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恨透陸聞州,去找傅寒聲
走在外面廊道。
溫辭面色寸寸慘白了下去,腦袋裡全是何書意發來的那條——
【想知道真相嗎?來婦產科。】
婦產科。
溫辭死死咬著唇瓣,隻覺得渾身冰冷,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自虐一般下了樓……
渾渾噩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婦產科門口的。
透過診室敞開的門。
映入眼簾。
何書意雙眼盈盈,歡喜的撲進男人懷裡,「聞州哥,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一句話。
瞬間就把溫辭砸的支離破碎。
她用力捂著唇,轉身逃離,淚水早已模糊了眼睛。
每走一步。
彷彿都有一個畫面浮現在腦海裡——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婚後某個下午,她忽然起了興趣,抱著男人,仰頭撒嬌似的問他。
男人怕她跌倒了,扣住她後腰,「男孩吧。」
聽到這話。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推開他,背過身去,「我就知道,你們男人都重男輕女!」
男人低笑了聲,從身後抱住她腰身,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如果是男孩,陸家那邊就不會多舌了,這樣,你就能少受苦。」
「騙人……」她指尖戳著他胳膊,其實心裡早就甜蜜的一塌糊塗。
男人笑,「確實是騙你。」
她當即拉下臉,轉過身憤憤不平的推著他,「渣男!你給我走開!」
陸聞州兇腔發出一聲悶笑,用力抱住她,輕輕吻了下她唇角,「確實是騙你,實話講,我想要一兒一女,以後我不在了,你不會那麼孤單……」
她心中觸動,抹了把眼睛後,撲進男人懷裡磨蹭,「你別想撂挑子不幹,你得一直陪著我,照顧我……」
「好,陪著你。」
可之後。
真的一語成真,她生不了孩子了。
那年她受了傷,絕望的躺在病床上,一度渾渾噩噩。
陸聞州知道她心裡不好受,推了所有工作,不舍晝夜陪著她,哄她,帶她出去散心——
「我照顧你一個姑娘就好了。」
「小辭,沒什麼比你更重要了。」
「……」
思緒拉回。
溫辭淚流滿面,痛苦的躬下身,呼吸都是疼的。
孩子。
就是她的死穴。
曾經,她多想要一個孩子啊,是他給了她希望,讓她心裡有了慰藉。
她小心再小心地不去碰這塊傷疤。
如今。
他真的讓何書意懷上了他的孩子。
狠狠撕開了這塊疤痕,不管她的死活。
溫辭痛苦哽咽,終於撐不下去,蹲下身緊緊環抱著自己,指腹緊緊攥著小腹上的布料,那下面,有一道陳傷。
啪嗒!
手裡的手機應聲落地,不小心戳到了開關,屏幕閃爍了下。
溫辭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消息,心跳好似都停了一拍。
何書意:【知道聞州為什麼讓我和我媽媽離開這家醫院嗎?】
溫辭眸光震顫,一時間,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腦袋裡炸開。
何書意:【因為啊,聞州擔心我和孩子,受到傷害,他要保護好我們。】
這傷害來自哪兒,不言而喻。
陸聞州竟然覺得,她會傷害何書意和他的孩子……
這麼心疼她們啊?
溫辭死死咬著唇瓣。
何書意:【我肚子裡的,可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很重視的!】
【……】
看到某個字眼。
溫辭忽然一窒,當即紅了眼。
是啊,唯一的孩子,陸聞州肯定重視。
而她,算得了什麼?
溫辭苦笑了聲。
就在這時。
陸夫人迎面朝她走了過來。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
陸夫人眉眼儘是愉悅,那天因為她,她失去了南海的重量級項目,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終於解氣了。
「怎麼,看到了事實,開始尋死覓活了?」
「你早該清楚的,陸聞州對你好,不過是念著舊情,負責你那廉價的十年青春……」
溫辭身體僵了僵,紅著眼擡眸看向她。
陸夫人妝容精緻,珠光寶氣的,對比她,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陸夫人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但一隻不會下蛋的雞,你覺得他會從一而終的對你好嗎?現在何書意懷了他的孩子,你猜,他什麼時候會跟你離婚?」
「明天?」
「或者,一會兒。」
「……」
這話溫辭聽的屈辱。
陸夫人笑了聲,偏要往她心上紮刀子,離開前,冷聲諷刺了句,「一個出來賣的都比你強,眼下就要踩著你上位了。溫辭,你活的夠難看。」
轟!
