竇鼉來到南定城下,看著城頭飄已經更換的大旗,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頭盔上。
「這他娘的怎麼回事兒?」
「一宿,就一宿的功夫,南定城就破了?」
他死活想不明白。
就耽誤了一天而已,翻山軍竟然破南定城,現在他被擋在城外了。
兩萬騎兵攻城,別扯了。
而且他意識到,事情麻煩了。南定城扼守咽喉,也就是說,江南所有的兵力,全都被擋在難免。
紹康城空虛,此時如同剝光的娘們,面對翻山軍這頭餓狼。
完了。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鄭克寧是個廢物,我他媽的也是個廢物。」
竇鼉氣的又給了自己兩拳頭。
然後一把抓過斥候隊長。
「你親自去,帶上最快的馬,給顧公送信,就說南定城失守,紹康危險。」
他知道,鄭克寧指望不上了。
就算他帶兵來了,要攻城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汽鍋雞都涼了。
雖然朝廷對顧公不公平,但是顧公一向以大局為重,不會視而不見。
斥候分兩路走了,一路不惜馬力,去姑蘇城找顧道救場,一路例行公事去通知鄭克寧。
竇鼉後退十裡紮營。
城中。
魏無極醒了,一鍋樸實無華的老母雞燉百年人蔘,許靈符親自吩咐人做的。
「王爺您補補!」
許靈符對王爺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分。
原來王爺早有準備,給他們開城門的,是江南書坊在南定城的隱藏力量。
曹淮安出賣了南定城,但是沒有出賣江南書坊,不是不想,而是不熟。
鄭克寧佔領南定城之後,也忘了清理江南書坊的力量,顧道沒來得及做,就被氣走了。
江南書坊的殘餘勢力,完整的留下來。
魏無極帶著翻山軍,四處逃跑,調動四路兵馬的時候,就在奇怪,為什麼沒有遼東軍?
直到江南書坊的人,追上他之後,才知道大乾朝廷又內亂了。
顧道和遼東兵退回姑蘇,現在指揮的是鄭克寧。
這讓魏無極抓住了見縫插針的機會,否則在翻閱鐵背嶺,他打算帶著翻山軍鑽入大山。
現在。
翻山軍進城,打了守軍一個措手不及。
那個喊著建功立業,卻忽視防守的校尉,被砍死在熱乎乎的被窩裡面。
守將聽到喊殺聲之後,打開了北門,讓守軍順著北門跑,他親自斷後,算是保住了一部分兵力。
許靈符也沒追,關閉了城門,肅清剩下的守軍之後,立即安排翻山軍修整。
翻山軍,一日克城。
鄭克寧看著報信的斥候,心不斷往下沉,五十萬兩買來的城,就這麼丟了?
「城內有兩萬守軍幹什麼吃的?」
「竇鼉幹什麼吃的?」
鄭克寧無能狂怒。
魏宗保一點不著急,他不是主帥,責任找不到他。
另外,翻山軍拿下南定城,也沒什麼威脅,不過是甕中之鱉,多跑一會兒而已。
南越已經沒有戰爭潛力了。
翻山軍這一戰,大概是南越的最後一抹餘暉。
「全進進發,奪回南定城。」
鄭克寧最後怒道。
魏宗保卻不這麼認為。
「南定險峻,卻也是絕地,他不會在那裡等我們,要收復的,怕是紹康。」
這話差點讓鄭克寧當場暈厥。
征南將軍是他,節制江南諸軍,結果卻被殘餘翻山軍連下兩都?
還有臉麼?
