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馬上要出海了。

　　這兩天趙東和他爹早上起來就牽著羊，帶著兒子，去把地裡的活計都幹一幹，有草的除一除，成熟了的瓜果蔬菜收一收，該翻的地也都翻好。

　　重活都幹完，他們出去也放心。

　　看到有被大雨衝出的溝溝壑壑，趙父還用石頭壘了個小牆，又推土給墊平。

　　舟舟跑前跑後的跟著搬石頭，小的不搬就搬大的，搬不動就這裡扔那裡扔，莊稼都被他弄倒不少。

　　不讓幹都不行，非要搶著幹，搞得身上髒的不行，被趙東罵了好幾遍，就是不長記性。

　　轉頭又玩起來。

　　趙東拿著手裡的鋤頭，「趙俊舟，是不是打到你身上才老實，說了多少次，不要搗亂，衣服搞髒了回去要挨揍，老子的話你當耳旁風是吧。」

　　這孩子賊精。

　　第一反應是去看阿公，管孩子，趙父一概不參與，默默地轉過身去幹活，用屁股對著孫子。

　　「爹，我錯了，不敢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孩子很會看人眼色，認錯的那叫一個痛快，主打的我錯了，但是我不改。

　　頂著大太陽，一直幹到中午趙東帶著孩子先回去。

　　舟舟跑在前面，還嫌棄他爹走的慢，跑兩步就要停下來催他快點，說要趕不上吃午飯了。

　　平常吃飯不好好吃，現在他倒是知道餓了。

　　回到家。

　　還沒進院子呢，趙東就喊著告狀，「秀秀，你兒子在外面又玩了一身土回來，怎麼說都不聽，你快來看看。」

　　「爹！你怎麼能提醒娘？我不和你好。」

　　舟舟早就忘了身上臟要挨揍的事，被他爹告狀一提醒死去的記憶瞬間復甦，身子哆嗦了下，懊惱的回頭瞪大眼睛看他爹。

　　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逗的趙東高興的不行。

　　打孩子，要趁早。

　　陳秀聞言皺緊了眉頭，黑著臉出來，見兒子衣服、褲子、臉都是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地上打滾了，髒的沒眼看。

　　一把拉過孩子，照著他屁股就狠狠的拍兩下。

　　「天天就沒有乖一點的時候，跟在屁股後面洗都洗不完，換洗的衣服都要沒有了，你自己說說一天得換多少件。」

　　舟舟被拉著想跑都跑不掉，張大嘴巴就開嚎。

　　「閉上嘴！」

　　「閉嘴！」

　　前面是陳秀陳秀說的，後面是珍珠說的，這孩子現在走路還不利索，是從屋裡爬出來的。

　　手腳並用爬的特別快，院子裡的雞屎、鴨屎、鵝屎蹭了一身，她也不嫌棄，轉身坐在那裡就抓著玩。

　　陳秀要被氣炸了。

　　嘴裡念叨著，「親生的……親生的……，」拿起牆角的竹條趕鴨子似的，讓這兄妹倆去牆根面壁思過。

　　眼不見心不煩。

　　珍珠撇著小嘴，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趙東，那個樣子呦，心都要化了。

　　至於舟舟？

　　這孩子是個心大的，罰站了也不老實，眼角餘光偷瞄陳秀，見娘回屋了，又笑的賤兮兮去逗小羊。

　　不對，現在是大羊了。

　　「看什麼看，再看我，你還在看我，怎麼一直看我，在看我就要把你吃掉，哼，烤羊肉串，燉羊排、鹵羊肉、白切羊肉片、涮羊肉……。」

　　旁邊珍珠被他哥說的直流口水，大眼睛盯著羊看。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懂啥意思。

　　趙東也咽了咽口水。

　　嗯，快入冬了，接下去正是吃鍋子進補的好季節，到時候在溫點小酒，窩在家裡熱乎乎的吃著，太美味。

　　可能感受到目光不善，羊「咩……咩……」的叫著躲進圈裡趴著，再也沒出來。

　　這時一個像難民一樣的人出現在門口，腳下放著大包小包，臉黑的看不清五官，見趙東看過去，他呲著大牙笑了起來。

　　「姐夫。」

　　「哎呦，嚇了我一跳，二堂弟？」

　　「嗯呢，姐夫，我姐早上打電話過去說明天要出海，我這不趕緊收拾收拾就過來了。」

　　二堂弟邊說邊把帶來的東西往院子裡拿，趙東快走兩步過去搭把手。

　　老婆的動作真挺快，他還想著吃完中午飯，再去村委給老丈人家那邊打電話呢，既然來了，那他省事了。

　　一點不怪趙東剛剛沒敢認，實在是二堂弟太落魄了。

　　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不說，臉上應該是被拖拉機熏得烏漆嘛黑，還剪了寸頭，變化太大，這擱誰也認不出來啊。

　　就這樣子都把珍珠給嚇到了，看見二堂弟就哭，陳秀聽到聲音走到門口看了看，見沒啥事，又回去趕緊忙起來。

　　東西放好，趙東讓他先趕緊去洗洗臉，然後抱起閨女哄。

　　這時候趙父也扛著鋤頭回來，坐在院子裡抽著大煙袋歇著，順便和陳二弟說話，問問家裡大人的身體、地裡收成……。

　　面壁思過的趙俊舟見沒人關注他，試探伸出小腳往屋的方向挪一步。

　　確定沒被發現，又挪了一步。

　　前面兩次的成功讓他膽子大了起來，小碎步不斷的挪動，想要偷偷溜回房間，不過還是被陳秀抓包了。

　　伸手一把揪住他耳朵，「這麼臟不去洗澡你還要往哪裡跑？」

　　「娘娘娘，疼……疼……我現在去洗澡……，輕點……嘶……輕點……，娘……娘……。」

　　這孩子現在跟阿海學的一模一樣。

　　直到飯菜上桌，趙母才氣喘籲籲的回來，坐下先倒了一杯茶喝，然後使勁拍了一下大腿。

　　趙父皺著眉，「你幹啥，風風火火的回來就這麼用力拍大腿，吃錯藥了？」

　　「你才吃錯藥了。」

　　趙母說完看向趙東，「老三，現在村子裡的人都在跟風出海去釣魚了，說是想碰碰運氣。」

　　趙東:……，村裡人想賺錢想瘋了吧？

　　「跟就跟吧，上來的魚獲少，賺的錢少，他們自然就不去釣魚了，你操心那個幹啥，怎麼，老大老二也不拖網去釣魚了？」

　　想著還真有這個可能，說著說著趙父眉頭擰了起來。

　　倆個蠢貨不會真的去釣魚了吧！

　　想起回來時看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在門口織網，趙父連飯都沒心思繼續吃了，放下碗筷就要出去問問。

　　不管嘴巴上怎麼說不管不管的，真有事時，還是忍不住想要摻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