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被抄家流放,颯爽嫡女在邊關蓋大樓!

第3章 她罵我陰損大變態

  風雪把臉都抽木了的時候,囚車終於在一片破敗圍欄的空地前停下。

  寧古塔驛站。

  可說好的驛站呢?

  沈桃桃擡眼一瞅,心裡先給眼前這「建築」打了個叉。

  泥巴糊的圍牆塌了半邊,幾棟歪七扭八的原木屋子趴在雪地裡,屋頂稀疏地蓋著些茅草,像是被西北風啃得稀爛的帽子。

  唯一能看出點「官方」跡象的,是中間那棟稍大點的屋門前插著的褪色舊旗。

  站崗的兩個兵丁抱著劣質鋼刀,縮著脖子跺腳,臉凍得青紫發僵。

  沈桃桃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她上輩子加起來受的罪都沒這一路受的邪乎。

  「犯官家眷沈氏一門,共計六口,驗明正身!」押解的差役拖著尖利的調門,像鐵杴刮過鍋底,把一卷破破爛爛的文書遞出去,「手續在這。」

  沈家人在囚車裡擠了一路,此刻互相攙扶著下車,在刺骨的寒風中縮成一團。

  沈大山和沈小川兩個壯勞力,幾乎是不自覺地就把何氏、沈桃桃和二嫂三個女眷圍在了最裡圈。

  沈父也想往前靠護著點,被沈大山皺著眉用肩膀不著痕迹地頂到他和二哥之間。

  這種地方,女眷落單,天知道會出什麼事。

  一家人的動作極其自然迅速,沒有一絲猶豫,像本能。

  何氏把沈桃桃的手死死攥在自己枯瘦的手掌裡,用自己的破袖子裹住。

  沈二嫂身體半擋著沈桃桃,警惕地盯著那些兵丁。

  就在這時,那最大的那間屋子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身影從門裡走出來。

  門框不算低,他卻幾乎要頂著門楣出來。

  一身深青色的勁裝外罩著一件半舊不新的狼皮襖子,料子看著比兵丁們的好些,但絕稱不上華貴,針腳甚至是粗糙的。

  黑亮但束得一絲不苟的髮髻下,一張臉輪廓像是刀劈斧鑿出來的,眉骨很高,壓著眼窩,顯得眼神格外深。

  鼻樑很挺,嘴唇卻緊緊抿著,像一條細長而冷硬的鐵片。

  沒有任何錶情,隻有一股子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寒意。

  他就那麼站在屋門前,風雪好像都自動繞開了他,給他周圍圈出一片無形的真空地帶。

  沒看文書,也沒看遞文書的差役,那兩道深黑的目光,像帶著冰碴子的探針,慢吞吞地掃過瑟縮在雪地裡的沈家人。

  「身份無誤?」他終於開口,聲音不高不低,卻每一個字都像小冰塊砸在凍硬的地面上,不帶半分情緒,更沒一絲詢問的意味,就是例行的確認。

  「回六……回大人,無誤。」那差役腰彎得快折過去,「就是這沈家,工部貪墨案牽連,全家都在這裡了!」

  謝雲景的目光再次落到沈家眾人身上,尤其掃過被沈大山半擋在身後的沈桃桃,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裡沒有鄙夷,沒有狎昵,隻有一種近乎審視物品的冷漠疏離。

  就像在打量一塊石頭,或是一坨凍硬了的土坷垃。

  然後,他收回目光,薄唇微啟,吐出的話更冷了三分,像冰水兜頭澆下:

  「寧古塔流配之所,非爾等往日安樂之鄉。天威已降,能留性命已是天恩浩蕩。自即日起,當恪守本分,安於屯戍。依律:每日挖石半方,伐木十根,或墾地一畝。男丁勞作,婦孺後勤,不得懈怠!住處……」

  他擡手指了指驛站圍牆邊緣,最歪斜破爛的那間,「那間空置木棚,可供容身。自行收拾。」

  言簡意賅,毫無溫度。彷彿多解釋一個字都是浪費。

  沈桃桃聽著這冰冷刻闆的「入職通知」,本就又冷又餓,胃裡火燒火燎,之前那點松子香帶來的安慰早被風雪吹沒了。

  再看看謝雲景那張比寧古塔萬年凍土還要冰冷的臉,還有遠處那根本就不能遮住風雪的爛棚子,什麼規矩本分,天恩浩蕩,狗屁!

