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王副主任的擔心，一旁的李副主任冷哼一聲，「慌什麼，她想辦廠，就必須得通過我們，我們要是沒同意，她什麼招都沒有。」

　　王副主任眉頭緊鎖，「可她就這麼走了，還說要回去跟領導彙報，我就怕這事黃了。

　　辦飼料加工廠其實對我們隻有好處，資金、設備、技術人才，建廠材料和人手，都不需要我們操心。」

　　李副主任依舊撇嘴，「放心吧，她估計就那麼一說，耍耍脾氣！哼！一個女娃娃而已，脾氣還不小！

　　仗著自己是軍屬，有部隊撐腰，就不把我們公社領導放在眼裡！可不能助長她這脾氣！」

　　馬主任一直沉默著。

　　他比誰都清楚辦這個飼料加工廠對他們公社有多少好處。

　　萬一真的黃了...

　　想到這，他煩躁地拍了下桌子，「行了！都少說兩句！這小關同志脾氣確實不小，可仔細想想，她都來了三回，我們每次都拒絕，你們說她會不會當真了？真以為我們不同意辦廠？」

　　王副主任就是擔心這一點，「主任，她要真是耍脾氣還沒什麼，怕就怕她來真的！

　　她萬一真回部隊彙報，部隊那邊萬一直接去找別的公社了...或者部隊那覺得我們這兒辦不成事，改主意了...這豈不是難辦了？」

　　馬主任怕的就是這點。

　　辦這個廠，幾乎都是部隊承擔了所有。

　　他們真要是改主意或者找了別處，他得後悔死！

　　王副主任見馬主任的臉色也變了，他急道，「主任，部隊那邊關係都打通了，資金設備都到位了，就卡在我們這兒...傳出去，影響太不好了！」

　　李副主任還是不以為然，「你們別先慌了啊，她不過就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同志而已，哪有那麼大的本事說服部隊領導改變主意。」

　　可馬主任已經慌了，「不行，得想辦法補救！到手的鴨子不能飛了。」

　　王副主任試探著，「主任，要不...咱們退一步？廠子還是得辦，不然沒法交代，但廠長...絕對不能讓她當！風險太大。」

　　李副主任看他，「可她現在不鬆口，就是為了廠長的職位。」

　　王副主任挑眉，「咱也讓她當廠長，副廠長也是廠長不是嗎？」

　　這話一出，馬主任和李副主任對視一眼。

　　顯然也覺得這個想法可行。

　　廠長隻有一個，可副廠長可以有兩到三個。

　　讓關文如佔一個無關緊要的副廠名額，也不是不可以。

　　想通之後，馬主任立馬拍桌，「那就讓她當副廠長，負責具體技術、生產，這總行了吧？廠長位置，必須由公社指派信得過、有經驗的男同志來坐鎮！這樣，既辦了廠，又保證了領導權在我們手裡。」

　　王副主任含著笑點頭，「這個辦法可行，副廠長也是重要的領導崗位嘛！體現公社對軍屬的關懷和重用。」

　　在李副主任看來，副廠長的位置都不該讓她來，不過為了安撫部隊的人，也隻能這樣了。

　　他哼哼一聲，「那就這樣，她一個女同志能當上副廠長，也該知足了，該感恩公社的信任和安排了！」

　　馬主任臉上掛著笑，「這樣安排最穩妥！我這就起草個初步意見，老王你趕緊聯繫關文如同志，就說是公社黨委經過慎重研究，充分考慮了她的實際情況和能力，決定任命她為飼料加工廠的副廠長，主持具體工作，廠長人選，公社會儘快選派得力幹部，你讓她今天再來一趟，免得夜長夢多。」

　　「行，正好她之前留了聯繫方式。」

　　......

