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沒著急繼續收網，隨手拿起一個蛤蜊看，發現已經張嘴死掉了，扒開外面的貝殼，趙東把蛤蜊肉拿到鼻子下面聞聞，一股子的腐臭味。

　　「爹，你聞聞，都臭了，這些海貨也沒多少，都倒回海裡吧，家裡有孩子腸胃弱，拿回去在吃壞了不值得。」

　　「那就倒回去吧，這次赤潮以後，得有一段時間不能出海了。」

　　「要想出海也可以，就是走的要遠一點，也不知道這次赤潮波及到的範圍有多廣。」

　　「先別想這些了，快點把其他幾排地籠收上來，咱們就回去。」

　　「嗯。」

　　後面幾排地籠，不出意外的收穫慘淡，沒一會五排地籠就都收到了漁船上，趙東開船去和那兩條船匯合。

　　趙東他們回到碼頭的時候，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停好漁船又將繩子綁好。

　　幾人才推著髒兮兮的地籠網回家。

　　安靜祥和的小漁村，面朝美麗的大海，背靠鬱鬱蔥蔥的青山，家家戶戶的院門都開著，裊裊炊煙直入白雲深處。

　　道路兩旁晾曬的乾貨還都沒收回去，跟初春時節曬斑駁的網具景像一樣，都充滿了濃濃的生活氣息。

　　這時拐角處走出來一個婦女，手裡拿著一把小蔥，看到他們推著的地籠網明顯的怔愣一下。

　　然後笑著打招呼，「呀，有財，赤潮都爆發了還出海了啊？」

　　「嗯，趁著海水還不是太粘稠，去給地籠網收回來，看看也沒放多久，網眼就掛了這麼多的海藻……。」

　　隔壁出來洗漱的男人，正好聽到說話聲也走過來看看，並接話說道：「赤潮爆發的一點預兆都沒有，幸虧這兩天家裡晾曬了不少的小海鮮。」

　　「哈哈哈，對對對，我們家也晾曬不少，就連我家老大都被帶著去討海了，……。

　　周圍幾家人聽到聲音，也都出來加入聊天行列，你一句我一句的，眼看著一時半會話題是結束不了。

　　趙東他們幾個互相看看，默契的推起闆車，準備先回去了。

　　陳秀坐在屋裡給兒子穿衣服，聽到動靜順著窗戶看過去，就見趙東推著髒兮兮的地籠網進了院子。

　　趙母也從竈房探出身子，「你爹呢？」

　　趙東一邊搬地籠網，一邊回道：「在後面和村裡人說話呢。」

　　「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早點回來吃飯，像孩子似的讓人喊才來家……。」趙母嘟囔著又回去做早飯。

　　趙父是踩著飯點回來的。

　　飯桌上，趙父喝了一口粥又夾一根榨菜吃，看著趙東說道：「經過這次的事，村長在村子裡更有威望了。」

　　趙母撇撇嘴不高興的說：「那還不是東子給出的主意，好人都讓他做了，咱們是啥好處都沒有，……。」

　　「話也不能這麼說，什麼事都不在這一朝一夕的，得往長遠了看。」

　　「切，也就你們父子傻的冒泡……。」

　　趙父說一句，趙母反駁一句，氣的趙父一口喝掉碗裡的粥，然後丟下一句，「和你說不明白，」就走了。

　　「哼，秀秀你說他們父子倆是不是……」

　　趙母回頭想和陳秀說話，就見她皺著眉頭，手放在肚子上，她立刻著急了，站起身就走到陳秀身邊。

　　「秀秀，你是不是肚子痛啊？是不是要生了啊？」

　　「嗯，好像開始痛了。」

　　趙東聞言也激動的站起來，起的太猛，就連凳子都被他帶倒了，圍著陳秀慌忙的伸手，要碰還不敢碰的，嘴裡喋喋不休的說話：

　　「啊？……這……就要生了？娘，怎麼辦啊？……我艹，怎麼……這麼就生了？……。」

　　這時候他慌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真是太長時間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了。

　　院子裡的趙父也走了回來，站在門口問道：「要生了？那還挺好的，現在生出來就不用在擔心了。」

　　原本乖乖在吃飯的趙俊舟，感受到緊張的氣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嘴裡含著飯呢，扭頭都看了一圈，然後張著大嘴就哇哇哇的哭起來。

　　眼淚來的也快，噼裡啪啦的順著臉頰就流到他大張著的嘴裡。

　　一時間堂屋裡兵荒馬亂的。

　　「你還傻站著幹啥？快點扶秀秀回屋去躺著，然後在去喊你大嫂和二嫂過來幫忙，這一天天的又不是你生孩子，可倒是跟著慌啥。」

　　趙母念叨著就快步走去竈房燒熱水。

　　現在都顧不上在吃飯了，趙父帶著大哭的趙俊舟出去哄。

　　趙東彎腰就要抱她，「可別了，你還是扶著我走回去吧，你都緊張成這樣了，到時候在把我給摔了。」

　　陳秀生過一個了，自己心裡有數，現在還有心思和趙東開玩笑。

　　扶著她進屋躺好，趙東才吐出一口氣，不滿的看著還在笑的陳秀說道：「這麼不信任我啊，不管什麼時候，就是摔到我自己也不能把你摔了。」

　　「東子，磨蹭什麼呢？你說說你能幹點啥？快點去喊人啊。」

　　早上做飯燒的水還熱著，趙母舀出一盆水，在添點柴禾進去就行，回屋看到趙東又開始趕人。

　　「哦哦，馬上。」

　　趙東現在整個人是懵的，趙母指使什麼就去幹什麼。

　　看上去呆的一批。

　　他剛跑到門口，趙大嫂和趙二嫂也到門口了，倆人一邊快步往院子裡走一邊問：「是要生了嗎？」

　　「嗯，秀秀說肚子疼。」

　　「算來也到日子了，要是剛肚子疼，還沒破水，沒見紅，那應該還要等一會才能生。」

　　趙大嫂點點頭。

　　倆個人說著話就推門進屋了。

　　後面趙東才知道，原來趙父哄不好孩子，帶著舟舟去找阿海玩，順便幫著喊的人。

　　女人生孩子，男人是最沒用的，縱有萬般力氣，關鍵也用不上呀。

　　趙東在院子裡來回的走，實在著急心焦就趴窗戶根去聽動靜。

　　趙東趴在窗戶正聽的認真，就見小武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進了院子，咽了咽口水說道：

　　「東子……，東子……，我爹說來人了，讓你們快跑……。」

　　嚇得趙東心咯噔一下。

　　屋裡的人可能也聽到小武子的話了，陳秀的慘叫聲從屋裡傳了出來。

　　「東子……這……，這……，這啥時候的事，你藏的夠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