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禍從天上來
傅紅雪回到自己那屋,在乾淨的炕席上也鋪了一條新床單,倒頭便沉沉地進入夢鄉。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親戚家出了大事,而且這回的事情大得,好比白河村響起了一顆炸雷。
……
現在還早,彭寶昌也在炕上眯了一個多鐘頭。
起來後,他把家裡家外又擦抹一遍,然後處理那兩個肘子和一隻雞。
三個小娃睡醒了就在炕上玩兒,他們回到家都特別開心。
老爺子讓他們小點動靜,別吵到那屋睡覺的紅雪。
一直到快十一點了,肘子已經燉好,盛到一個大搪瓷盆裡,蓋上蓋子,接下來又把雞燉上。
彭寶昌把月月叫出來,讓她在竈台這稍微看著一點火。
自己打算去寶年和寶德家送個信,君寶病好了已經回家啦,邀大家中午都來這邊吃飯。
他先來到離得近的彭寶年家,此時還沒到下工的時間,不過家裡一般都有人。
春海媳婦何霜沒上工,她之前過年時就聽說有了身孕,這回三個月後再見面,已經十分顯懷了。
彭寶昌推開院門,就看見了正在院子裡洗青菜的侄媳婦。
還有最小的彭壯,才五歲,已經知道在一旁幫著媽媽幹活。
「春海媳婦,洗菜要做飯呢吧?我正要給你家送個信,我們今天都回來啦,中午都上我家去吃啊,別做飯了~」
何霜坐在闆凳上正在摘菜洗菜,一擡頭,哎媽呀,大伯回來了!
趕緊放下手中的青菜站起來,肚子大了,已經有六個來月,行動有點慢。
「哎呀,大伯你可算回來了!君寶都好了吧?大伯……」
何霜本來是個極其爽朗的性格,不知道今天咋了,剛說兩句話,突然間聲音帶著哭腔,已經哽咽。
彭寶昌本來想在院門口打個招呼,送個信就走,再奔下一家。
結果一看,這是咋了?於是邁步進了院子,走近了一看,這咋還眼睛都腫了呢?
他連忙問:「何霜啊,君寶的病都好了……你這是咋的了?難道家裡出啥事了?」
何霜連忙讓老三彭壯別摘菜了,快跑去田裡給爺奶他們送個信,就說大爺爺回來了!
小傢夥點點頭,撒開小腿就往外面跑去。
夏天的時候一般吃飯都喜歡在院子裡,又涼快又寬敞,在東院牆那就有一張長桌。
彭寶昌瞧著何霜狀態很不好,讓她趕緊上那邊條凳上坐著吧,坐下慢慢說。
何霜無聲地落了淚,到那邊坐下後,這才對堂伯開始講起最近發生的事。
「大伯啊,別提了,是春海跟我小叔子春河哥倆出事了,就在上個月,五月份中旬,17號那天……」
原來,那一天大隊的拖拉機手彭春河要去縣裡拉一些化肥。
雖然分得太少了,根本遠遠不夠,但是也沒辦法,總比沒有強。
之前彭寶昌給了一張自行車票,彭春海想去縣裡買一輛自行車,公社沒有貨。
於是就跟弟弟一塊去了,正好也能幫他一起搬化肥。
他們在去縣城的半路上遇到了事,拖拉機經過一個地方,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同志倒在了路邊。
那裡有一片小樹林,對方就倒在離大路隻有十多米的一棵大樹下。
兄弟倆看得十分清楚,那個人滿臉是血,橫躺在那,這咋能不管呢。
於是趕緊把拖拉機停下,跳下車跑過去查看。
結果離近了仔細一看,這個年輕的女同志最多十八九歲。
腦袋上似乎被棒子或者什麼東西打的頭破血流,已經沒氣了!
而且更驚人的是,走進樹林子這才看到,再往裡十多米那邊還躺著一個吶!
彭春海和彭春河跑過去再一看,這邊是個男同志,年齡在二十歲左右,也是一樣頭部受重傷,流了不少血。
好在這個人還有一口氣,可是氣息微弱,昏迷不醒。
彭春海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給他簡單擦擦順著額頭已經淌在眼睛上的血,一直不停地呼喚。
可是這個人沒有一絲反應,完全沒有意識。
仔細一看,這受傷的兩個人似乎長得還有點像,怎麼看都感覺有可能是兄妹。
如果是別的地方受外傷,彭春海哥倆肯定是敢立即給擡到拖拉機上,快點送去醫院的。
可是這男同志頭部受重傷,他們一時之間不敢擡,怕這麼一動更完了,別再立刻就咽了氣可咋整。
於是,兄弟倆躊躇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先開拖拉機去報官,找醫院的醫生來。
就在這耽誤的幾分鐘時間,突然從遠處氣勢洶洶來了一夥兒人。
他們奔到眼前,看到地上的兩人皆是大驚失色,並且把彭春海跟彭春河團團圍住。
最後發現,地上那兩個人一死一重傷,這夥人其中的兩個還大喊著,就是他們倆乾的!剛才都親眼看見了。
看,他們的手上沾有那麼多血。
而且其中一個還眼尖地跑向一棵樹下,撿起一根帶血的木棒回來給大家看,這根打人的棒子還在這兒呢!
彭春海跟彭春河感覺事情不妙,他們拚命地解釋,自己隻是路過的,手上的血是剛才想救這個同志……
可是不論怎麼說,這幫人也不聽,一口咬定他們沙人了,人證物證都在這。
就這樣,哥倆被這幫憤怒的人一頓拳打腳踢,然後給綁起來押送著報案去了。
彭春河當時還不服呢,跟大哥說,反正還有一個活的呢,等他醒了問清楚,事情就真相大白。
結果沒想到的是,那個男同志後來送到醫院醫治,連續多日一直都昏迷不醒。
這兄弟倆就一直被關在縣城的局子裡。
何霜哭著給大伯講著事情大概的來龍去脈,這些都是事發後,大隊長彭寶德託人在局子打聽到的。
她正說著,院門一響,彭寶年走在最前面進了院子,身後緊跟著彭寶德。
再之後就是春海和春河的娘,張玉蘭,還有春海的三個孩子。
大家一見面,別提多激動了。
彭寶年一見堂哥的面,眼淚都快下來了,感覺精氣神很不好,十分憔悴。
他哪還有心思上工啊,聽著信跟老伴兒還有弟弟立刻就從田裡往家趕。
「哎呀,寶昌哥,你可算回來了,咱們仨月沒見,真感覺是三年一樣啊,可別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