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胞胎奔赴各自的大學校園後，偌大的四合院彷彿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賀言之和關文如的生活依舊忙碌，一個在軍區運籌帷幄，一個在商業版圖上開疆拓土，彼此支撐，卻又各自精彩。

　　關文如雖然說要找時間去關心李靜，可三胞胎去上學後，她和賀言之之間又出了點意外。

　　找李靜這事兒不得不先擱置。

　　因為這幾天，賀言之卻遇上了一件不算大、卻頗為煩心的事。

　　這天下午，他剛處理完一份訓練大綱，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得到允許後，警衛員領進來的是蘇晴。

　　她今天穿了件半新的碎花襯衫，臉色帶著些憔悴，眼底有著生活磋磨留下的痕迹。

　　但看向賀言之的眼神裡，卻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超越了舊日同僚情誼的熱切。

　　蘇晴未語先嘆氣，聲音帶著幾分柔弱，「言之，又來打擾你了，實在是，唉，家裡那點事實在是…」

　　賀言之放下手中的文件，面色平靜，公事公辦地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蘇晴同志，請坐，還是工作的事？」

　　兩個人明明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可賀言之對她一直以來都很疏離。

　　蘇晴眼神黯然，但很快收起這種情緒，她坐下，雙手不安地絞著手帕，「是啊，兩個孩子都還小，處處都要用錢…我之前那點積蓄，都快見底了。

　　言之，你看，部隊這邊，或者你認識的其他單位，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崗位？哪怕是臨時的也行…」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來找他了。

　　自從離婚後，她以孩子撫養艱難、獨自支撐不易為由，幾次三番找到師部，或是訴說生活艱辛，或是請求幫忙解決工作。

　　當初轉業後，她明明有份好工作，可結婚後一年她就辭了，現在也回不去。

　　所以她也確實是想找工作。

　　賀言之念及曾是同事，也曾在她轉業時出具過公正的評價，但他始終保持距離，很有分寸。

　　他知道蘇晴似乎是想要回來，這會兒不帶多餘情緒開口，「蘇晴同志，你的困難我理解。不過，部隊編製緊張，安置崗位需要嚴格按照政策和程序來，我個人不方便直接插手。

　　而且，你曾經是我部下，我直接幫忙，於你於我，都不太妥當，容易惹人閑話。」

　　他隻說曾經的工作關係，絲毫沒提兩人曾是同學，是同一個大院長大的。

　　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出來，他劃清界限的意圖十分明顯。

　　蘇晴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和不甘，她低下頭，小聲說，「我知道…給你添麻煩了，可是…我當初不顧一切跟他結婚，把家裡人都得罪了，現在實在沒臉回家，言之，你…幫幫我。」

　　賀言之沉吟片刻，想到了關文如昏迷那五年，她經常不顧他的阻止去他家裡幫忙。

　　雖然他那會兒一點也不需要她出手，但他那時候顧不上三胞胎，她確實幫他和文如安撫了三胞胎害怕的情緒。

　　想了想，賀言之似乎找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擡頭看著她，「這樣吧，我愛人文如的公司這幾年發展很快，旗下餐飲、服裝、還有新成立的地產公司，都在大量招人。

　　崗位多，機會也多，你有文化，又是軍人出身，比普通求職者有優勢，我可以跟她打個招呼，介紹你過去面試，憑你的能力，隻要踏實肯幹，養活你和孩子應該不成問題。」

　　蘇晴聞言，嘴角幾不可察地撇了一下。

　　她內心極不情願去依靠關文如。

　　那個她曾經暗暗嫉妒、如今卻功成名就的女人。

　　但眼下，這似乎是唯一能名正言順接近賀言之，並可能獲得一些實際好處的途徑。

　　蘇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那就謝謝你了，文如的公司自然是極好的。」

　　賀言之點點頭，拿起筆，「嗯，我稍後給文如打個電話，你等通知去面試就好。」

　　事情談完，蘇晴站起身，卻沒有立刻離開。

　　賀言之想了想也起身，送她到門口。

　　隻是蘇晴走了兩步，快到門口時，忽然身形一晃，像是突發頭暈，低呼一聲，整個人軟軟地朝賀言之所在的方向倒去。

　　她的手臂『恰好』搭在了賀言之及時伸出來扶她的胳膊上，臉頰更是『無意間』蹭過了他軍裝的肩部。

　　一瞬間，一股帶著脂粉氣的甜香襲來，賀言之臉色驟變，像是碰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蘇晴推開！

　　他的動作迅捷而強硬，帶著軍人特有的利落和厭惡。

　　蘇晴被他推得踉蹌一下，撞在門框上，臉上紅白交錯。

　　賀言之也不去追究她這行為是不是故意的，但他神色陰沉，心情明顯不好。

　　沒等蘇晴回過神，他直接推開門，對門口的警衛員開口道，「送蘇晴同志出去。」

　　警衛員感受到了低氣壓，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也頭皮發麻了，他們首長似乎很久沒發過脾氣了，難道…蘇晴同志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

　　隻愣了一瞬，對上自家首長的陰沉眼眸，他立馬敬禮，「是！首長！蘇同志，請。」

　　蘇晴咬了咬下唇，看了賀言之一眼，那眼神複雜，帶著不甘和一絲委屈，最終還是低頭跟著警衛員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她難道是什麼髒東西嗎？

　　隻不過是被她碰了一下，他為什麼反應那麼大？

　　剛剛她自認沒出什麼破綻，她一個女人，尤其是為了生活奔波的女人，突然低血糖了，難道有問題？

　　他怎麼一副看清她真面目的表情？

　　賀言之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看著她消失在門口，他眉頭依舊緊鎖，擡手用力撣了撣剛才被碰觸的胳膊和肩膀位置，彷彿要撣掉什麼不潔的東西。

　　他走到窗邊，深吸了一口窗外清冷的空氣，才壓下心頭那股被冒犯的慍怒。

　　他整理了一下因為剛才動作而微亂的衣領，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在他軍裝右側肩膀靠近衣領的位置，一個清晰的玫紅色唇印，正悄然烙印在草綠色的布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