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書坊,既是個印書的所在,同時也是南越朝廷隻會諜子密探的機構。
不過現在隨著寧秀的撤走,諜子密探自然也就跟著走,或者找地方潛伏了。
此時的江南書坊,隻有印書、藏書的作用了。
趁著聖旨到達之前,顧道把這裡也封了,然後光明正大地動用軍隊搬運。
上百年積累的雕版,大批珍貴的藏書,還有技藝精湛的工匠,全都帶走。
等顧道離開,江南書坊連牌匾都被摘了,老鼠進去都得哭著出來。
這一次陸端學聰明了,帶著家僕衝鋒在前,把最好的,最珍貴的東西優先挑選出來。
這方面的眼力,人家陸家是家學淵源,顧道騎馬都追不上,他壓根不懂。
所以等陸端選完了,他讓關石頭搶了一半過來。
等顧道和陸端把事兒幹完了,竇慶山和魏宗保才反應過來,還可以這麼幹?
魏宗保還好說,他還要點臉。
可是竇慶山是老油條,立即就開始琢磨目標,目標對準了魏無極的吳王府。
可惜還沒等他開搶,聖旨到了。
跟著聖旨一起到的,還有鄭克寧,新任江南鎮守使。
根據聖旨要求,魏宗保率領蜀軍返回蜀中,聯合東呂國,防備蠢蠢欲動的斯隆國。
竇慶山和顧道馬上回京。
這時候竇慶山想要搶,因為聖旨到那一刻開始,這裡就是鄭克寧的地盤了。
你在人家的地盤上搶東西,這不是等於騎在人家脖子上拉屎麼?
何況鄭克寧會做人,來到之後就跟竇慶山要求,把竇鼉留下來任副將。
這是給兒子立功的機會,也是親近竇家之意,竇慶山想胡作非為都不好意思。
鄭克寧會做人的地方還有另外一點,真心實意地向顧道請教,如何鎮守江南。
顧道性格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既然鄭克寧擺出虛心請教的樣子。
無論真假,他都會全力以赴地幫忙。
他跟鄭克寧分析,大乾現在無力南征,一定要尊重南越皇帝司馬微瀾。
雖然他現在也是大乾的傀儡,但是可以幫助穩定南越的人心。
第二個就是重用門閥,給他們希望。
門閥現在其實挺慘,大焱容不下他們,魏無極打壓他們,苟延殘喘但是根基還在。
大乾需要力量穩固江南,門閥需要回復實力,雙方是可以合作的關係。
門閥為了抓住這根稻草,一定會拼盡全力幫助大乾。
最後顧道給鄭克寧留了一封信,邀請大焱三師與鄭克寧談判,雙方劃分勢力範圍,共同對付南越殘餘勢力。
顧道在的時候,三師不敢跟他談判,甚至不敢面對顧道,畢竟他們是顧道教出來的。
雖然過去多年,見面除了尷尬就是心虛,哪裡敢跟顧道談什麼條件。
所以不如不見,不如不談。
顧道走了,他們個鄭克寧可以合作。
最後就是文武分治,治理地方這一塊完全可以交給陸端負責,他隻負責軍事即可。
「軍事方面,鎮之以靜,能不打就不打,如果南越進攻那就以防守為主消耗對方實力。」
「隻要守過兩年,大乾緩過這口氣,到時候全力一擊,必然能滅南越。」
顧道臨走之前,跟鄭克寧交代。
之後,顧道把一萬五千火槍兵,秘密派往姑蘇城,讓裴鋼手下兵力達到兩萬。
出發這天,鄭克寧給眾人設宴送行,顧道率領艦隊過江到達江陰。
遼東艦隊會留在這裡,然後他和竇慶山將北上。
在江陰見到了駱馳,現在他已經被朝廷任命為江陰主將,策應江南的鄭克寧。
顧道遼東艦隊的副將介紹給駱馳,江南如果有戰事,駱馳可以指揮艦隊南下。
「哎,真羨慕你能回京城,到了京城之後在母後面前,幫我說說情。」
「我真的不想幹了,我就想回家陪纖雲,什麼功名利祿我一點心氣都沒有。」
駱馳雖然年輕,但是一臉的暮氣。
