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速度較之前快了數倍，每一步踏落，腳下地面便瞬間凝結出大片冰晶，暗紫色的魔氣卻在冰層邊緣跳躍燃燒，形成詭異的冰火交織之景，寒氣與灼熱在空氣中碰撞，發出細碎的噼啪聲。

　　車然再不敢有半分小覷，雙掌齊推，木系本源如海嘯般轟然爆發。

　　方圓百丈內，無數參天古木拔地而起，枝幹虯結交錯，瞬間織成一座密不透風的巨大木牢，試圖將這尊冰晶魔神困鎖其中。

　　可媚月霜隻是張口一噴，暗紫色魔焰便如狂濤般席捲而出。

　　所過之處，堅硬的古木竟如紙糊般熊熊燃燒，連帶著車然體內的木系本源都泛起陣陣紊亂的波動。

　　「該死！」

　　車然暗罵一聲，身形化作一道綠光，在燃燒的古木間靈巧穿梭。

　　他看得真切，此刻的媚月霜雖力量暴漲，卻顯然無法完全掌控兩種本源。

　　魔焰與寒氣在她體內相互衝撞，冰晶軀體上已浮現出細密的裂痕，那是力量失控的徵兆。

　　這正是反擊的機會。

　　他瞅準一個破綻，凝聚全身神力，化作一道墨綠色的尖刺，裹挾著最精純的生機之力，直刺媚月霜的兇口。

　　這生機之力霸道無比，足以瓦解世間任何防禦。

　　可就在尖刺即將觸及冰晶的剎那，媚月霜兇口突然爆發出一團冰藍色的光盾，光盾表面流淌著暗紫色的魔紋，竟是兩種本源自發交織成的防禦。

　　「鐺！」

　　尖刺撞在光盾上，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巨響。

　　墨綠色的生機之力與冰藍、魔紫的能量瘋狂對沖、湮滅，最終隻餘下一圈圈擴散的能量漣漪。

　　車然被震得手臂發麻，而冰晶魔神也踉蹌著後退半步，兇口的冰晶裂開一道明顯的縫隙。

　　「兩種本源雖在爭鬥，危急關頭竟能自發共鳴……」

　　車然心中愈發驚駭。

　　他能感覺到，媚月霜體內的兩種力量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平衡著。

　　既相互吞噬，又相互依存。

　　這種平衡一旦徹底打破，要麼是她爆體而亡，要麼便是兩種本源徹底融合，誕生出更恐怖的力量。

　　他不敢再拖延，再次催動枯榮草的力量，生死二氣交織成一道黑白相間的光帶，如繩索般纏向冰晶魔神。

　　這一次，光帶成功纏住了魔神的雙臂，生死之力如潮水般湧入，試圖徹底瓦解她體內的平衡。

　　媚月霜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冰藍與暗紫的光芒在她身上劇烈閃爍，軀體上的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可就在此時，她體內的兩種本源彷彿受到了極緻刺激，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冰系本源凍結了光帶的前半段，魔神本源則腐蝕了光帶的後半段，黑白光帶瞬間崩碎成點點流光。

　　「夠了！」

　　車然望著渾身裂痕卻依舊屹立不倒的冰晶魔神，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他能感覺到，對方體內的兩種本源已到了爆發的臨界點，繼續纏鬥下去，即便能殺了她，自己也難免被餘波波及。

　　更何況，就算不殺她，她斷然挺不過去。

　　隨即，車然冷哼一聲，瞥了眼媚月霜兇口不斷擴大的裂痕，轉身化作一道綠光，疾馳向巨靈族：

　　「哼，老夫倒要看看，待你體內本源徹底失控時，還能不能活！」

　　綠光消失在天際，冰晶魔神卻依舊保持著戰鬥姿態。

　　直到確認車然徹底離去，她身上的光芒才迅速黯淡，兩丈高的身軀如破碎的冰雕般寸寸瓦解，最終變回媚月霜的模樣。

　　她「噗通」一聲摔倒在沙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溢出鮮血。

　　隨即掙紮著爬起，每走一步都牽扯著體內翻湧的力量。

　　剛回到神界營地，便「哇」地噴出一大口血，血珠落在地上，一半凝結成冰，一半化作黑氣，旋即消散。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冰系本源與魔神本源正在體內瘋狂廝殺。

　　冰寒之力凍結著經脈，試圖壓制魔氣；魔焰則灼燒著血肉，想要吞噬靈種之力。

　　兩種力量勢均力敵，誰也無法徹底壓倒對方，隻留下滿目瘡痍的經脈和鑽心的劇痛。

　　「咳咳……」

　　媚月霜靠在一塊岩石上，艱難地運轉神力試圖調和，卻發現兩種本源如同水火，稍有觸碰便會引發更劇烈的衝突。

　　她苦笑一聲，看來同時容納兩種本源，遠比想象中要兇險得多。

　　營地內的神界修士圍了上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嘴角的血跡，皆是一臉擔憂。

　　牛神官上前一步：

　　「大人，您沒事吧？要不要……」

　　「不必。」

　　媚月霜擺了擺手，聲音虛弱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去閉關，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她需要時間，需要找到平衡這兩種本源的方法。

　　否則，不等車然回來，自己便會被體內的力量撕碎。

　　靜室內，媚月霜盤膝而坐，雙手結印。

　　體內兩種本源如同生死宿敵，在四肢百骸中瘋狂衝撞，每一次對沖都讓她的神格微微震顫，彷彿下一刻便會崩碎。

　　「唔……」

　　她忍不住悶哼出聲。

　　識海中，冰藍色的靈種與暗紫色的真魔本源懸浮在兩端，相互釋放著凜冽的威壓，誰也不肯退讓。

　　靈種散發的清輝試圖凈化魔核的戾氣，魔核則噴吐著黑霧，想要污染靈種的純凈，兩者之間的虛空被撕裂出無數道細小的裂痕。

　　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困境。

　　要知道，媚月霜從前修習聖魔寶典，而且還在仙界煉化過一縷真魔本源之力。

　　雖然肉身重聚，但元神可是實打實修鍊的魔族功法，早已對魔神的概念根深地固。

　　當初在寒淵潭閉關時，這真魔本源便隨著修為漸長而逐漸壯大，隻是她並未在意。

　　隻要不主動動用，這本源在體內也便如無物。

　　可如今想將其徹底排出體外，卻難如登天，至少以她目前的狀態絕無可能。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媚月霜的臉色愈發蒼白，神格震顫得越來越頻繁，體內的經脈早已布滿冰裂與灼痕，全靠著一股意志力強撐著。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時，識海中突然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冰藍色的靈種與暗紫色的真魔本源在一次劇烈碰撞後，竟同時迸發出一縷極細的能量絲。

　　那縷冰絲與魔絲在空中糾纏片刻，沒有相互湮滅，反而交織成一道極淡的灰光。

　　灰光剛一出現，便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氣息，既帶著冰的凜冽，又含著魔的霸道，竟讓靈種與魔核的衝撞都停頓了一瞬。

　　媚月霜心中一動，連忙集中精神觀察。

　　隻見那道灰光如同橋樑，連接著冰霜本源與真魔本源。

　　冰絲順著灰光緩緩流向真魔本源，真魔本源也化作一道絲線，沿著灰光慢慢滲向冰霜本源之中，雖然速度極慢，卻沒有再發生劇烈衝突。

　　靈種的清輝不再試圖凈化魔氣，魔核的黑霧也不再侵蝕冰寒，彷彿在這道灰光的調和下，達成了一種脆弱的平衡。

　　「這是……」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連忙順著這絲契機，引導著兩種本源沿著灰光的軌跡緩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