溫辭臉色刷的就變得慘白,渾身不住發抖,像是被按進水裡快要溺死的那種窒息感,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
但這確實是事實。
何書意出現後。
她的人生彷彿都墜進了深淵裡……
哪有尊嚴可言。
忽然。
掉在地上的手機嗡嗡嗡震動了起來。
是醫生的電話。
「溫小姐,轉院手續已經辦理好了。」
「好,麻煩您了。」
溫辭拾起手機,啞聲應下。
掛了電話後。
她撐著地面艱難起身,順手從兜裡掏出陸聞州給她的那枚戒指,扔進了垃圾桶裡。
一同扔進去了,還有心裡殘存的那點『感激』。
她現在隻等手術結束,就立刻帶著溫父和奶奶離開京市,去海城。
正要下樓。
她餘光注意不遠處站著的一個身影,他好似也一直在看她。
溫辭腳步倏的一頓——
……
這邊。
何書意偷偷發完消息,透過屏幕,彷彿已經想象到了溫辭此刻狼狽的模樣。
她呵笑了聲。
這隻是開始!
等陸聞州娶她的那天,她會把這些日子受過的所有委屈,都報復回去!
何書意愉悅勾唇,見陸聞州取了化驗單,正朝這邊走來,她連忙藏起了手機,起身柔柔弱弱的走過去。
「聞州,我不知道會這樣,每次,我都有吃藥的……」
她仰頭看著男人,眼淚說掉就掉。
陸聞州攥著化驗單,冷冰冰注視著她。
何書意莫名心悸,低頭輕聲說了句,「醫生說我是難易孕的體質,能懷上這個孩子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求你,別讓我打掉她行嗎?」
「我可以帶著她離開的,絕不會影響你和溫經理。」
她觀察著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探手勾住他的尾指,眼睛紅紅的,可憐的說,「我不求你認這個孩子,隻是,以後,你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來看看她……」
「哪怕幾個小時也好……」
「……」
何書意抽泣著。
眼淚,用詞,都拿捏的很到位。
識趣又乖巧。
這個男人的心就算是鐵打的,面對自己的親骨肉,也會心軟。
何書意餘光看到陸聞州掙紮的眼神,暗暗勾起唇角。
然而下一刻。
陸聞州忽然擡手,把那一沓化驗單七零八落的甩在她身上。
不疼。
但格外屈辱。
何書意白了臉,心臟都在戰慄,訥訥看著男人,「聞州……」
陸聞州臉色陰沉,毫不憐香惜玉的捏住了她的下顎,「何書意,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膽子。」
「讓你敢踩著溫辭上位!」
「……」
刺耳的話讓何書意難堪到了極點,「聞州,我……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陸聞州厭惡甩開她,「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說罷,他轉身就走。
何書意驚慌失色,管不了那麼多,直接喊了聲,「聞州,你不在意我,你難道也不在意你的親生骨肉嗎!」
血濃於水,陸聞州就算再薄情,也不會不顧自己的骨肉。
更何況。
這或許是他唯一孩子!
陸聞州腳步頓了下。
何書意見狀,大著膽子從身後抱住他,輕聲說,「聞州,這是我們的孩子,已經六周了,你難道不期待她的到來嗎?」
「你就算再厭惡我,可孩子是無辜的啊……」
「……」
何書意委屈的流淚,試圖讓男人多一點憐惜。
「孩子?」
陸聞州忽然推開了她,冷笑道,「什麼孩子?」
「你要不去看看化驗單再來跟我說話。」
何書意大腦空白了下,第一反應是他故意搪塞她,可男人冷厲的眼神最終還是戳破了她的想法,她慌忙蹲下身撿起地上散落的化驗單。
一邊不停的呢喃著,「不可能……」
「怎麼會呢……」
「我真的懷孕了啊……」
「……」
可結果顯示的是:未孕。
猶如一擊悶棍當頭砸來。
何書意僵在那兒,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陸聞州走到她面前,踩在那幾張化驗單上,聲音冷的能抖出冰珠子,「你該慶幸你沒懷孕,不然,你現在看到的,就是一灘血水!」
何書意身形一晃,臉色肉眼可見的慘白下去。
陸聞州冷冷睨著她,「何書意,知道上一個跟我這樣耍心思的人,現在在哪嗎?」
何書意猛的打了的寒顫,唇瓣都在發抖。
陸聞州點到即止,轉身離開,隻留下句,「識趣一點。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為你那躺在病床上的媽著想吧!」
安靜的廊道裡。
何書意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男人威脅的話,毒蛇似的纏著她的脖頸,絕望又窒息。
「怎麼會!」
她絕望痛呼,顫抖著手一遍遍翻看著化驗單——
依舊是未孕!
