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遠山走出辦公室,他的辦公室位于29樓的最東端,而宮姐的是位于最西端,中間是個弧形的走廊,挨着董事長屋的是一個放映室和一個小型會客室,再往西則是兩個高級秘書白雨熙和習娟的辦公室,再往邊則空着兩間屋,原先公司的另兩位副總就在那辦公,一個姓穆,一個姓蘇,都是很有管理才能的中年人,可惜去年一個被派到洛杉矶開拓美國市場并為在美國上市做準備去了,另一個蘇總則在幾個月前突然辭職了,隻有封辭職信,連句話都沒留。他們的業務現在都壓到了宮姐一個人的肩上,累死人不償命呀!
古遠山走在空蕩的走廊裡,感覺有點怪,整個兒29樓現在一個人影也沒有,那些辦公室的門都關着,走廊裡回蕩着自己空曠的腳步聲。昨天他隻換了衣褲,可腳上的鞋他沒舍得換,還挺好的,沒必要扔。他習慣在後鞋跟處釘上一個‘掌’,這樣能穿久一點。昨天他之所以能發現那絲跟蹤器,也是因為他習慣了這種鞋跟和地面的磨擦聲,可現在他忽然發現,這種聲音竟是如此的突兀刺耳。
剛才還熱鬧非凡,轉眼間竟是這般冷清。他首次有了種孤獨的感覺。這種感覺揮之不去,越來越明顯的充斥在他兇口,有點悶。古遠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皺着眉,去捕捉這份突如其來、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
是因為宮姐要走嗎?是因為身份的改變嗎?是因為昨晚的那場豪賭嗎?是因為爸爸那備顯憂慮的眼神嗎?是因為知道長輩們還有事瞞着自己嗎?是因為不知那幫毒蛇會什麼時候伸出獠牙嗎?是因為正直的好兄弟大熊可能也會犯法嗎?是因為對未來的恐懼嗎?……
我幹嘛要恐懼呢?是的,就是恐懼,是那種力不從心的恐懼,是害怕親人受傷害而自己又無能為力的恐懼,若真到了那一天,真有那一刻,那麼自己一定會被自責所湮滅,痛苦一輩子。大概這就是根緣吧。自己還得努力呀……
古遠山在走廊裡楞了足有十分鐘,這十分鐘裡走廊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古遠山慢慢從思緒中走出來,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方走向宮姐的辦公室。可那門卻是鎖着。
“走得這麼急?”古遠山眉頭皺得很深,這才剛撂電話,自己就走出辦公室了,再說走廊裡也沒聽見腳步聲呀,女子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聲應該很大呀。這隻能說明姐姐是撂下電話就走了,而且是從環廊的另一面走的。到底什麼事這麼急?
無奈下,古遠山隻好又一個人順着空蕩蕩的走廊回到了自己辦公室,推開門就見曾滟和于嫣正在面紅耳赤的整理着櫃子,那是個嵌入牆内的鋁合金檔案櫃,已有一面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檔案夾。另一面卻是空着。
“你們是從宮姐那回來的吧?”古遠山想起宮姐神神秘秘地叫走她倆,一定是有事。站在屋中的一張桌子前,順手輕撫着桌上的花瓶,看着花瓣上的水珠,開口問道。
二女共在一個秘書室,很簡潔,兩張整潔的辦公桌,一組乳白色的沙發和通透的茶幾,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桌上的兩個玻璃瓶折射出五光十色迷離曼妙的光輝,插在瓶中的那兩捧白花顯得格外動人。古遠山很驚訝,難道她們也于自己一樣,最喜歡白色的花?她們不是喜歡妖豔嘛?怎麼也會喜歡這麼純潔的白色小花?
