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咻低聲道：「那你有沒有問過他，當年為什麼要那麼做？他那時候，年紀也不大吧？」

　　葉星謠愣了愣，搖頭：「我沒有問，他也沒有說。」

　　姜咻道：「你應該問問他，不能直接判他死刑。」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雖然季少這人挺渣的，但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葉星謠笑了笑：「我知道啊。「

　　所以她一直沒有問，季守夢也一直沒有說，

　　姜咻說：「那你想嫁給他嗎？」

　　葉星謠道：「我不知道。」

　　姜咻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季少是拜託我來給你選婚紗的來著，你有喜歡的款式嗎？」

　　葉星謠搖頭。

　　姜咻說：「不管什麼款式，你穿都好看的。」她拿過一旁的圖冊，翻了翻，全是頂級設計師的手筆。

　　她跟葉星謠一起選了會兒裙子，葉星謠忽然問她：「姜咻，你和傅沉寒的那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呢？」

　　姜咻頓了頓，隨即笑了：「就那樣過來的啊，還能怎麼辦呢，謠謠，你要明白，有時候揭開傷疤，看見的不一定是鮮血淋漓，也許時間已經過去的足夠久，所以揭開傷疤，看見的是嶄新的皮肉呢。」

　　葉星謠怔住：「是嗎？」

　　姜咻笑著說：「是呀，如果我一直不回國，我也不會知道我的愛情，原來亦是可以死灰復燃的呀。」

　　她握了握葉星謠的手，說：「謠謠，跟他談談吧，如果你不想嫁，我會幫你的。」

　　葉星謠抿了抿唇唇角，輕聲說：「……好。」

　　姜咻離開公寓的時候已經挺晚了，到樓下的時候正好遇見下班回來的季少，季守夢一笑：「稀客啊。」

　　姜咻說：「季少這買的什麼？」

　　季守夢聞言看了看自己手上拎著的一大堆東西，笑道：「酸梅汁春卷什麼的，謠謠想吃。」

　　姜咻不要臉的叼了一個春捲走，對季守夢揮揮爪子：「走了。」

　　季守夢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不知道姜咻會跟葉星謠說什麼，其實讓姜咻和葉星謠見面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姜咻能捅傅沉寒一刀一跑就是四年，他倒是能讓葉星謠多捅幾刀，但是可不想和傅沉寒一樣守四年活寡。

　　他站在門口良久，才按了指紋鎖進去，保姆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見他回來，笑著說：「先生回來的正好，洗洗手就可以吃飯了。」

　　季守夢嗯了一聲，問：「謠謠呢？」

　　「太太在卧室裡。」

　　季守夢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道：「用盤子裝一下。」

　　保姆點頭，季守夢就去了卧室。

　　葉星謠坐在床邊的地毯上，看著一個東西發獃。

　　季守夢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彈跳球，裡面鑲嵌著一塊漂亮的玉石。

　　他看見這東西，就喉嚨發梗：「……謠謠。」

　　葉星謠側眸過來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道：「今天姜咻來找我，她說……」

　　季守夢緊張的道：「她說什麼？」

　　要是姜咻敢教葉星謠帶球跑，他就去傅沉寒辦公室門口上吊！

　　葉星謠道：「她說，我應該跟你談談。」

　　卧室裡沒有開燈，七月的六點外面還是很亮，陽光從沒有拉嚴實的窗簾處漏了進來，打在葉星謠的側臉上，襯的那張臉又小又蒼白，長而卷翹的睫毛在這光芒裡，根根分明。

　　季守夢心口一輕，說：「你先起來，地上涼。」

　　葉星謠搖了搖頭：「我以前總是不敢問你，怕得到我不想知道的答案。

　　不管是關於你的，還是關於我父母的，但是姜咻說得對，我不應該直接判你死刑，我現在問你，是為什麼？」

　　「當年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全家？」

　　季守夢的嘴唇動了動，良久，道：「謠謠乖，別問了，你……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要知道！」葉星謠道：「你告訴我。」

　　季守夢沉默了很久，道：「你可能不知道。」

　　他垂下眼睫：「我最開始，是從軍的，在部隊裡長大，後來進了國安，所以才會和傅沉寒認識，你們家……是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當時國安這邊查出了一個很恐怖的計劃，你父母是他們的成員，上面下了清繳命令，一個活口都不留，所以……」

　　葉星謠說：「那你為什麼要放過我？」

　　「……」

　　季守夢輕聲說：「我當時看見你的眼睛，就覺得，你得活著。」

　　葉星謠哭著說：「我爸爸媽媽就是很普通的人，他們……他們怎麼可能……」

　　「謠謠。」季守夢抓住她的肩膀：「我是簽了保密協議的，不能跟你說太多，但是你真的就沒有發現你父母有哪裡不對勁嗎？」

　　「什麼？」葉星謠愣住了：「什麼不對勁？」

　　季守夢道：「你沒有覺得，你的父母，變了很多嗎？你仔細回想一下……是不是變了很多？」

　　其實那些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葉星謠仔細的去回憶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如果說變化，其實是有的。

　　她記得小的時候，母親是很溫柔的，會給她買漂亮的小裙子，好吃的蛋糕……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母親的性格就和父親一樣闆正起來，對她很嚴厲，這變化似乎是發生在她年紀很小的時候，她長大後，就記得不怎麼清楚了，還以為父母一直都是那個模樣。

　　季守夢看著葉星謠呆愣的模樣，將她抱進懷裡，輕聲道：「謠謠，其實那已經不是你的父母了，你的父母在你三歲的時候就不在了。」

　　葉星謠獃獃的問：「那他們……他們是誰？」

　　他們分明就是父母的模樣！他們後來甚至還生了兩個孩子……怎麼會……

　　季守夢道：「當年國安查出的那個計劃，名叫『破繭』。」

　　「你知道破繭是什麼意思嗎？」

　　「毛毛蟲從繭子裡鑽出來，變成了蝴蝶。」

　　」對。「季守夢說：」但是破繭而出的，可能根本就不是毛毛蟲，而是另外一種怪物。「

　　「你的父母是一批試驗品，他們從繭子裡出來，雖和你的父母長得一模一樣，但是你覺得，他們還是你的生身父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