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對鬼子的恨是刻在骨子裡的，趙父站在船上踮著腳伸著脖子看人群中的鬼子，嘴裡可是一點好話沒有。

　　「幹他娘，小鬼子來咱們這邊幹啥，是不是又有啥壞心思……。」

　　趙東也順著他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幾個穿著和他們這些漁民格格不入的人，正在看大哥和二哥的貨。

　　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壞胚子，長了一副壞的冒泡流膿的樣子，趙東突然想起雲水村人說的鬼子和二鬼子，怕不是這夥人吧？

　　看著旁邊那個明顯是陪同的人，笑的一臉諂媚，趙東覺得沒眼看。

　　這人踏馬的骨頭就是軟的。

　　活著都浪費空氣，咋不嘎巴一下就死在這呢，真他娘的丟國人的臉！

　　趙東還是有點漁民的血性在。

　　看陪同的人嘴巴嘰裡咕嚕的在動，不用猜都知道，「翻譯官」唄，靠著討好鬼子過活的。

　　那一臉巴結的樣子，討厭他又幹不掉他的心情誰懂？

　　憋屈的趙東沒眼看了……。

　　眼不見心不煩，人家能過來那就是被政府允許的，自己也不能做那出頭鳥惹事，就算做了，他還怕裡外不是人，罵他耽擱政治發展啥的……。

　　不管到什麼時候，人民中都是有壞人的！

　　心裡思緒萬千，收回視線。

　　趙母正巡視今天的收穫呢，看到滿倉的魚獲簡直都驚呆了，「老頭子，老三，你們不是說今天放延繩釣和地籠麼，怎麼還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小魚？是地籠網上來的麼？」

　　「地籠沒收，吶……。」

　　趙東說著話伸手指向裝著電鰩的筐，「看到了電鰩了吧，他們出苦力，我跟在後面撿便宜，撈就完了。」

　　現在回想一下，簡直不要太爽。

　　趙母這回也看到滿框的電鰩了，瞬間笑開了花。

　　「哎呀，那運氣真好，還能把魚電死讓咱們撿，就你們遇到了嗎？別人呢，還有誰趕上了？」

　　「我們剛撈沒多久，大哥、二哥也過來了，他們船上的貨也不少。」

　　「哎呦，真好！」

　　「這好事都讓咱們一家人攤上了！」

　　雖然自趙母上船嘴巴就沒停的在說著話，但是他們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沒停，當然笑容也沒從臉上下去過。

　　這等會都擡下去，村裡人還沒走呢，他們不得羨慕死啊？

　　同樣出海一趟，他們就能白撿一兩千斤魚回來，這狗屎運好的都招人眼紅、嫉妒。

　　見趙東接連搬出來好幾筐金鯧魚，趙母不知怎麼的瞬間想到家裡空蕩蕩的倉房，趕緊喊他。

　　「老三，這魚留著吧，別賣了，曬乾了拿鋪子去，或者咱們留著慢慢吃，家裡的魚乾都搬市裡去了，

　　馬上到中秋了，在給你老丈人那邊多送點，你不是念叨過讓你大舅哥也去賣魚乾麼，都沒貨了，到時候你賣大腿啊？」

　　還真是……。

　　趙東一天這事那事的，說過的話就忘，馬上中秋，陪大舅哥賣魚乾的事應該提上日程了，不然人家都得以為他在耍嘴皮子。

　　「嗯，那小剝皮魚也留下來吧，都不賣了，娘，你在看看還留哪些。」

　　撈上來的魚雜，趙東也記不住，趁著有天氣多曬點也不打緊，現在有地方曬，用不了幾天又都得拿走。

　　「嗯，等會我去看看。」

　　還有一點魚獲沒分揀完，趙母打算這邊幹完在去看，趙父全程聽著他們母子說話，一言不發的幹活。

　　「老三，倒騎驢我給你推過來了，分揀完直接搬下來上車吧？」

　　「好，二哥你們賣完了？」

　　「還沒有呢，大哥在過秤，等著也是等著我就先給你送車過來，還有多少沒分揀完，賣完我們就過來幫忙。」

　　「不用了，就剩這麼一點，馬上就完事。」

　　「行，我回去了。」

　　趙二哥轉身又往收購點走，趙東和他爹先把那條金槍魚擡下去，又引來趙母一陣驚呼。

　　「哎呀媽呀，這麼老大的魚啊？老頭子、老三這是金槍魚吧？怎麼抓住的？這麼大，發財了，發財了……。」

　　趙父笑著說道:「這條是黃鰭金槍魚，老三釣上來的，還多虧了那些電鰩幫忙，不然還不好搞上來呢，這條大赤嘴是我釣上來。」

　　「啊？還有大魚啊！我的天吶，今天運氣太好了吧，打到這麼多大魚，真的要發大財了……。」

　　趙母欣喜的大拇指和中指伸到最大，一寸一寸的丈量大小。

　　然後又稀罕的去看金槍魚，還不放心的掰開魚鰓確認一下，這一條可能賣上百塊，要是壞了能嘔死。

　　碼頭有那看不上鬼子沒去圍觀的人，聽到動靜也驚訝的都圍了上來。

　　「我得乖乖，你們老趙家怎麼就入了媽祖娘娘的眼，打到金槍魚也就算了，還打到了大赤嘴，還都他媽的這麼大，有沒有天理了？」

　　「尼瑪，小魚也有二三十筐，操，有財你個老小子找到窩子了吧？」

　　「轟天，塞林木，我都打了一輩子魚了，還沒見到過這麼大的赤嘴，他們老趙家又發財了，發大財了……。」

　　「……嘖嘖嘖……，就這兩條大魚，都踏馬的趕上我出海半個月的。」

　　旁邊的人笑著說道:「你放屁，這個月哪出海幾天啊，這兩條大魚踏馬的明明頂你出海一個多月了好吧！」

　　圍觀的人頓時哄堂大笑，那邊圍著小鬼子的人都好奇的往他們這邊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甚至有好幾個人都往碼頭跑。

　　小鬼子和二鬼子對視一眼，小鬼子歪頭示意一下，二鬼子諂媚的笑著點頭哈腰的，轉頭對著村裡人闆著臉橫眉立目。

　　變臉的絕活算是讓他玩的明明白白。

　　這邊趙東和他爹擡著魚大喊，「來讓一讓，讓一讓，我們先把魚擡下去。」

　　二鬼子在前面開路，回身讓鬼子走進人群裡，看到大赤嘴還有車上的金槍魚眼睛一亮，轉頭和二鬼子嘰哩哇啦的一頓講。

　　二鬼子半彎著腰點頭哈腰的應著，那個下賤的樣子趙東打心眼看不上他。

　　這要是放在頭些年那戰亂年代，這不踏馬的妥妥的漢奸麼，沒套麻袋揍他一頓，都要感謝新社會。

　　誰知道二鬼子斜眯著眼睛，趾高氣昂一副施捨的語氣沖趙東說道:「你這兩條魚我們買了，多少錢？」

　　趙東可不慣他毛病，「滾，多少錢都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