記得從記事起,他就最喜歡白色的野花,他喜歡去到沈陽郊外的齊盤山上看風景,那裡有片花海,白色的野花很小,連成片,每每想起都令自己有種莫明的懷念,仿佛自己就是在白色的花海中長大,那裡住着他的親人。
“師兄”于嫣聽到門響,見是古遠山,連忙下意思的拽了拽衣襟,小心翼翼地說道。
“呦,師兄視查完畢了?”曾滟可沒太顯得懼怕,扭頭笑着對古遠山開着玩笑,聲音充滿了磁性,健美性感的腰部因雙臂上舉露了出來,那個紅唇紋身隐約可見,肚臍上那個白金扣鍊也脫出衣物的束縛,一晃一晃地擺動着。
古遠山承認他的眼光确實被吸引了,甚至眼前都開始回現出一淡藍一純黑那兩個蕾絲内褲和上面的舞動的紋身了也顧不上再說什麼,連宮姐說什麼也沒心思問了,轉身逃也似的走進裡面的那扇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内。砰的一下關上門,獨自和遠山談心去了。靠,沒事總愛醒哪行呀?該睡的時候别醒呀,還想讓哥哥我出醜呀?
“姐,師兄會看那些東西嗎?”于嫣望着裡屋關上的房門,很小聲地問曾滟道。
“他不看你就讓他看呀。”曾滟邊整理東西邊頭也沒回地說道。
“我?我不敢!”于嫣愁眉苦臉、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說道。
“咦?還在想那事?過去就過去了,師兄現在不也沒再提嘛!我看他眼神也沒有蔑視的意味呀!”曾柔這次垂下了手,輕撫着于嫣的俏臉道。
“不是。我就是有點怕。”于嫣秀眉微憷,也不知怎麼說才對,隻好把最強烈的感覺表露給好姐姐聽。
“嘻!我們的嫣兒遇到克星啦,愛上師兄了是不是?”曾滟抓住話把兒不放,用一根手指卷着于嫣的鬓間秀發道。
“我沒……”于嫣心裡猛的一跳,和師兄才相處幾天,應該沒理由這麼懼怕他,難道真的是因為怕再見到那種眼神?那種近在咫尺,卻相隔萬裡的眼神?難道自己真的是愛上他了?
“别忙着否認,但你别忘了姑姑曾說過,我倆絕對不許愛上師兄他,那會給他帶來危險,甚至送命。”曾柔停住了動作,首次正色地說道,眼中充滿哀怨。
“姐,為什麼?我一直不懂呀姑姑她……”于嫣仰起了俏臉,眼中同樣是充溢不解和哀愁。
“别問了,姐姐也不知道,姑姑是不會害師兄的,也不會害我們的。我倆必須克制,不能愛上他,隻能誘惑他。”曾滟苦笑了一下,手指從于嫣的秀發中抽回,改為在秀發上輕輕的撫mo。
“姐……”于嫣的眼中不知何時隐見淚光。
“噓,别說,嘻,告訴你個秘密,我也喜歡上他了……”曾滟微微搖了搖頭,眼中也同樣有淚光閃現,說到激動處猛地一把抱住于嫣的頭,兩隻性感的紅唇稍觸既離,接着又狠狠地吻在了一起,晶瑩的淚珠自兩雙美目中奪眶而出……
古遠山這回總算知道官不是那麼好當的,董事長不在,董事長特别助理也不在,全公司就他這麼一個官最大的,這一上午腦袋都快忙暈了。若平時那個張妮、白雨熙在也不會這樣,多少還有個擋駕的,能分擔不少事。可偏偏是張妮陪宮姐走了,那個白雨熙到政府相關部門去報送材料了。而那個習娟也是跟藍姐去省财政廳搞什麼科技開發貸款了,到财政廳貸款?貸款不是該找銀行嗎?搞不懂。
宮姐走得急,會也沒開就走了。這下好,公司許多剛才還意猶未盡,拍馬屁沒拍過瘾或者覺得還沒拍上的一幹人等又借着各種機會夾着文件夾上來了。那些文件其實根本不屬于古遠山分管的範籌,最無恥那位夾的更是空文件夾。古遠山心裡明鏡似的,可他不好意思點破,自己剛連升N級,還是謙虛點好。就這樣,一上午接待了差不多二十人,最後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他終于想起來了,自己也有秘書呀,怎麼一個個通行無阻呢?
