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看竈膛裡的火已經熄了，掀開鍋蓋，看到裡面盤子上蒸好的魚乾，側身看看外面在忙著殺魚的女人。

　　伸手把魚乾從鍋裡端出來，又開始去擺桌子。

　　吃完飯，大家都接著忙。

　　阿海已經忘記了疼，又坐在院子裡和舟舟、阿獃、石頭唾沫橫飛的講著大猴子，手也跟著比比劃劃的。

　　孩子們瞪大眼睛，微張著嘴巴，聽的極其認真。

　　天黑趙大嫂殺完最後一點魚回來，看到他埋了吧汰的還在那裡講，氣的又可哪找鞭子，前面的鞭子阿海早就藏起來了。

　　找了一圈沒找到，趙大嫂上去照著他後背，狠狠的就是一巴掌。

　　阿海「嗷」的一聲，站起來就跑，還一邊跑一邊問，「娘，你幹什麼還打我？我可是老老實實在家，沒出去。」

　　嚇他其他三個孩子呆愣在原地。

　　「天天的埋汰死你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從糞坑爬出來的，就知道講講講，你說你隨誰……。」

　　阿海在前面跑，趙大嫂在後面追，夜幕就在罵罵咧咧下逐漸降臨。

　　趙東躺在床上和兒子在玩，陳秀開門在院子裡左右看看，見沒有人，進屋關上門。

　　「幹什麼鬼鬼祟祟的！」

　　「給你看一個好東西，我今天發大財了。」

　　聞言，趙東從床上坐了起來，納悶的跟過去，「呦，什麼好東西，還發大財？」

　　「小點聲，你看看。」

　　趙東看著躺在手裡的金戒指，震驚的擡頭看著她。

　　「這金戒指！你哪裡整來的？不會是偷的吧？」

　　陳秀假裝生氣的打他一下，「你給我偷一個來看看，這是猴子跟我換蛇羹的報酬，你懂不懂？」

　　「也感覺不出來幾克。」趙東在手上掂一下，又說道「不過那麼多人去，猴子就單單和你換，說明你運氣最好。」

　　陳秀把戒指拿回來戴在手上問他，「好看嗎？」

　　「我老婆帶什麼都好看，等我賺大錢也給你買金子帶，哎，沒想到，我老婆第一個金子是猴子給的……。」

　　「別貧，你說猴子怎麼會有金戒指呢？」

　　「應該是它撿的吧，然後覺得好看就留起來了，海裡、孤島什麼寶藏沒有？」

　　「啊……，那不會是死人帶過，被猴子拿來的吧。」

　　陳秀想想就打個寒磣，趕緊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來，遞給趙東，你快收起來。

　　「好，那咱們拿來做傳家寶，以後賺錢了我給買新的帶。」

　　「那我可等著了。」

　　說完，趙東把金戒指包好，舟舟看到了過來伸手要搶，「臭小子，現在搶什麼，留著給你娶媳婦。」

　　「孩子知道什麼，凈瞎逗他……」

　　一家三口，熄燈睡覺，趙東娼手摟著老婆，兒子，還有閨女，滿足極了。

　　夜裡趙東醒了，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開門出去，站在院裡看看時間，才兩點半，今天漲潮早，收拾一下再走，時間剛剛好。

　　正想著咯吱一聲，旁邊趙父裹著大煙袋，披著衣服也出來了，看到他站在院子裡，還愣了一下然後說道：

　　「起來了就收拾一下走吧」

　　「嗯。」

　　父子兩個，快速的刷牙，洗把臉，趙東拿著草帽扣在頭上，去追前面背著手已經走出院子的趙父。

　　「爹，今天大姐和我嶽家就都回去了，在這邊也幫忙幾天了，殺魚的錢秀秀今天一起結了。」

　　「嗯，你們商量好就行。」

　　一路無話，隻有村子裡偶爾傳出的雞鳴狗叫。

　　他們剛到碼頭，周吉祥和三兒就笑著過來了，「有財，今天就跟著你們後面蹭一天了。」

　　「你這老小子，現在挺假……。」

　　趙父檢查好漁船，趙東也拿著昨天存放在胖子這裡的餌料回來了。

　　「哥，你們真早啊，阿嫲喊我說你們都走了，我和大剛哥在後面使勁追，都沒趕上。」

　　「我們也才到，今天去大褲衩子那邊下延繩釣，先走了。」

　　「好，哥，我們一會也過去，你們別跑太快，記得帶一下我們的早飯啊。」

　　趙東給阿健一個大白眼，就是天黑，他看不到，得，白翻了。

　　上船之前，趙父還向左邊看看，漁船上沒有自家老大和老二的身影，又看看村子裡過來的路也沒人，心裡腹誹「越來越不靠譜了。」

　　磨磨蹭蹭的啟動機器，出發都三點多了。

　　父子兩個開船領路，往下網的地方跑，昨天趙父就和周吉祥說了，他們去的海域比較遠，要多帶點淡水，柴油，他們平時能用得上的。

　　父子兩個現在出海已經很默契，趙父主動去開船，趙東拿起餌料就掛到延繩釣的鉤子上。

　　到作業海域，趙父降低船速。

　　周吉祥開著船趕了上來，「是這片海域嗎？」

　　「嗯，我們先下延繩釣，空閑時間拖拖網。」

　　「我們就拖網，那就先去前面了。」

　　周吉祥和趙父說完，就向著前面開去，今天他們下網要晚好多，經常作業的海域開船半個小時就能到。

　　馬上要到梅雨季節，出海的時間要少了，得趁著現在天氣好，抓緊時間拖幾網。

　　父子兩個配合一個多小，延繩釣都下到了海裡。

　　趙東感覺有點餓，看看時間都快7點了，拿出鍋竈，開始做父子兩個的早飯。

　　今天趙東做的線面，配在船上曬得魚乾，夜捕那段時間，船上的魚乾都沒吃上，切塊姜，噴點醋……。

　　飯剛做好，阿健大剛也開船停靠過來，離好遠，就聽阿健大喊，「哥，我們來蹭飯了。」

　　「麻蛋，來的真是時候。」

　　「啥，哥你大點聲，我沒聽到。」

　　……

　　上船四個人都是一口面，一口魚乾，一口小鹹菜，吃的正歡。

　　趙東端著碗，指著一個方向，「爹，你看那邊聚集了好多海鳥，咱們過去看一下，是不是有魚群。」

　　嘴裡還在禿嚕著面，趙父他們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遠處海面上低空盤旋著好多海鳥，有那麼幾隻像是站在海面上一樣。

　　大剛、阿健趕緊給碗裡裝滿面，夾一半魚乾，扒拉點小鹹菜，端著碗回到自己的漁船上。

　　一起過去看看，已經墊吧一口了，剩下的可以等等在吃。

　　十來分鐘後。

　　趙東，「翻車魚！」

　　趙父：「瑪德，真晦氣！」

　　「哥，這個醜東西隻有頭。」

　　大剛指著它旁邊說，「這些小魚和站在它身上的海鳥是在吃它吧，它那小嘴還在吃海藻都不知道跑。」

　　趙東對這東西可太熟悉了，翻車魚可是灣灣那邊「妙龍湯」的主要原料。

　　灣灣那邊叫它「乾貝魚」，閩南叫「魚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