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朔銘的表情太過凝重,上墳也沒這麼陰森。付傑雖然還是懶洋洋的樣子,但卻第一次主動為朔銘端來一杯水。這已經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了。
朔銘把水杯推開,冷聲說:“打算怎麼對付餘家?”
“你想達到什麼目的?”付傑雙手叉在兇前,仰起臉看着朔銘的表情。
“現在不是我想幹什麼,而是餘家想幹什麼。”朔銘說:“我就算死也要拉上餘家。我的目的很簡單,讓餘家别惹我。”
“就憑你?”付傑古怪的看着朔銘,接着嗤笑:“你知道餘家什麼背景嗎?讓他不敢惹你不就是在說讓一隻獅子不惹一隻兔子。”
朔銘老臉一紅,的确,這個比喻沒什麼毛病。在餘家看來,能把朔銘吃的骨頭渣都不帶剩下的。朔銘拍拍桌子:“你就告訴我能把餘家整到什麼程度吧。”
一直以來無論朔銘受的教育還是過去經曆的過往,朔銘一直都在保持和善,誰也不得罪,也得罪不起。朔銘很郁悶,自己是怎麼得罪上餘家的,最初見到餘修文是戰友的婚禮上。接下來與餘修文也沒什麼太多的交集,卷入餘修文的死是自己倒黴,可餘家的種種做法真是有些變态,朔銘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對自己不死不休。
如果不是朔銘現在是童老的幹孫子,不是邢家的女婿,餘家恐怕會直接動手毫無顧忌吧?雖然童老沒了,童衛國的種種變現也算告訴别人朔銘是他罩着的,力度小了點但也代表了親近關系讓人捉摸不透。
“我想把餘家整垮。”付傑把聲音壓低,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朔銘一愣,自己尚且不敢這麼想,付傑也太膽大包天了吧。雖然付傑聰明,但要講實力還不見得有朔銘厲害,至少朔銘還有多重身份,付傑隻是聰明一些罷了。什麼智商一百六,唬人的鬼話。
朔銘看着付傑的表情,奇怪的問:“你與餘家有仇?”
付傑一攤手:“從沒有什麼接觸。”
“那你圖什麼?”朔銘反問。付傑為了朔銘?這太扯淡了,付傑為了利益朔銘倒是信,現在誰不是為了那點利益好處。但付傑要把餘家搞死,絕對是有原因的。
“你就說我這個目标你滿不滿意。”付傑傲然的挺起兇膛:“我也有這個實力。”
朔銘還真不信。朔銘的表情糾結着,真想看穿付傑心裡到底想着什麼。
付傑哼笑:“朔總,其實你很聰明,隻是有些後知後覺。其實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而我出現在你身邊的目的也是在等這一天。”
“什麼?”朔銘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來,有點懵。付傑出現在朔銘身邊是為了對付餘家?這怎麼可能。
付傑面色平靜,身體前傾,盯着朔銘疑惑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你是覺得你有個人魅力還是有那個實力,讓我來豐城這一個小地方跟着你玩這麼小的項目?”
朔銘腦子一片空白,轟一聲就像炸響一道驚雷,一臉懵逼的回問:“不是紫萱……”
“是紫萱介紹的。”付傑重新坐好,語氣輕松的說:“還記得一句話嗎?每個人都是棋子。”
朔銘茫然的點點頭,朔銘突然發現,越來越不認識付傑了,或者朔銘從來就沒認識過付傑。從一開始,付傑就是一個迷,一個朔銘所站的高度看不清摸不着的人。
雖然表情茫然,但朔銘卻腦筋急轉,與付傑接觸的種種以及從那時起發生的一切都回憶一遍。如果一個人帶着疑惑去回憶,總能發現一些讓人摸不透的疑點。這些疑點有可能是真的,有可能是自己吓自己臆想出來的。
朔銘好一會才抽抽鼻子:“是,每個人都是棋子。不怕被利用就怕你沒用。”
付傑很滿意朔銘的回答,笑着說:“你覺得以我的本事在齊淑那裡會什麼老本沒賺下?你以為我賺來的錢齊淑能控制得住?我被牽連關起來真的能左右事态發展讓人沒有證據查我?還是你覺得就憑我一己之力能在齊淑那裡一個月賺十幾二十億。别忘了,我隻是一個人外加幾個操盤手,而齊淑是有一個成熟的投資團隊,人才濟濟啊。”
朔銘的呼吸比較急促,付傑說的太對了。這些都是疑點,可當接觸到付傑來事怎麼就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理所應當呢?朔銘揉揉腦袋,心裡暗想,自己還是太笨。
笨是沒辦法改變的,朔銘得認命。此時此刻,朔銘差不多忘了來找付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因為付傑的話對朔銘造成的震撼太強,簡直是心靈上的一次沖擊。朔銘腦海裡冒出一個詞,圈套。付傑的出現就是一個圈套。朔銘盯着付傑的臉:“這些都為了什麼?”
