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煮一杯吧！今天美玲回了娘家。我一個人喝咖啡，連個陪我說話的人都沒有。我想，你晚一點去醫院，應該沒關系吧？”沈文君一對眸子深谙如冰，直直的盯着董思敏。
“是，婆婆！”董思敏答應着，放下手中的提包，端着茶幾上溫熱的咖啡杯，進廚房去了。
雖然知道沈文君是故意刁難，但她畢竟是梓熙的母親。董思敏愛屋及烏，因此竭力想做到盡善盡美，以讨沈文君的歡心。
……
“婆婆，你的咖啡！”
董思敏捧着一杯香醇的咖啡，緩緩到沈文君面前的茶幾上。
“嗯……”沈文君埋頭嗅了嗅，柳眉輕挑，“很香！你的呢？”
“我去拿！”董思敏含笑，轉身進屋去了。
出來時，隻覺空氣中的咖啡味更濃了幾分。走近一看，提包上好大一塊咖啡漬。
“真不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打翻了咖啡，弄髒了你的手包！”沈文君昂着頭，似笑非笑的望着董思敏。
“沒關系！”董思敏早已掏出手帕，用力擦幹上面的咖啡漬。
那手提袋她明明是放在沙發上的，心裡雖然清楚沈文君是故意把它弄髒，但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我記得這個手袋，我訂婚時送給你的禮物？”沈文君說。
董思敏颔首，低眉，不知道她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雖然嫁進門的時間不長，但是她對這個婆婆還是有一些了解了――她說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不是沒有目的的！
“這個手袋是洋貨，不能太大力洗，否則會變型的。”沈文君翹起二郎腿，淡淡的說：“家裡的傭人，都隻會用蠻力，交給她們洗還不如直接扔掉算了！”
董思敏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即便沈文君沒有把話挑明，她也已經懂了。
“這是婆婆送給我的禮物，我怎麼會輕易丢掉呢？我這就自己拿去洗。”
沈文君望着董思敏走進洗手間的背影，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冷笑，繼續悠閑地品着董思敏後面送上來的咖啡。
董思敏煮咖啡的手藝，确實不錯！
咖啡，香極了！
……
“太太……不好了……太太……”林蓉神色慌張的從洗手間跑出來。
沈文君蓦地站起身，右手食指用力在她腦袋瓜上戳了一下，厲聲喝道：“你才不好了！大呼小叫什麼？”
“我家小姐……小姐，她昏倒在洗手間了！”林蓉雙手拽着衣服前擺，身子微顫着。
“什麼？”沈文君眼睛瞪大。随即臉上的驚訝轉變成不悅，冷笑一聲：“你們家小姐可真是嬌弱！不過是洗一個手提包而已，也至于昏倒？哼，果然是紙美人――風吹不得，雨打不得！”
林蓉雖然是下人，但是近來也看得真真的：娘家遭遇變故，又遇到這麼一個厲害的婆婆和妯娌，她時常半夜還見到小姐抹淚。心裡雖然替小姐委屈，但她素來膽小，此時也不敢替董思敏分辯一句。
“你還愣住這裡幹什麼？還不找幾個人把她擡回屋裡去！順便請個大夫來給她瞧瞧！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怎樣一個病西施！”沈文君拉長着臉吼道。
……
卧室裡。
董思敏躺在床上，兀自昏迷不醒。她消瘦的臉上沒有一點顔色，憔悴得令人心疼。
“孫大夫，她到底得的是什麼病？”沈文君等藥鋪的大夫把完脈後，急切地問。
這個女人，如今娘家既沒人又沒錢。而且梓熙也不喜歡她，甯可住在醫院，也不回家睡。如果再得了什麼病，非趕她出阮家不可！
孫大夫神色有些凝重，眉心下沉，問：“最近，二少奶奶是不是食欲不太好？”
“嗯！這段日子，小姐幾乎都沒吃什麼東西。晚上，也睡得不是很安穩！”林蓉護主心切，搶先答道。見沈文君惡狠狠的瞪着她，林蓉才弱弱的低下頭，退後了兩步。
“那就對了！”孫大夫微微點了點頭，“二少奶奶營養不足，再加上休息不夠，所以動了胎氣，有滑胎的迹象。”
“孫大夫，你說什麼？”沈文君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你說，兒媳婦她……懷孕了？”
“嗯！”孫大夫點頭，“照脈象來看，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沈文君轉身狠狠在林蓉手臂上掐了一爪，直疼得她驚呼一聲，眼眶裡浮出一層水霧。
沈文君确定不是做夢，這才轉而歡喜起來，含笑沖着林蓉罵道：“你這個丫鬟是怎麼當的？主子月事沒來，你也不知道嗎？”
忽然眉毛一擡，又想起了什麼，沈文君回頭向孫大夫問：“孫大夫，你說兒媳婦有滑胎的迹象？那……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替我保住這個孩子！”
孫大夫颔首說：“太太請放心。我會給二少奶奶抓一些凝神靜氣的安胎藥！隻要從今天起好好調養，少下床走動，多補充一些營養。等三個月之後，胎兒穩固了，就容易多了。”
沈文君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那麼，就麻煩孫大夫了！”說着塞了三百塊錢在大夫手中。
“太太，您這是……”
“孫大夫，以後兒媳婦的藥就勞煩你多留心了！這一胎，我一定要讓它萬無一失！”沈文君眼神深谙，直勾勾的看着大夫雙眼。
孫大夫在阮家十幾年了，對于阮家的家規自然相當熟悉。他不是一個糊塗人，自然明白沈文君這話的意思。雖然他一向安守本分，不願卷入任何紛争。但是，既然沈文君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即便他明知任重而道遠，也隻能恭恭敬敬的收下這三百塊錢，再不能獨善其身！
目送孫大夫出了房門，沈文君回頭時，見董思敏已經悠悠醒轉了。
“思敏，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想不想吃東西？我已經吩咐陳媽，給你煲了雞湯，要不先吃一個蘋果吧！”沈文君在床邊坐下，雙手捧着她冰冷的右手，眼睛裡充滿了溫柔和喜悅。
董思敏怔怔的看着她，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疑惑。隻覺沈文君現在的表情，似曾相識――當初她上門提親的時候，不也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