好不容易送走一位,正準備開門質問她倆呢,曾滟進來了,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把一個手提電話遞給他了。
“喂?哪位?”古遠山看了曾滟幾眼。接過電話問道。
“呵呵,怎麼樣?快受不了了吧?”電話裡的聲音很美,很柔和。
“姑姑?”
“恩,你上午表現的不錯呢,快沒耐心了吧?這可是種磨練呦,要學會忍耐,忍耐、再忍耐。今天第一堂課及格,過關了。呵呵”
“啊?是您安排的?”古遠山有點吃驚。
“哈!扣十分,遠山真是忙暈了呢,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哪路神仙,我是聽嫣兒說的,我吩咐她們一率放行。呵呵,這倆丫頭有點怕你呢。這是好事,對你的耐心是種考驗!”曾柔說了好多,能感覺出來,她很高興。
“咳,姑姑,我還真是快受不了了。”古遠山又是擡頭看了一眼曾滟,也不知他是說受不了那群拍馬者還是受不了這姐妹倆。
“哦,對了,你天下午回來一趟,我和三哥有話對你說,放海去接你,兩丫頭留在那。”
這回曾柔的語氣很嚴肅,聲音也不象剛才那麼輕緩。
“什麼事?”古遠山禁不住問了一句。那個假正經來接我?想起來就生氣。
“别怪放海,我回來時他跟我說了,他是想看看你的應變能力,他原以為你會發現那些東西,可你那次測驗不合格。”曾柔說變就變,這會又語帶笑意了。
“就為這事讓我回去?”
“不是,回來再說,二十分鐘後下樓。”曾柔沒再多說什麼。電話裡古遠山好象聽到了叔叔在咳嗽。
“叔叔怎麼了?”
“沒事,老毛病,讓曾滟接電話!”
古遠山點了點頭,把電話默默地交到曾滟手裡,示意她接聽。之後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回辦公桌前。見曾滟邊點頭邊接着電話走出去了。這才拿起自己的手機,找到了熊汝川的号碼,撥通了。這一上午忙得夠嗆,這才有機會問大熊那邊怎麼樣?
接電話的是位姑娘聲,很溫和,也很有禮貌:“您好,哪位?”
古遠山看了一下自己撥的号碼,對呀,是大熊呀。
“您好,請問這是汝川的手機嘛?”人家禮貌,他同樣也得禮貌點。
“是,請問您是?”
“我是他同學,我叫古遠山!他在嗎?”古遠山很奇怪,大熊這小子也配秘書了?
“噢!我知道,他常提起您,他去市裡開會了,手機忘帶了,我叫趙麗,他女朋友!若您有急事我去找他。”
“不用了,改天我再打給他,再見,謝謝您!”
“好的,再見,我會轉告他的。”
古遠山撂下電話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那位應是大熊的女朋友,聽口氣應該是沒什麼事,也許自己神經過敏了。不管怎樣,隻要大熊沒事就好。轉念又一想,哎呀?電話拉人家那了,不是昨晚太累,早晨起得晚趕着開會忘的吧,行呀小子,我說你怎麼總是一副前輩的樣子呢,敢情你是先上車後補票啦!
