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們徹底睡沉，賀言之小心翼翼地將像八爪魚一樣扒在自己兇口的小寶輕輕挪到旁邊的枕頭上。

　　小傢夥不滿地哼唧了一聲，翻個身又沉沉睡去。

　　賀言之一得到『解放』，立刻抽身出去，躺到最邊上，長臂一伸，將躺在旁邊的關文如緊緊攬入懷中。

　　他的懷抱堅實而有力，將他完全包裹住。

　　他的下巴抵在關文如的發頂，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溫柔，「文如，這些年…辛苦你了！」

　　關文如依偎在他懷裡，感受著久違的安心，輕輕搖頭，「都過去了。」

　　她確實辛苦，可她有奶奶，有大院的嫂子們幫忙！

　　再怎麼辛苦，也沒有他辛苦。

　　賀言之手臂收得更緊，聲音帶著深深的心疼和感激，「我知道一個人帶三個小子…還要管廠子，那麼多事…那麼多難處…你都扛下來了…還把他們教得這麼好…文如…我…」

　　他喉頭哽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翻湧的複雜情緒，那裡面有愧疚，有心疼，更有無盡的感激和愛意。

　　片刻後，他低下頭，在黑暗中精準地尋到她的唇，帶著滿溢的情感，深深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溫柔而纏綿，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珍惜和對妻子深沉的愛戀。

　　關文如也動情地回應著，雙手環上他的脖頸。

　　房間裡隻有彼此交、融的呼吸聲和孩子們安穩的睡息。

　　氣氛漸漸升溫，賀言之的手掌帶著灼人的溫度，開始在她後背緩緩遊移，帶著暗示的意味。

　　關文如的身體也微微發軟，迎合著他。

　　就在兩人情動，準備進一步做點什麼時…

　　三雙烏溜溜、毫無睡意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齊刷刷地睜開了！

　　三顆小腦袋從各自的枕頭上擡起來，好奇又懵懂地看著床上靠在一起的爸爸媽媽。

　　大寶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奶氣，卻異常清晰，「爸爸媽媽，你們在幹什麼？」

　　二寶揉著眼睛，小聲嘟囔，「爸爸媽媽親親…」

　　小寶最直接，看到爸爸媽媽抱在一起，立刻從被窩裡爬出來，像個小炮彈一樣撲過去，擠在兩人中間，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帶著純真的渴望：

　　「爸爸媽媽！你們親親！我們也要親親！小寶也要親親！大寶二寶也要！」

　　「！！」賀言之和關文如瞬間僵住！

　　所有的旖旎氣氛被三個小傢夥天真無邪的『要求』打得煙消雲散！

　　賀言之看著擠在中間、仰著臉蛋等待親親的小兒子，再看看旁邊兩雙充滿好奇和期待的大眼睛，一股巨大的無奈和啼笑皆非湧上心頭。

　　他挫敗地嘆了口氣，額頭抵在關文如的肩窩，肩膀微微抖動，不知是氣還是笑，「你們三個小兔崽子…是老天爺派來考驗我的吧？」

　　關文如也被逗得忍俊不禁，臉頰緋紅，嗔怪地輕輕推了賀言之一把。

　　然後她認命地低頭，在小寶期待的小臉蛋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好，親親我們小寶！」

　　小寶立刻滿足地咯咯笑起來，「嘻嘻！爸爸也親親！」

　　大寶和二寶一看弟弟得逞了，也立刻湊上來，把小臉往爸爸媽媽面前送，「我也要！」

　　「親親！」

　　賀言之認命地坐起身，看著三個眼巴巴等著『蓋章』的兒子，又好氣又好笑，最終隻能無奈又寵溺地挨個在他們的小腦門上用力親了一下：

　　「行了！親完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閉眼睡覺！誰再睜眼，爸爸明天不帶他玩！」

　　三胞胎得到了爸爸的親親，心滿意足，立刻乖乖躺好，緊緊閉上眼睛，小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賀言之看著瞬間老實下來的三個小魔頭，再看看旁邊笑得肩膀直抖的妻子，搖了搖頭，重新躺下。

　　他將關文如和三個小暖爐一起，緊緊地、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臂彎裡。

　　......

　　次日一早，一家人吃過早飯，賀言之就開車，帶她們回家。

　　幾個小時後，吉普車剛在大院門口停穩。

　　車門打開，賀言之一身筆挺軍裝，率先下車，轉身小心地扶著關文如下來，又把三個睡眼惺忪的小傢夥挨個放下。

　　正準備出門的曾春蘭第一個看見他們，驚呼，「哎喲！賀團長！真回來啦！瞧瞧這精氣神！好！真好！可算是把你盼回來了！」

　　聽到這動靜，其他軍屬也紛紛露面，「賀團長！歡迎回家！平平安安回來就好！」

　　「太好了！小關總算苦盡甘來了！」

　　嫂子們七嘴八舌地圍上來，恭喜、問候、感慨。

　　賀言之站得筆直，對著熱情的嫂子們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沉穩有力，「謝謝嫂子們！這些年，辛苦大家照顧文如和孩子們了！」

　　曾春蘭大手一揮，「謝啥！都是一個大院的！賀團長，你是不知道，你家文如，那真是這個！」

　　她豎起大拇指，「帶著三個小子，廠裡廠外一把手，裡裡外外操持得那叫一個妥帖！那叫一個能幹！就沒聽她喊過一聲累！」

　　其他人也附和，「就是！你是沒見小關妹子挺著大肚子還操心廠裡事的時候！我們看著都心疼！」

　　「小關心腸好，本事大！廠裡帶著大家過好日子，院裡誰家有事她都搭把手！賀團長，你娶了她，真是天大的福氣！」

　　賀言之聽著嫂子們你一言我一語，訴說著關文如這些年的點滴辛苦和堅韌，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身邊的妻子。

　　關文如隻是含著溫和的笑意，輕輕搖頭，示意大家別說了。

　　就在這時，關婉欣也小跑出來，老太太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欣慰，眼眶都有些濕潤。

　　她走到賀言之面前，上下打量著他，聲音帶著慈愛和一絲哽咽，「言之…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黑了，也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賀言之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微微躬身，握住關奶奶的手，聲音低沉而鄭重，「奶奶，我回來了，讓您擔心了，這些年辛苦你了！」

　　關婉欣用力拍拍他的手背，又看向關文如，眼裡滿是心疼，「回來就好！」

　　幸好他回來了，不然她真的會不放心離開。

　　賀言之再次跟大家道謝，「這些年真的謝謝奶奶和嫂子們，你們放心！我賀言之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娶了文如，有了這三個小子。以後的日子，有我！欠他們的…我加倍補回來！」

　　他的承諾擲地有聲，帶著一個軍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擔當。

　　大院裡響起一片欣慰的掌聲和笑聲。

　　關婉欣笑著笑著，突然拿出一張手帕，咳出一口血，但為了不被發現，在關文如看過來時，她默默將手帕收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