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川在晚飯後去找了石長明，兩人是怎麼聊的，舒悅并不知道，程景川告訴她，明天晚上可以去一趟石家，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不要把孩子帶過去，擔心會刺激到朱娟，舒悅是認同的，先把病治好，以後可以讓他們有自己的孩子，完全不用再惦記别人家的孩子。

　　隻是......完全沒想到，次日醒來，家屬院裡不少人都一起去找了李向陽這個政委。

　　“也不是我們不通情理，我們不也是被吓怕了嗎？不讓朱娟搬出去，我們是真的沒法安心，同情别人的時候，我們也想讓自家孩子得到保障，昨天朱娟準備丢孩子這件事情，我們可是全都看到了的，真擔心，要是丢的是我們的孩子，那要怎麼辦。”

　　“是啊，我們也知道，石團長不容易，也理解朱娟是受了刺激，可誰能理解一下我們呢，隻要不傷害孩子，怎麼都行，可牽扯到孩子，我們是真的害怕。”

　　“讓他們夫妻倆搬出家屬院，大家都能安心過日子，要不然，全都得過得提心吊膽，真要是我們家的孩子出了事，我們也得瘋。”

　　舒悅本來是來李家，找李桂香說說陳權的情況，看看李家有沒有意願，沒想到，剛過來就看到一群人都在李家的院子裡。

　　李向陽聽着衆的話，不時的撓頭，昨天的事情，他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不過也聽說了不少，再加上現在這麼多人找過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石長明兩口子，這是惹了衆怒，之前也搶過别人家孩子，到最後也都揭了過去，可這次不一樣，大家都看到朱娟想丢孩子，再加上許之景和林清的話，都在氣頭上，這才會直接找到他這裡來。

　　“要我說啊，這石家媳婦，真是沒用，男人是個當兵的，受傷住院不是常事嗎？好多軍嫂不都經曆過，就她嬌氣，都已經懷了那麼久的孩子，還能早産，還壞了身子，能怪誰啊，隻能怪她自己，連個孩子也保不住。”

　　一個長着小眼睛的老太太，叉着腰站在院門口，突然來這麼一句，衆人尋聲看去，看清本人以後，沒有一個人接話。

　　“餘老太，這有你啥事啊？來這裡的好歹都是家裡有孩子的，說幾句也就算了，你家都沒孩子，來這瞎摻和？”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接了話，聽到餘老太這個稱呼，舒悅回想了一下，之前聽王全貴提過這個人。

　　一個厲害的老太太，兒子是個營長，極其的重男輕女，前兒媳婦是難産沒的，一屍兩命，大人和孩子全都沒保住，現在的兒媳婦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餘家三天兩頭的吵架，婆媳倆互相看不順眼，最重要的是，一直沒懷上孩子，餘老太還三天兩頭給兒媳婦弄藥吃，希望兒媳婦可以一舉得男。

　　應該就是這個老太太，别看眼睛小小的，還挺有神，尤其是瞪人的時候，剛才接話的人，話音剛落下，就得到了餘老太的一個白眼，還往地上呸了一口，這才把話怼回去。

　　“就是你們這些人在這胡說八道，才讓我兒媳婦到現在都沒懷上，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一大早上的吃了什麼，嘴裡不幹不淨的，一張嘴就是臭氣熏天，早飯是在廁所吃的吧。”

　　餘老太說起這些惡心話，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張嘴就來，接話的人聽到這些話，差點沒吐出來。

　　“我家沒孩子那不是暫時的嗎？總會懷上的，難不成，等我家有孩子才能來這參與這事，早點讓他們搬出去也是好的，真要是等我家孫子出生了，她朱娟敢來搶，我可不會要什麼賠償就算了，要賠就得賠命，不然這事可沒完。”

　　餘老太後面的話，說得咬牙切齒，她其實還想說，沒準就是因為有這麼個晦氣玩意住在家屬院，才擋了兒子和兒媳婦的孕氣，這才一直沒懷上孩子，也就是現在是在李政委的家裡，這種話才不好說出來，不過，她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一心盼着能早點把朱娟他們給趕出去，倒是也沒有什麼别的恩怨，就是單純的覺得晦氣。

　　“餘老太，你是不是閑的，哪都有你。”

　　李向陽呵斥了一聲，本來要對付這些找上門來的人，已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餘老太還要來湊熱鬧，明擺着添亂，這件事情可不好處理，石長明那次受傷換來了一個一等功，卻讓他失去了孩子，媳婦也病得厲害，這要是還得把人趕出家屬院，真是會寒了石長明的心，再說，關于搬出去這件事情，石長明之前曾主動提出來過。

　　那個時候，朱娟發病很頻繁，時不時盯着别人家的孩子，有搶到過，也有沒搶到的時候，反正，那時的石長明真的是身心俱疲，除了得應付部隊的事情，還得在回家以後，去各個家裡道歉，賠禮，次數多了以後，他意識到，很多的鄰居，都已經被得罪了，繼續住在家屬院裡，可能不會有什麼互相幫襯的時候，很可能還會反目成仇，不如搬出去，租個房子生活。

　　可是，現實總是比較殘忍的，住在家屬院裡，多少還能讓鄰居們幫忙照顧一下朱娟，在她發病的時候，可以及時的聯系到石長明，而且，家屬院是有門崗的，朱娟再怎麼發病也出不去，人身安全還是有保障的，搬出去的話，那就不止是在家屬院搶孩子，很可能是在大街上搶孩子，真要是遇到計較的人，是可以報公安，把朱娟抓走的。

　　這些現實的問題，擺在石長明面前以後，他也就打消了搬出去住的想法，領導也知道他的實際困難，都會酌情偏袒一二。

　　現在，家屬院的人，全都來找李向陽，這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不好解決，也沒法解決，作為一個父親，他可以理解，作為父母對孩子的擔心，可是，作為軍人，他又很同情石長明的處境，一旦搬出去，他們夫妻倆的日子，隻會更難。

　　這樣艱難的選擇，真的很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