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染看著長身玉立的男人，有些愣神。

　　幾天沒見，他好像有些……憔悴？

　　隨即，她又否認這個想法，一向風度翩翩，矜貴不凡的男人，怎麼會和憔悴這樣的詞，沾邊？

　　男人似有所感，側眸看過來。

　　原本黑沉冷寂的眸子，閃過一抹光亮。

　　蔣顏自覺開口：「我去車裡等你。」

　　說完，她便轉身走了。

　　時染猶豫一下，沒等她擡腳，陸遠舟先過來了。

　　他擡手，自然地為她攏了攏衣服：「天涼，你生病剛好，多注意。」

　　時染垂著眸子，輕聲「嗯」了一下。

　　「出門買東西？」

　　她點點頭：「顏顏送了我一隻小貓，我們去給她買用的東西。」

　　「我送你們。」

　　「不用了。」時染溫聲拒絕。

　　他們兩個語氣都很平靜，好像從前聊天一般，聽不出什麼不對。

　　「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陸遠舟：「沒事，來看看你。」

　　末了，他又補一句：「外面冷，那你們快去快回。」

　　他自覺後退一步，給時染讓了路。

　　時染走了一步，又回頭。

　　「鄔子明是你找人送進去的對嗎？」

　　男人目光落在她臉上，微微點頭。

　　時染也點點頭：「那天我騙了你，醫院長廊給我說話的就是他，他想和我做交易，保下他妹妹鄔玥。」

　　「但我已經猜出來林岩的身份。」

　　「鄔家眾人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嗓音輕慢，也聽不出太多情緒。

　　陸遠舟眸光沉靜，嗓音卻溫和：「他們會得到懲罰的。」

　　時染點點頭：「那我先走了，天冷，你也早些回去。」

　　「好，等你們離開，我就走。」

　　他看著女孩轉過身，慢慢走向蔣顏那邊。

　　直到車離開小區，他才擡起有些僵硬的腿離開。

　　時染她們買了很多貓貓用品，兩人跑了兩趟，才全部帶上樓。

　　又花了兩個小時，搭了一個很大的貓爬架。

　　但是初一才剛剛兩個月，這架子暫時還爬不上去。

　　--

　　初五的時候，時染去了公司。

　　外人還不知道，她現在和陸家的情況。

　　江常知道她來了，去了趟時染辦公室。

　　「明天有空嗎？」

　　時染剛剛收拾完桌子，點頭：「有空，是星喬那邊有活動需要我帶著嗎？」

　　前兩天陳年提過這事。

　　「不是，是景明，還有你之前介紹來的那個新人，就之前做調酒師的那個，還記得嗎？」江常提醒了一下。

　　見她點頭，他才又道：「他們兩個有個商務活動，你一塊帶著參加吧。」

　　「好。」

　　時染沒猶豫就答應了，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天氣還很冷，她找了個長款羽絨服穿著。

　　這些衣服，都是陸遠舟托蔣顏送來的。

　　有原本穿著的，還有些新的。

　　其中一件紅色的毛衣，她始終沒動過。

　　在陸家這幾年，程雲每年都會給他們準備新年的東西。

　　有時候是紅色的衣服，有時候是紅圍巾，偶爾還有紅色配飾。

　　總歸都要帶上些喜慶的顏色。

　　她拿起來，塞在了櫃子最裡面。

　　到公司，許景明看到她，明顯心情不錯，從兜裡掏出肉脯小零食，遞給她一袋。

　　然後看看調酒師，不對，是秦明宇。

　　「給你一個。」

　　東西直接被塞手裡，他看起來很是局促。

　　茫然看向時染。

　　他現在是愛豆，這肉片，不能吃吧？

　　時染看著他呆愣的模樣，被逗笑：「沒事，偶爾吃點沒事。」

　　反正他挺瘦的。

　　之前都沒仔細看，今天這麼近距離，時染才注意到他的眉眼。

　　莫名讓她有些熟悉。

　　但一時間又沒想起來像誰。

　　等上了車，許景明還給人勾肩搭背，：「聽哥的，該吃吃該喝喝。」

　　「你別把人教壞，像你這樣天天吃零食可不行，你是一點不看，粉絲喊著讓你減肥的帖子嗎？」時染無奈。

　　她直接把許景明西裝口袋掏空。

　　好傢夥，半個巴掌心大小的肉脯，一個袋子三片，他口袋還有四袋，還有五六顆大白兔奶糖。

　　「你經紀人最近是一點沒管你啊？」

　　時染扶額，難怪許景明最近胖了。

　　他大喊一聲：「你這還有沒有道德了？誰家好人去人家口袋裡面偷零食？」

　　「你要是不想你經紀人知道，就閉嘴。」時染直接威脅。

　　然後把肉脯又給了秦明宇一袋：「你吃點沒事。」

　　這娃瘦的厲害，但看著比一開始好很多了，應該在練肌肉，增重了。

　　到了地方，許景明帶著秦明宇熟門熟路地去了化妝間。

　　時染去四處看看，了解活動情況。

　　沒想到一轉角，看到陸遠舟和淩若蘭面對面站著。

　　淩若蘭罕見地語氣不好：「讓我和林陽聯姻？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誰，為什麼還要提出來這樣的話？」

　　陸遠舟嗓音聽不出情緒：「不是我提出來的。」

　　女孩這樣的態度都沒能讓他生氣。

　　時染垂著眸子，目光沉寂。

　　「我隻會嫁給喜歡的人。」淩若蘭的聲音不大，卻很堅定。

　　「好。」

　　聽著男人乾脆的回答，時染手指蜷縮，轉身離開。

　　許景明和秦明宇化完妝出來，時染正等在休息區，兩人看見她，便往這邊走。

　　「一會別緊張。」

　　秦明宇點點頭，他出道時間短，舞台經驗不多，難免有些緊張。

　　時染說完話，餘光掃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往這邊走來。

　　許景明先開口打招呼：「陸總好。」

　　身後秦明宇有樣學樣，微微鞠躬：「陸總好。」

　　陸遠舟看向他，眸光微微動了一下。

　　兩人打過招呼，那邊工作人員就招呼著他們去排練了。

　　見陸遠舟盯著秦明宇看，時染解釋了一句：「是我之前簽下的那個調酒師，你見過一次的。」

　　不過那次他應該沒看清秦明宇的長相，但也不重要，他應該不會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感興趣。

　　陸遠舟收回視線，眸底微動，意味不明。

　　目光最終落在時染臉上：「他和林陽有些像。」

　　聽到這話，時染擡頭看向舞台中央的人，原來這熟悉感是大哥。

　　她第一反應，仍然是喊林陽大哥。

　　時染頓了下，仔細看他們的眉眼和臉型，的確如此。

　　她沉默片刻，才道：「是有些。」

　　時染餘光注意到，不遠處亭亭玉立的淩若蘭。

　　那句「我隻會嫁給喜歡的人」，響在耳邊。

　　她慢慢握緊拳頭：「陸遠舟。」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喊著他的名字。

　　時染不敢去看他，落在舞台方向的目光，淺淡無光。

　　她嗓音微啞，是極力忍耐後，仍不可控制而遺漏的情緒。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