古遠山心情大佳,一上午的郁悶一掃而空。看看時間也快到了,快步走出門外,還首次主動笑着跟二女打了聲招呼,點了點頭。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出了辦公室。
“姐,他對我們笑了!”于嫣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尚未關嚴的房門。
“恩,我看到啦,别再花癡啦,趕緊幹活,那丫頭快回來了。”曾滟白了妹妹一眼,笑着道。古遠山剛才沒注意,曾滟和于嫣的桌子上那兩個電子台曆都被拆開了……
“三叔,這是真的嗎?為什麼不早說?”古遠山異常震驚地望着沙發中的老和尚富廉。腦子裡的問号比他頭上的戒疤還多。
“好啦,還是我來說吧,三哥他哮喘病不能多說話。遠山,你現在該明白我們為什麼會同意你留在那個公司了吧?我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放海昨天早上送你去公司後就一直呆在那,恰巧看見了她,我想她現在一定很急,也不知道是誰偷了她坤門子虛戒,這也算是開個玩笑吧。乾坤兩門已有上百年沒有來往了,若能找到她的師門也是件好事,坤門三件寶可是樣樣不差呢。對她你不可露出破綻,當作沒這件事就行。你要關心的就是你那個董事長,或者說他背後的人,你看……”
說着,曾柔拿出了幾張照片。
“這是幾個月前網上的照片,看看他手裡拿的是什麼?”那是張數碼照片,主角正是南鑫集團董事長宮南鑫與美國格星威爾科技公司總裁互贈禮品,握手寒喧的場面,那件事古遠知道,是個合資在美國辦廠的簽字儀式,因總投資很大,格星威爾還是世界五百強,所以當時還有很多大人物參加,宮總送對方的是一個中國結,而對方送的是一盒巧克力,象征緊密合作與發展順利。
古遠山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那張照片報紙和各種媒體都不知登過多少遍了,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你看不出也不怨你,我想這世界上恐怕隻有幾個人能發現問題,那個裝中國結的木匣看到了嗎?它原本是裝藏寶圖的!”
古遠山腦海中轟的一下,登時一片空白……
“老哥,下回可不要再開那樣的玩笑了,挨罵是小,名聲是大呀!”古遠山坐在悍馬車裡苦笑着對沙放海道。
“你的朋友不錯。”沙放海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可能也知道自己笑容不太好看,馬上又把笑收回去了,嘴角不自覺地抖動了幾下。
從見到古遠山第一眼起,就覺得他很象一個人,那是沙放海以前的戰友,同是直屬中央軍委指揮的神龍秘密部隊A級特種兵,名字叫孫岩,外号孫猴子。人很機靈,愛開玩笑,可一見女的就跟古遠山一樣總臉紅,孫猴子的外号一是形容他機靈,二是指他臉紅時象猴屁股一樣。當然這是玩笑,後來猴子犧牲了,在一次特殊任務中反被埋伏,對方也都是極品高手,整個小組六人死了五個,隻有中隊長沙放海一個人沒死。沙放海被整整審查了半年,後來聽說一個大校被抓了,是他洩露了情報。那個大校為什麼洩露情報原因不清楚,但沙放海被解禁了,他申請了退役,A級秘密部隊特種兵退役審查更嚴格,當首長幾次跟他談心後才很是不舍地同意了,他被安排到了一個北京待遇極好的單位當司機,可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富廉,被老者的眼神吸引,他們聊了一會很投緣,也很快分手了。可晚上他回到自己租的房子時,意外地發現老者竟也在,換了一身和尚服,腦袋上的頭發也不見了,代之的是有九個戒疤的光頭,笑眯眯地站在那,自己的媽媽虛弱的坐在椅子上也在笑……媽媽自從父親死後就總做惡夢,後來更是發展成精神分裂,身體也每況愈下。沙放海複員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媽媽從老家的二姨處接到北京,他要補償從軍這麼多年沒盡的孝道,房間内一切都是軟的,摔不壞。可她現在卻很正常,雖然有點虛弱。