　　因為有駕駛員接送，從公社大院出來，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關文如就回到了家屬大院。

　　見她回來那麼快，關婉欣挑了下眉，「那邊還卡著呢？」

　　「嗯，不想讓我坐廠長的位置。」

　　這一點，關婉欣猜出來了，「他們還是沒分清楚大小王，」

　　資金、設備以及各種準備工作，還有廠子的建設材料、人工，都不需要他們插手。

　　要不是政策不允許，這廠子也不會用他們公社挂名。

　　可他們還是貪心，純屬是被所謂的政策慣的！

　　關文如一點也不擔心這事會不成，她準備拿出紙筆繼續寫規劃。

　　建廠期間，就該招人了。

　　大院裡無業的軍屬很多，她想儘可能安排那些對她釋放過善意的嫂子進廠。

　　可為了不引起糾紛，也得分一些工作名額給公社的社員。

　　具體比例她還得再仔細斟酌。

　　隻是她才剛動筆寫了幾個字，家裡的座機響了。

　　關文如接了起來，「你好，哪位？」

　　「小關啊，我是公社的王副主任。」

　　聽到這聲音，關文如眼眸眯了起來，「哦...王副主任啊，有事嗎？」

　　「小關啊，是這樣的，你走之後....」

　　關文如淡定的聽他巴拉巴拉了一堆。

　　她終於抓住了重點。

　　也就是說，他們想讓她當副的。

　　關文如眼神平靜無波，嘴角勾起一絲瞭然又冷峭的弧度。

　　王副主任這時已經說完了，他清了清嗓子，「小關同志，你什麼時候來辦手續？」

　　「王副主任，在主任辦公室的時候我已經說清楚了，我們現在不考慮你們公社了。」

　　「啊？」電話那頭的人一臉懵。

　　關文如又淡定道，「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我現在還有別的事要忙。」

　　說完，她直接將電話掛了。

　　那邊的王副主任獃滯了似的。

　　片刻後，他猛回神，將電話放回去，衝出去，「主任！主任不好了！」

　　......

　　那邊有什麼雞飛狗跳，關文如可不管了。

　　她這時主動去學校接塔吉古麗和毛娃。

　　等她把兩個孩子接回來時，她們一號院就又亂了起來。

　　劉桂英帶著蔣招娣氣勢洶洶站在趙梅家門口。

　　趙梅躲在屋裡。

　　任由劉桂英她們怎麼拍門，她都不開。

　　劉桂英用力踹門，「趙梅你躲起來也沒用，你男人現在就是個副連長，你沒資格隨軍，沒資格住在這兒！還不快收拾東西，今天就給我搬出去！」

　　這雖然是事實，可部隊領導還沒發話，大院裡的人除了劉桂英她們幾個，還真沒人想趕趙梅走。

　　劉桂英大力拍門踹門，「我告訴你，你要不走我一定舉報你！你男人就是個副連長，憑啥占著家屬房？沒這個規矩！今天必須搬！」

　　圍觀的軍屬不喜歡劉桂英，但也不喜歡用鼻孔看人的趙梅。

　　所以沒人幫趙梅說話。

　　劉桂英罵了好一會兒。

　　身為首長媳婦的曾春蘭嘆口氣，最終還是當起了好人，「桂英啊，小趙還懷著孩子呢，月份也不小了，你讓她一時半會兒搬哪去？這不是要人命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

　　曾春蘭無奈，「都是軍屬，別太過分，不管趙梅能不能住在這，好歹等部隊有了準信兒再說。」

　　劉桂英叉腰，唾沫橫飛，「我管不了那麼多！規矩就是規矩！她沒資格！賴在這兒算怎麼回事？今天不搬，我就叫人把她屋裡東西扔出去！」

　　剛回來的關文如想起趙梅的條件，她嘴角抿緊，讓塔吉古麗和毛娃進屋。

　　她走過去，一把拉住劉桂英的胳膊。

　　她力道不小，直接把劉桂英拽離門幾步遠。

　　劉桂英一愣，「關文如你想幹什麼？」

　　「桂英嫂子！火氣別這麼大！來，這邊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