他真是折騰夠了,尤其是皇帝丟了,對他又是一個打擊,雖然沒有追究他的責任。
「我會跟母後說,但成與不成,你就別抱太大希望。」顧道說道。
太後現在扶幼子登基,必然缺乏安全感,肯定要把親信全都安排在重要位置。
江陰這個位置太重要了,自然是放個女婿更放心。
顧道和竇慶山告別駱馳,繼續北上。
他們身後,兩千火槍兵押送棋聖一門的人,五千民夫運送他搶來的東西。
隊伍綿延十餘裡。
因為不著急趕路,顧道就沒有騎馬,而是在馬車一邊休息,一邊讀書。
剛出江陰沒多遠,隊伍停下了。
「公爺,前面有人攔路,說是有事求見你!」關石頭策馬來到馬車跟前稟告。
顧道放下書,露出疑惑的神情。
「敢攔住行軍,誰這麼大的膽子?」
「公爺,要是一般人我早就把他們砍了,可是一群老頭子,實在下不去手啊!」
關石頭為難的說道。
顧道下車來到軍前一看,一大群穿著儒衫的讀書人,足有好幾百。
而為首嘚瑟十多個,是鬚髮皆白的老頭子,一樣穿著儒衫,而且跪在路中央。
的確沒辦法下手。
「諸位老人家趕緊起來,我是顧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我給你們做主!」
顧道心說,看這情況是有什麼要緊事,或者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冤情。
難道自己可以當一把青天大老爺?
「見過顧公!」
「顧公,老朽等冒著被砍頭的風險,攔住大軍去路,是奉勸您不要一錯再錯!」
顧道一愣,不是有冤情,我一錯再錯?
什麼情況?
我還想過一把青天大老爺的癮,你跟我說這個?
為首的幾個老頭子,一臉的痛心疾首。
「顧公,棋聖一門聞名天下,乃是天下文士嚮往之聖地,您揮兵將其毀滅,已經實屬不該。」
「何況此時,您還如此殘忍對待棋聖及其門徒,會讓天下人恥笑您嫉賢妒能,無容人之量。」
「還請顧公,立即釋放棋聖及其門徒,好生送回江南重建棋聖一門,如此才可挽回一二。」
「顧公我等求你了,回頭是岸,不要做焚琴煮鶴之事,貽笑千古啊……」
說著,這些老者竟然西膝行幾步,一個頭磕在顧道跟前大禮相求,好像自己綁了他們的爹媽。
焚琴煮鶴,貽笑千古?
有意思。
「梅子蘇,棋聖的弟子,帶領南越間諜在京城刺探情報,製造混亂消耗大乾國力。」
「黃士及,棋聖的徒弟,假裝投靠皇子,挑撥皇室和我的關係,妄圖離間君臣。」
「寧秀,棋聖的徒弟,投靠南越魏無極,蠱惑駱定遠造反,十幾萬大乾兒郎因此送命。」
「到現在還在帶領南越,跟我大乾作戰。」
顧道一聲聲曆數棋聖門徒乾的事情。
然後目光看向了這些儒生。
「棋聖一門,是不是聖地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培養的人,給我大乾造成巨大的損失。」
「我不滅了他,還留著他過年麼?」
「你們現在怎麼說?」
面對顧道的疑問,這幾個老儒生還是沒起來。
「顧公,謬咦……」
「棋聖門徒為何願意為別人效勞,而不願意入仕我大乾,要多從自身找原因……」
"我大乾,若是能親賢臣,遠小人,任人唯賢,棋聖門徒自然為我所用……"
一個老儒大聲喊道。
「哈哈……」
顧道笑了。
「老東西,我跟你不一樣,我擅長從別人身上找原因……」
「都他娘的抓了,跟棋聖門人一樣,五個人扛共享一根棍,跑了一個剩下四個全殺……」
「為啥抓你們?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