可驗孕棒明明顯示她懷孕了啊!
為什麼會這樣!
一定是檢查出錯了……
一定是……
……
何書意六神無主。
就在這時。
迎面走來一道倩麗的身影,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沒用的東西!」
「啊……」
何書意被打的偏過頭,右臉迅速腫脹了起來,狼狽極了。
陸夫人怒不可遏,覺得不解氣,又撿起地上那堆化驗單狠狠摔在她臉上,「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你懷孕了嗎!」
「你懷了哪門子的孕啊!」
「害我在陸聞州面前也丟了面兒!」
何書意委屈的眼眶通紅,捂著脹痛的側臉說,「我真的……」
「閉嘴!難道這些化驗單是偽造的不成,難道陸聞州眼瞎了不成!!」陸夫人又給了她一巴掌,幾乎咬牙切齒的說,「你這樣的賤人我見多了,為了攀上豪門,搞假懷孕的那一套!!」
何書意萬分屈辱的咬著唇瓣。
憋屈的要命。
陸夫人深呼了口氣,從兜裡掏出一張卡,甩在她身上,看向她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塊垃圾,厭惡透頂。
「你現在就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以後,我不希望在京市看到你!」
何書意狼狽閉眼。
那張卡從她身上掉在了地上。
啪嗒一聲。
一同碎掉的,好似還有她的尊嚴和臉面。
但陸夫人並不負責她的情緒,已經走遠了!
何書意暗自咬緊了牙關,垂眸掃了眼地上的那張卡。
很屈辱。
但最後她還是俯身撿了起來,因為她現在需要錢。
握著那張薄薄的卡,何書意痛恨的落下眼淚。
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才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場面。
可讓她就這麼離開。
她怎麼能甘心?
要死,她也要拉著溫辭一起死!
何書意眼裡劃過一抹陰翳。
……
同一時間。
溫辭看到不遠處的身影,猶豫了下,不確定的喊了聲,「方遠?」
方遠正提著葯袋闊步往前走,神色淡淡,或者說是排斥和厭惡。
聽到她叫他。
他腳步倏然一頓,內心掙紮了幾秒,最後轉身十分冷漠的應了聲,「溫小姐。」
溫辭沒注意到他的冷淡,看到他手裡提著葯袋,關心道,「你受傷了?」
方遠扯了扯唇角,「不是我受傷了,是傅總,他受傷了。」
那會兒,在警局外,傅寒聲看到溫辭和陸聞州離開後,嘴上說不在意,心裡早就嫉妒的發瘋,開車去了地下拳館,打了幾個小時的拳。
身上有些小擦傷。
其實壓根不需要來醫院,自己塗上擦傷葯就可以。
可他還是指名道姓的來了這家醫院。
為什麼啊。
溫辭在這兒唄……想她了……
不死心。
……
「傅總受傷了?」溫辭微微皺眉,有點擔心,「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方遠冷了臉,心裡是有怨氣的,「怎麼回事,溫小姐不清楚嗎?」
聽到這話。
溫辭就算在遲鈍,也感覺到方遠對她的敵意。
她正色了幾分,「究竟怎麼回事……」
「……」
幾分鐘後。
溫辭匆匆走向傅寒聲的病房。
「張家為難你,陸聞州三顧茅廬、甚至拿出南海的項目作為籌碼,張家都不樂意,根本不打算放過你,鐵了心要讓你坐牢……」
「傅總知道後,為了把你從警局撈出來,直接跟張家撕破了臉。」
「張家出了事,一定會引起連鎖效應,那些官員,以後都會擔心傅總反咬,不會輕易相信他。你也是商人,應該知道,這對他以後在京市的發展影響有多大吧?」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幫了你!」
「可你呢?剛出警局,就跟陸聞州在一起了!」
「……」
方遠的話揮之不去的在腦袋裡回放著。
溫辭的心情就像是在做過山車,起起伏伏。
她不敢相信,背地裡幫助她的竟是傅寒聲……
張家的撤訴。
張家的道歉。
……
都是他幫的她……
而陸聞州,不過是一個冒領功勞的偽君子。
把她騙的團團轉。
而她還傻乎乎的相信了……
溫辭痛恨的紅了眼。
終於走到傅寒聲病房門前。
透過沒關嚴的門縫,她看到男人正艱難的給自己擦藥,動作有些生疏和僵硬。
她眸色暗了暗,擡手輕輕敲了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