  這就是逼他們去死,還不是一刀砍掉腦袋,而是鈍刀子拉肉,讓你受盡痛苦死去。

  沈桃桃一股子無名邪火蹭地直衝天靈蓋。

  她壓低聲音,對著沈大山的後背,咬牙擠出一句:「哼,端著個棺材臉給誰看啊,以為自己是什麼冰山大帥哥呢?我呸,陰損大變態!」

  話音剛落,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謝雲景,身形似乎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那雙深黑無波的眼眸,終於有了些許細微的波瀾。

  他的目光像兩道冰錐,精準地越過沈大山結實的肩背,戳在了沈桃桃那張寫滿了「不服氣」的小臉上。

  沈桃桃接收到他的視線,心裡一驚!

  他不會聽到了吧?不能啊,她的聲音明明很低啊,就連旁邊的沈家人都沒聽到,隻以為她是被凍的哼哼了兩聲。

  她不知道謝雲景自幼習武,耳力自然超過尋常人很多,能聽到並不奇怪。

  謝雲景還在盯著沈桃桃,他見過太多流放來的所謂官家女眷了。

  她們在這絕境裡,要麼面如死灰一癱爛泥認命等死,要麼就是仗著幾分殘餘姿色,眼神或怯弱或諂媚地去勾搭守兵。

  甚至主動暗示,隻為換一個能避風的角落、半塊發黴的乾糧,或是免去男人更重的勞役。

  像剛才沈家下車時,他就瞥見了另一波早幾天到來的犯人家屬那邊。

  有女人怯生生地被自己家的男人推搡著,往旁邊一個抱著膀子斜眼瞄的兵頭兒身邊湊……

  麻木、卑瑣、骯髒的交易,在這片苦寒之地幾乎每天上演。

  女人在這裡,有時候賤得不如一碗熱水。

  可眼前這一家子。

  男人把女眷死死護在中間,身體擋得像嚴密的鎧甲,防備的不是野獸,而是官兵可能存在的惡意。

  那兩個年輕的女子雖然狼狽,眼神裡卻沒有半分諂媚和屈就,隻有警惕和對家人的擔憂。

  尤其是眼前這個瘦伶伶,臉凍得發青,卻敢在背後罵他「陰損大變態」的小丫頭。

  那眼神裡,沒有對權勢的懼怕,沒有苟且偷生的麻木,隻有被現實和寒冷壓得快要炸開的憤怒,和一股子野草般蠻橫的生命力。

  好像這酷寒天生無法凍裂她,她卻反要長出刺來紮人?

  呵。

  謝雲景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下撇了一下。

  不是笑,更像是冰面上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細紋。

  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在沈桃桃臉上停了大約兩息的功夫。

  然後,那冰窟窿似的視線慢慢移開,落到沈大山緊繃的身軀上,又掃過沈家所有人,最後收回。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帶他們過去。」謝雲景的聲音毫無波瀾,甚至比剛才更加冷漠。

  他不再看沈家人,轉身就往屋裡走,風雪重新填滿了他剛剛站立的位置。

  那個被他示意的守兵領命上前吆喝:「愣著幹嘛!想凍死在門口啊!走!」態度極其惡劣,手裡的鋼刀一杵,差點戳到沈小川的背上。

  沈家人都嚇得一身冷汗。

  沈大山用力地扯了沈桃桃一把,把她徹底藏在自己和沈小川高大的身闆後面。

  沈桃桃被拽著踉蹌一步,咬著唇,看著謝雲景消失在屋門後的挺拔背影。

  手指在厚厚的破袖子裡,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硬是把那股想發抖的怯意給掐了回去,她怕不小心嚇尿了,她可就這一條棉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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