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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叫爹就慢

  紅色的糖漿在粗陶鍋裡咕嘟冒泡,沈桃桃叼著根細柴棍,眼風斜掃過坐在門口擦著鞭子的謝雲景。

  三天之期一滿,沈桃桃就將這尊大神收拾收拾送回官署的炕頭上了。

  可謝雲景卻養成了一個令沈桃桃頭疼的毛病,每天必來沈家溜達一圈。

  鍋裡濃稠的糖漿已經可以拉出金絲,沈桃桃趕忙舀出來淋在削光的松木棍尖上,凝成琥珀色的糖球。

  「呶。」冰涼的木棍在謝雲景的唇邊戳來戳去,「嘗嘗我獨家秘制的棒棒糖。」

  硬糖殼頂著齒關,謝雲景被迫張口含住。

  她怎麼什麼東西都敢往我的嘴裡捅,正欲發作,卻見她變戲法似的又摸出根糖球。

  粉舌探出,慢悠悠地舔過糖球表層凝結的霜花,洇開的濕痕在琥珀糖體上蜿蜒出晶亮水路。

  火塘裡的光染紅她微鼓的腮幫,喉間逸出小貓啜奶似的輕哼:「唔……好甜……」

  謝雲景齒間的糖球「咔嚓」碎裂。

  喉結失控地急滾,領口下繃緊的肌膚滲出細汗,竟然有些燥熱難耐。

  這糖……肯定有毒。

  「棒棒糖十根……」沈桃桃舌尖捲走唇角糖漬,糖棍直指他沁汗的鼻尖,「換二十尺細棉布,不過分吧?」

  糖漿在謝雲景後槽牙黏成沼澤。

  他猛地扯出糖棍:「沈桃桃!你這如意算盤……」狠話卡在舌尖,對面的沈桃桃竟探身湊近,將舔得濕亮的糖球在他薄唇前一晃。

  「你別嘴硬了,」糖球收回,重回她貝齒間危險的磨蹭,「我都看到了,你剛剛吃的眼睛都直了。」吐息裹著甜香噴在他滾燙耳廓,「換點嘛,你不吃虧的。」

  她的動作專註而隨意,渾然天成,帶著一股渾然未覺的風情。

  舌尖靈活地繞著糖球打轉,每一次舔舐都讓那塊硬糖表面融化些許,變得更加水光瀲灧。

  濕濡的水聲在寂靜的雪地裡被無限放大。

  謝雲景的眼神驟然深暗下去。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思緒,試圖將目光從她那帶著魔力的唇舌上撕開,卻彷彿被無形的糖絲纏繞。

  齒根殘留的甜味與眼前這活色生香交織,某種更原始的渴望在深處嘶吼。

  「求求你了……」沈桃桃含混地咕噥了一聲,濕漉漉的舌尖終於戀戀不捨地離開糖球表面,留下一個淺淺的凹痕。

  她晃了晃手裡水光淋漓的糖球,像個精打細算的小守財奴,偏偏眼神純澈得讓人生不起氣。

  就在謝雲景被這股甜膩又火辣的焦灼逼得快要綳不住,想要一把掐住她脆弱的脖頸讓她停止那折磨人的舔舐時,一道影子畏畏縮縮地從柴垛旁蹭了出來。

  「主子……屬下倒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張尋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賊兮兮的試探。

  目光在沈桃桃水潤的唇和自家主子額角隱現的青筋之間飛快一掃,「離咱最近的,能扒拉出大批好布的地方……」

  他吞了口唾沫,壯著膽子吐出兩個字,「狄戎。」

  「鷹嘴澗。」他像是怕被堵回去,語速飛快地補充,「去年朝廷為了安撫那幫蠻子,從南邊運來了上好的錦緞和細棉布,全堆在他們那邊的冬儲倉裡。」

  張尋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家主子的臉色,生怕點燃這座瀕臨爆發的火山。

  沈桃桃的動作瞬間頓住,含著糖球的嘴巴微張,眼睛瞪得溜圓,裡面映著跳躍的光:「狄戎?搶他丫的……」

  後面兩個字在謝雲景驟然射過來的視線裡,硬生生吞了回去。

  沒有半分徵兆,謝雲景的身影已如山嶽般逼近,一隻鐵鉗般的大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沈桃桃的後頸。

  粗糙的觸感緊貼著她溫熱柔嫩的頸窩,微涼的指尖陷進她散亂的烏髮,幾縷被糖漿黏連的青絲纏繞在他的指節上。

  他低下頭,灼熱滾燙的呼吸,裹挾著棒棒糖的味道與方才被她勾起的、殘餘的甜膩慾望,狠狠撲打在她耳後敏感的肌膚上。

  每一個字都彷彿從齒縫裡碾磨出來,帶著瀕臨爆發的風暴,「搶?這陣子是不是把你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可知一旦發起戰爭,要死多少人?」

  沈桃桃被迫仰起頭,被迫承受著這幾乎將她吞噬的、充滿侵略性的威壓。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暴戾,和那翻湧著的某種被壓抑的熾熱。