朔銘把付傑撈出來,付傑竟然向朔銘要錢。付傑的賺錢能力朔銘是體會過的,一個月不到賺那麼多,幾百萬在付傑眼裡都不是什麼事吧?付傑出來,齊淑真的找不到付傑或者開不出付傑滿意的條件?就這樣讓朔銘占便宜收獲一員猛将?聽了付傑的話,朔銘突然想明白了什麼。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問付傑:“上一次做資本市場的局,明面上是坑齊淑,暗地裡是你們商量好的?”
付傑笑而不語,問這麼愚蠢的問題,付傑完全沒必要回答。
朔銘咽了口唾沫:“那她為什麼還要找我要人,而且看起來很生氣。”
付傑不想解釋,擺擺手:“自然有她的目的,而且這與你關系也不大,别自大的以為她出現在明山市是為了你我。”
朔銘扣扣搜搜的拿出煙點上,深深吸上一口:“齊淑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還真是蠢。”付傑站起身,活動一下腰,與朔銘這才坐了幾分鐘,好像很煩躁很累一樣。
以往付傑要是這麼說朔銘一定頗受打擊,但現在朔銘根本無心關心這些面子問題,仰起臉:“說說我怎麼蠢了。”
“這麼大的局是齊淑能玩得轉的?”付傑壞笑:“你隻是一個被選中的棋子而已。至于你能起到多大作用,還得看自己的表現。”
朔銘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悅的說:“我是棋子,難道你不是嗎?”
“我自然也是。但我不會被犧牲掉,而你會。”付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刹那間竟然有些猙獰。
朔銘渾身一震,棋子,自己是棋子,這一點能接受,一個棋子被犧牲也能接受,但現在的問題是朔銘根本不知道誰在下棋。再次看向付傑,想要問出心裡的疑惑。
付傑轉過身,給朔銘一個側臉:“你現在還沒資格知道這些。”
朔銘一下怒了,把老子當棋子可以,玩死老子都行,但好歹也要告訴老子死是怎麼寫吧。别被人玩死了都不知道死在誰手上。朔銘瞪着眼:“付傑,你可以啊,你以為你是那個下棋的人嗎?我們都是棋子,誰也别看不起誰。既然都是棋子,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聯手,至少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我們聯手?”付傑重新坐下,玩弄着手裡的杯子,漫不經心的說:“我來明山市的時候不就已經聯手了嗎?”
“靠。”朔銘忍不住罵了一句:“你那是聯手啊?是利用,利用!”
朔銘有些歇斯底裡,站起身拍着桌子。
蔡樂慶跟着朔銘上來的,完全不理解兩人在聊什麼,但很顯然,朔銘的情緒一直在被付傑帶着走,兩人要聊什麼話題也全是付傑主導的。看到朔銘有些喪失理智,蔡樂慶清清嗓子:“朔總,談談正事吧。”
付傑知道蔡樂慶是朔銘的司機,也知道兩人的關系不一般,自然聽說過蔡樂慶救過朔銘的命。對蔡樂慶跟着進門付傑壓根不在乎,聽到蔡樂慶插嘴,付傑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朔銘一直都覺得自己足夠理智。但這一次,朔銘冷靜不下來,這是一場很大的陰謀,大到齊淑都是棋子。
聽了蔡樂慶的提醒,朔銘頭腦一下清明了不少。是啊,自己來這是幹啥的,是要對付餘家,如今餘家已經威脅到自己的人身安全了,兩害相較取其輕,朔銘應該先解決餘家的難題才是真的。
看到朔銘一下子冷靜了,付傑看了眼蔡樂慶,仰着臉并沒說什麼。
朔銘盯着付傑,同樣不說話。朔銘知道,自己什麼都不用說,付傑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又有什麼目的。
氣氛有些壓抑,付傑很平靜,朔銘卻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加快。最後,還是朔銘忍不住了,張口問:“我就問你,怎麼才能讓餘家老實點。”
付傑癟癟嘴:“我不是已經說了?把餘家整垮。”付傑嘿嘿壞笑:“要知道,隻有死人的嘴是永遠閉上的。”
朔銘心驚,自己搞掉餘家,想想都覺得可笑,這是想玩啥呢?轉而,朔銘突然聯想到了很多問題,沉聲問:“餘家,與你剛才說的棋子還有你出現在我身邊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對不對?”
付傑笑了,伸出一根大拇指:“你似乎忘了我對你的評價。”
很聰明,隻是有些後知後覺。
朔銘接着說:“那現在你告訴我,紫萱在其中充當了一個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