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任誰聽了都刺耳。
楚天眉頭皺起,不悅的口氣反問道,「不信,叫我來幹什麼?」
「公子誤會了。」姑娘微微欠身,表示歉意。
她指了下名冊,鄭重道,「之所以無情,絕非是我人族心冷……隻是這人族血脈忠一年,忠二年,卻不會忠心一輩子。」
「不僅如此。」
「就算我純血人族,好比穆托禁地的聖侯……諸如此類人,在四眼中冒充皇族享樂的,也不計其數。」
「我等人族,從禁地輝煌,熬到了禁地的衰落,也熬死了一個個高手。」
「公子,能理解嗎?」
熬死,怕是涵蓋了無數內容。
背叛與殺戮,或許就像空氣一樣混雜在卧底的生活裡。
楚天收斂了那一絲絲怨氣,舉了下名冊,「那我要做些什麼,才能讓人族自己人,信賴我。」
「還有……」
「像你說的,人族叛徒能不能辨出我。」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是人族的。」
姑娘聞聲,表情也嚴肅了。
她口氣鄭重道,「之所以把名冊交給你,正是因為人族叛徒……花魁母親殊死一搏,為公子開路,也是為了在暴露之前,燃燒餘熱。」
「至於,怎麼斷定你是人族,這個給你。」說著,人族姑娘拿出一隻木頭橛子。
就是彎彎曲曲,小拇指粗細的樹枝,丟大街上都沒人撿……可姑娘卻無比鄭重道,「這是人族信物,能抹掉了巡天的手段,讓人族氣息暴漏。」
「從第一個人族叛徒出現之後,信物被大批銷毀。」
「看。」
說著,彎曲樹枝上泛起微光。
姑娘解釋道,「稍有靈氣催動,隻要附近有人族,它就會發光……」
「所以,你隱藏再好,也不安全。」
這妮瑪。
楚天差點就罵了出來……來卧底的,為什麼要有這麼個玩意。
這東西,簡直就是弱智!
可,能罵麼?
人家也是為了卧底事業,奉獻了生生世世。
楚天心裡無語,也隻能接下樹枝,「也就是說,目前的局面,即便是人族,我也不能信任。」
「對。」姑娘點了頭。
「真正要你命的,極可能是人族。」
「當然,人族很難獲得信任……基本上暴露就是死,而且這東西。」
姑娘自己都笑了。
她指了下樹枝信物,調侃道,「你要是四眼,會相信這東西是信物麼?」
沒錯。
如果楚天是四眼……有人拿這東西跟楚天說『樹枝是人族信物』『拿樹枝就能抓到人族叛徒』,楚天第一反應就是踹死他。
行吧。
也不算無腦。
拿了這東西,找同伴肯定是方便了。
楚天自我安慰者,按回憶著之前的經驗,嘗試著,改變這樹枝的形態,沒想到,還真成了……就看樹枝的尖部一點點彎曲,啪嗒一聲掉下來一塊。
楚天撿起掉下的一塊,渡入靈氣。
沒壞。
還能亮。
他小心翼翼,用木系靈氣,把這東西雕琢成了骷髏頭,「這樣,好一點,不起眼。」
「嗯。」姑娘顯然也有過類似的做法,不覺奇怪。
她眸子裡泛著恨和擔心,「就算藏起來了,也不要暴露……萬一叛徒手裡還有信物,你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對了。」說著,姑娘忽然紅了臉。
她不太好意思道,「你幫四眼建設家園,不會虧待自己人吧。」
「我們……做情報也挺費錢的。」
「對對對。」楚天二話不說,就像往藍星帶資源一樣,手一甩,物資散落滿地。
他鄭重其實道,「我能自由出入禁地,等什麼時候……」
「絕對不要!」古琴聲,都停了。
花魁站起來,無比嚴肅的盯著楚天,「古往今來,踏入禁地的人族無數,誰不能自由出入禁地?」
「後生,你以為四眼都是傻子?」
「萬一有人跟上你,撕開了禁地的口子,你該如何?」
「我等,寧可苟活無數歲月,也不敢回家……你以為,我們是蠢嗎?」
「我們怕。」
「一分一毫的破綻,我們也不敢有!」
楚天早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騙輦尊幾個去撞樹……可他對這個事的警惕程度,遠遠不如人族前輩。
「抱歉。」楚天鄭重的認了錯。
他不狡辯,也不解釋,隻是承諾道,「您二位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要不了多久……」
話,正說到這兒,樓下就騷亂了起來。
楚天期盼的動亂時刻,來了。
「皇族和人族一脈相承?」
「去你奶奶的。」
狐疑聲,大如雷霆。
可托兒一樣聖族四眼,據理力爭,「你不信,我也不信,可不信有什麼用?」
「想想穆托禁地!」
穆托禁地,有個人族聖侯這是最大的破綻。
「穆托要是沒問題,幹嘛養個人族聖侯……他自己說,聖侯造反,幾乎滅了皇族,還把皇族當成了餘孽!」
「可實際,到底是什麼情況?」
「最後,是皇族贏了!」
說著,這聖族四眼像吃了槍葯,無比暴躁,「皇族贏了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聖族大量慘死!」
「都說,輦尊世界是為了庇護皇族血脈,不被我聖族欺壓。」
「若真如此,怎麼決戰開啟,聖族慘敗?」
「還有哇。」
「姦細沉寂了無數歲月,該死的都死了,該抓的,都抓了……怎麼穆托禁地一爆發,八禁地就紛紛出現了姦細?」
聽到這裡,街上人可是越來越多……連眼線湊合起來了。
看熱鬧起來了,另一個托兒站了出來。
「這位,你這話偏頗了。」
「我是皇族,可我出生就在聖族,頭一遭入侵人族的時候,我爹、我爺爺全都戰死沙場……你說皇族和人族同源,這事,我不知道,也沒有話語權去論真假。」
「可你要說皇族是叛徒,我第一個不答應。」
「對!」
這一幕,楚天看見了也笑了。
他下意識調侃道,「白藤在左右輿論這一塊,還真有兩下子,知道找水軍打架。」
「這下,估計要吵起來,更要打起來了。」
花魁站在一側,看見樓下吵鬧,臉上也有了笑。
「你策劃的?」
對自己人,楚天知無不言,「算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