  近在咫尺的唇,線條冷硬如刀削,微微開啟著,每一次吐息都帶著滾燙的雄性荷爾蒙和脅迫感。

  巨大的恐懼和被冒犯的怒意同時在她兇腔裡炸開。

  她猛地掙紮,試圖擺脫那鐵鉗般的掌控。「放開我,謝雲景你個王八蛋,我說的有錯嗎?狄戎搶了咱們多少東西!我們搶回來點怎麼了?難道龜縮在這冰窟窿裡就不死人了麼?」

  聲音因為被他扼著頸子而帶著一絲怪異的尖厲,卻又倔強得如同風雪中挺立的荊棘。

  她那不服輸的眼神直接對上了他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瞳孔,毫不退縮。

  「那你可知,一旦我們去搶,狄戎就有借口再次開戰?」謝雲景的唇線勾出一個近乎殘忍的弧度,拇指帶著粗礪的質感,重重擦過她頸側那凝固了的琥珀色糖漿,「寧古塔是必經之地,你這隻野貓,到時候還有熱炕頭睡麼?」

  那動作緩慢而極具侮辱性,帶著一種審視獵物的冷酷,卻又在接觸皮膚時帶來一陣詭異的、如同過電般的戰慄。

  兩人在冰寒的空氣中無聲對峙。

  風雪呼嘯著掠過屋檐,捲起地上細碎的糖塊殘骸。

  竈膛裡的光在他們緊貼的身軀上勾勒出一道明暗交織的剪影,一個如墜冰窟、倔強抵抗,一個被野火焚身、幾近失控。

  粘稠的糖漿混合著風雪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發酵成一種曖昧的氛圍。

  「蒙上臉不就得了,彪貨才舉著大旗去明搶。」沈桃桃白眼一翻。

  良久。

  「呵……」

  謝雲景最終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

  扼住她後頸的手力道驀地一松,卻沒有完全撤離,隻是由抓握變成了半掌控的鉗制,粗礪的指腹甚至無意識地在她髮絲間摩挲了一下。

  「帶她同去。」他忽然側頭,對著僵在一旁、冷汗都差點凍住的張尋下令,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冰冷沉穩,但每一個字都像凍硬的刀鋒。

  「啊?是!屬下這就……」張尋一個激靈,下意識就要應命。

  「備馬。」謝雲景打斷他,深邃如寒淵的目光緩緩轉回沈桃桃臉上。

  他用另一隻冰冷堅硬的手指,極其緩慢而又極具力度地點了點她仍在劇烈起伏的心口,「沈桃桃,一會別嚇破了膽。」

  「我不怕,不是有你呢麼?謝爺?」沈桃桃一聽說可以去搶布,完全忘了剛剛掐脖子的過節,無縫銜接討好臉。

  謝雲景的身體再次微微前傾,與她額頭相抵,薄唇幾乎擦著她的唇瓣開合,溫熱的吐息拂過,帶來令人戰慄的麻癢,話語卻如刮骨鋼刀:

  「到時候,叫爹都不好使。」

  馬鞍硬得像塊生鐵,顛簸的每一下都精準碾過沈桃桃臀腿酸脹的嫩肉。身後男人滾燙的兇膛緊貼她後背,戳得她肩胛骨生疼。

  粗重的喘息混著熱氣噴在她頸側,像無數螞隻蟻沿著汗濕的皮膚瘋狂啃噬。

  「慢……慢點。」沈桃桃咬著牙根,聲音在顛簸中斷續發顫,更像嗚咽。

  「慢?」謝雲景嗓子裡溢出低沉的冷嘲,握韁的雙臂猛地收緊,將她整個人更狠地圈進懷裡。

  粗糙的韁繩隨著馬身起伏,一下下蹭過她緊繃的小腹。鈍痛混著難以啟齒的酥麻感,從尾椎一路燒到腦瓜頂。

  「叫爹就慢。」濕熱的氣息撞上她的耳朵,惡意碾磨著她最後的理智。

  「叫……叫個屁。」沈桃桃實在受不了這種摩擦,身體借著馬匹又一次向上的騰躍,不管不顧地朝左側歪倒,用盡全身力氣想躲開謝雲景。

  顛個半死也比被釘在這烈火兇膛上烤化了強。

  腰間驟然箍上鐵鉗,謝雲景單手幾乎捏斷她腰骨,粗糲的五指隔著衣物深陷皮肉,將她淩空欲墜的身子狠狠勒了回去。

  「找死呢?」

  咆哮聲震得耳朵裡嗡嗡直響,沈桃桃隻覺一股熱流被蠻力從腰腹狠狠擠壓上來。

  喉嚨一聲「喔~」

  一口混著胃液的糖水,精準噴濺在謝雲景的手臂上。

  世界寂靜了……

  「主……主子……」前方探路的張尋猛地勒馬掉頭,聲音壓得極低,「鷹嘴澗到了。」

  他瞪大眼看著謝雲景手臂上的狼藉,強忍住臉上瘋狂的笑意。

  沈桃桃抹了抹嘴,向前看去。

  黑暗中的鷹嘴澗,像一具蟄伏在墨色山巒間的巨鷹殘骸。峭壁犬牙交錯,枯黑尖利的山岩指向鉛灰色的天幕。

  狄戎守軍的營盤稀疏地嵌在山腳下,幾點殘火好像睡不醒的鬼眼。

  謝雲景手臂上的糖水在霜風裡迅速凝結成凍塊。

  他指骨捏得發白,下顎緊繃,目光刮過沈桃桃煞白卻猶帶怒火的臉,最終隻從齒縫裡擠出毒咒般的一個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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