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可是當初……明明是你說……喜歡我的啊……」

　　季守夢平靜的道：「洪小姐，這麼多年過去，相信你應該早就知道了，當初我喝多了，認錯了人而已。」

　　洪秀咬住嘴唇：「可是我們已經訂婚了！我們是未婚夫妻……你不能這樣……你不能！！」

　　「我錯的已經夠多了。」季守夢說：「我不想我以後都活在悔恨裡。」

　　他聲音有些啞：「以前，我總想著等她服軟，可是現在我才明白，先愛上等人就是輸家，她可以沒有我，但是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願意妥協，如果這能讓她留在我的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

　　洪秀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的道：「你就……那麼喜歡葉星謠嗎？！」

　　「我愛她。」季守夢說。

　　「所以，抱歉，洪小姐，我不能娶你。」

　　洪秀急促的呼吸，她心臟跳動的很快，但是那個男人沒有絲毫的憐憫，隻是打開了門，道：「洪小姐犯病了，帶她去找醫生。」

　　傭人們趕緊將洪秀帶走了。

　　季守夢回身，忽然直接跪下了，「父親，我從來沒有違背過您的意志，這是三十年來我做過的唯一任性的事情。」

　　季守夢是老來子。

　　季夫人年輕的時候曾經滑過胎，後來就一直沒有懷上過，但是季父也一直沒有怨言，他和季夫人青梅竹馬的長大，並不在乎傳宗接代的事情，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上天給了他一個孩子，卻帶走了他的妻子。

　　季守夢小時候很調皮，但是這個孩子很聰明，做什麼都有個度，後來長大了，看著漫不經心的模樣，但是實際上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能辦的很好。

　　一如他所說，養育這個孩子三十多年來，他從來沒有任性過。

　　「你喜歡的人……」季父道：「是那個叫葉星謠的明星？」

　　「……是。」季守夢答。

　　季父道：「為什麼你會願意妥協了？」

　　季守夢抿了抿唇，道：「她……懷孕了，但是她沒有告訴我，想去做人流，但是最後，她還是後悔了，那一刻，我才知道失而復得的可貴，我想，其實一直以來，她比我要辛苦多了……我不想她一直都無名無分，更不想她肚子裡的孩子被人說是私生子。」

　　季父一怔：「她不想要孩子？」

　　「……」季守夢輕聲道：「放不下的，隻有我而已。」

　　季父看著他許久，重重的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你自己去祠堂領罰。」

　　季守夢說：「多謝父親。」

　　季父道：「你辜負了洪秀，這是其一。未婚而先有子，這是其二，領多少棍，你自己心裡清楚，滾吧。」

　　季守夢站起身，向父親鞠了一躬，而後打開書房門出去了。

　　季父坐在了椅子上，他看著書桌上放著的妻子的照片，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孩子，像你。」

　　一旦認定了什麼事情，絕不回頭。

　　……

　　葉星謠在公寓裡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季守夢回來，她想要出去都不行，門口兩人守著，根本就不讓她走。

　　最後她實在是等不了了，就蜷在沙發上睡著了，聽見開門聲的瞬間，她就驚醒了。

　　房間裡沒有開燈，葉星謠卻瞬間聞到了一股非常濃郁的血腥味，讓她下意識的想吐。

　　她站起身，剛想去開燈，就聽見季守夢沙啞的聲音：「……別開燈。」

　　葉星謠皺起眉：「你幹什麼？」

　　「……沒什麼，有點事要處理，你繼續睡吧。」季守夢說：「我去洗個澡。」

　　葉星謠從來不是什麼聽話的人，她直接將燈打開了。

　　季守夢出門前穿的一件白色的襯衫，但是現在那襯衫都已經被鮮血染透了，男人的臉上很蒼白，額頭上還有細密的冷汗，被乍然亮起的燈光刺了下眼睛，他閉上眼，道：「你睡吧。」

　　葉星謠道：「你怎麼了？」

　　季守夢勉強笑了一下：「沒什麼，一點小事。」他聲音帶了幾分誘哄，輕輕地：「乖，睡吧。」

　　葉星謠上前兩步，抓住季守夢的手腕：「你去跟人打群架了？不去醫院來這裡幹什麼？死我這裡訛我？」

　　她想要把季守夢推出去，卻忽然被季守夢抱進了懷裡，男人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道：「謠謠……我沒有未婚妻了，你要賠我一個。」

　　葉星謠愣了愣，沒有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倒是摸了一手的血，她有些想吐，但是忍住了：「季守夢你發什麼瘋？！你身上全都是血！」

　　「……噓……我知道。」季守夢輕聲說：「謠謠，對不起。」

　　「什麼？」

　　季守夢說：「如果我知道我會這麼愛你……」他頓了頓，聲音沙啞：「那年，我不會去上安小區的。」

　　葉星謠的眼睛紅了一圈，道：「現在說這些意思嗎？」

　　「謠謠……」季守夢說：「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

　　他含笑說：「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不管是那天的雪天，還是在會所的燈火酒綠裡……我看見你就很歡喜，覺得恍如……見到了前生的故人一般。」

　　他道：「這大概就是世人所說的，傾蓋如故吧。」

　　他手指顫抖的撫上葉星謠白皙的臉頰，聲音也不穩起來：「葉星謠，我輸了。」

　　葉星謠閉上眼睛：「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季守夢……」她忽然一怔，「季守夢？你怎麼了？！」

　　季守夢不知何時已經暈了過去，葉星謠嚇了一跳，趕緊道：「來人！送他去醫院！」

　　門外的人立刻進來了。

　　昏迷之中，季守夢也還緊緊地抓著葉星謠的手，不願意將鬆開，葉星謠抿著唇，用力的掰開了他的手。

　　兩個保鏢將季守夢帶走了，公寓裡隻剩下葉星謠一個人，四周一下子空寂起來，安靜的瘮人，她坐在地毯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出神的看著地毯上鮮血的痕迹。

　　你說你輸了。

　　我又何嘗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