「進軍……」
鄭克寧怒吼。
事情跟魏宗保擔心的一樣。
翻山軍在南定城休息了五天,等他們快到的前兩天,突然捨棄南定城。
目標正是紹康城。
這一次,翻山軍不但有了充足的補給,還增加了八千紫袍軍。
這些紫袍軍,都是俘虜。
在武功山顧道擊破紫袍軍,戰後俘虜了五千,後來又陸續抓住三千。
八千紫袍軍俘虜關押在南定,魏無極入城,他們再次歸於舊主麾下。
紹康城。
「還等什麼,跑吧!」
「翻山軍乃是魏無極的舊部,他們對咱們有多恨,這還用說麼?」
司馬微瀾氣急敗壞地說道。
在座的,有江南五姓的家主,還有帶著殘兵跑過來的南定城守將。
他雖然大意戰敗,但是眼光還是有的。
猜到翻山軍下一步,一定是紹康城,所以他帶著五千殘兵就來這裡了。
「外臣保護皇上,前往姑蘇,顧公在哪裡。」
南定城守將說道。
他這是將功補過來的,丟了南定,五千喪膽的殘兵守不住紹康,那一定要把大寶貝皇帝護住。
這就是大功一件。
「陛下可以去姑蘇,我們去不得啊!」
五姓門閥的張家家主說道。
大焱最恨門閥,顧道也曾在姑蘇盟誓,三吳之地不許門閥進入。
他們過不去。
「過江,陛下跟我們一起過江!」
王家的家主立即說道。
司馬微瀾是大寶貝,不但南定守將知道,他們五姓門閥也知道。
都是紹康,那是鄭克寧的責任,但是保住南越皇帝,那可是大功一件。
「我不過江,我去姑蘇。」
「高將軍,馬上保護朕一家去姑蘇。」
司馬微瀾激動地說道。
他知道這些門閥的想法,也知道這位敗軍之將高將軍的想法,都是把自己當籌碼。
但是他寧願去顧道身邊。
跟著這些門閥不明不白過江算怎麼回事?逃亡的國君到了人家地盤,那是沒有待遇的。
他需要大乾朝廷,給自己一個體面的退路。
魏青梅又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他還想將來,一家四口過平凡普通的日子。
門閥不會幫自己爭取,但是顧道會。
五姓家主一聽,面面相覷。
他們想要阻攔,可是手裡沒有兵,別看這個高將軍是敗軍之將,但是他有兵。
「陛下三思……」
幾位家主想要勸說。
「思你老母,高將軍快走……」
司馬微瀾冷哼一聲,這些門閥他也沒有好印象,此時撕破臉拉倒。
當天南定城守將高將軍,帶著五千殘兵,保護司馬微瀾一家三口逃離紹康。
五姓門閥也不敢耽擱,立即帶著家人坐船渡江,也逃離了紹康。
好在之前,他們的家產和子弟,已經大部分走了。
現在跑也算輕車從簡。
他們都跑了,其他人自然也跟著跑,有跟著皇帝去姑蘇的,有過江的。
這兩個地方都去不了的,就朝著其他地方跑,先逃離紹康再說。
江南更亂。
大乾京城也亂了。
太後突然病了,宮禁封鎖,內外消息不通。
群臣有些擔心。
封禁消息,這是防止外人窺視,難道說太後的身體出了大問題?
在這個時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慎王和謹王都申請入宮問安,太後誰都沒見。直到大著肚子的李纖雲求見。
不過進去了就再也沒出來。
錦瑟沒有進宮請安,因為她又生了,給顧道增添了一個兒子。
此時正在坐月子,誰也不能苛責。
袁琮拖著老邁的身體,輔佐著小皇帝處理朝政,他愈發覺得不對。
怎麼找不到江南的奏報?
「高岸,到底怎麼回事,關於江南情況的奏報,怎麼一封沒有?」
袁琮怒問兵部尚書高岸。
「回首輔的話,江南奏報隻能轉呈太後,任何人不許私自拆看。」
「下官……呵呵……也是個擺設……」
高岸這話帶著怨氣。
舉國南征,堂堂兵部尚書竟然不能知道前線情況,這簡直是荒謬。
「多久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袁琮更加憤怒。
「太後警告過下官,說您年老體衰,精力不濟要多休息,不要麻煩您。」
高岸雙手抄著袖子說道。
「蠢貨,你們覺得不對麼?太後在隱瞞什麼?」
袁琮覺得不對了。
「袁公,那您說下官怎麼辦?我能怎麼辦?」高岸也氣得想要拍桌子。
就在這時,劉鐵柱急匆匆地走過,想要進入內宮,手裡拿著飛鴿傳來的密信。
「站住……」
袁琮一聲怒吼。
劉鐵柱假裝一哆嗦,趕緊停下腳步。
他是特意從袁琮跟前路過,國事到了這個地步,不能再隱瞞了。
可是他無法說服太後,但是可以引誘袁琮主動發現真相,自己哪能抗拒首輔?
「拿來……」
袁琮一伸手。
「袁公,這不合規矩,您知道……」
劉鐵柱一臉的為難。
「廢話多!」
忍了好久的高岸也夠了,上去搶過秘報拆開,隻是看了一眼忍不住驚呼。
「南定城又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