沙放海跟老和尚走了,不為别的,老和尚把折磨媽媽十餘年的病治好了。那幾年,他見識到了一個新天地,他學了好多。那幾年他也盡足了孝道,母親很滿足,可母親一年前還是走了,老和尚能治好她的精神,卻不能治好癌症,母親走得很安祥。
沙放海底子很好,老和尚也教得上心,也慢慢告訴了他許多事,沙放海加入了千門,其實該叫“乾門”,乾門很龐雜,偷隻是其中的一項技巧,若真論起來,乾門更象是個武俠小說裡的門派,很久遠。起源于北宋年代,興盛在元末明初,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彰就是當時的乾門外系弟子,也得到了乾門很多幫助。後來朱元彰貪心乾門的一項據傳練成可長生不老的神秘至寶……《葵花寶典》,開始了“杯酒釋兵權”把身邊的乾門子弟逐個削弱,後來更發展到專設一機構錦衣衛來壓制乾門甚至追殺乾門弟子,乾門反擊了,想尋回至寶,卻始終找不到,當時的門主一怒之下失手刺殺了朱元彰,那個至寶也随之再也沒見蹤影,門主悔恨之下回到山門當着先祖的神像自盡了。乾門從此走了下坡路,逐漸勢弱,并最終退出江湖。那位門主的妻子卻立志報仇,秘密組建了坤門,可惜幾次行動都未成功,明成祖朱棣為了打擊異己,又成立了西廠。而且他也在找那個秘笈,他不知道是什麼,隻知道那個東西會讓人長生不老。刺殺不成,又找不到至寶秘笈而心灰意冷的門主夫人最後郁郁而終。至明末時期,《葵花寶典》重現江湖,乾門弟子楊蓮亭也曾試圖一探究竟,可他失望地發現那根本是種太監武功,斷不會是乾門的失傳絕學。想來也許是重名吧。直到百年前日漸凋零的乾坤兩門終是互相失去了聯系。
算起來,沙放海他自己應是這一代乾門的大師兄了,這讓他對世界有了重新的認識,無數的曆史背後竟是隐藏着那麼多不為人知的故事。而自己也陰差陽錯成為了這個神秘門派的一員。身邊的遠山是指定的這一代門主,可他還是太弱了,自己的責任很重呀……
傍晚的南京街道車流仍很大,路旁的行人比白天還多,看着車窗外不斷變幻街景和路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古遠山也默默的在想着心事。他沒想到父親竟帶着母親回到了那座山中,要守着亡妻的墳度過餘生。聽到這個消息,古遠山差點馬上要回去找父親了,但父親留下了一段影像,讓他專心做事,留在三叔身邊。可見父親他内心是多麼的矛盾!
他更沒想到,父親等人師門竟是這麼深遠,而坤門的人天意般出現在自己身邊。而那個不起眼的木盒就是失蹤的寶圖木盒。宮南鑫,你究竟是什麼人?看來覺不象宮姐說的隻是走私、騙貸那般簡單,你究竟要幹什麼?
黑色的悍馬慢慢停在了鑫楓酒店門口,古遠山看了看儀表盤顯示的時間,19點30分,正好早到了半小時。掏出手機,想給習娟打個電話,卻忽然意識到手機的卡是新換的,裡面也沒有習娟的号碼,沒辦法,隻好下了車,讓沙放海去停車,自己傻乎乎地站在酒店門口等。
“帥哥,别數錢啦,來電話啦!”古遠山剛站門口沒兩分鐘,電話響了。
“喂。”
“遠山,救救我,我要死了!”一陣哀苦的救命聲傳來,是習娟。
“喂,習娟嘛?你怎麼了?你在哪?”古遠山被吓了一跳,滿臉吃驚的急急問道。他雖然不太喜歡習娟的精明,可人家喊救命他怎能不管?
“我在咱們酒店的1501房間,救救我!”習娟的聲音很不穩定,明顯在顫抖。
“好,别害怕,我馬上過去。”古遠山聽到是在樓上,趕緊邊進大堂邊說道。正想喊保安讓他報警和打120,電話中習娟又哭了。
“喂,習娟,你在嘛?”
“遠山,不用報警,也别打120,我隻是喝多了!”
“啊?喝多了?那一會兒……”古遠山差點把電話摔地上,這節骨眼兒搞什麼名堂?客人快到了,她卻喝多了?
“上來再說吧,嘔……嘔……”習娟的聲音有點象是哀求,而且好象還要吐的樣子。
古遠山氣的腦門子都疼了,可眼前也不能不管,沒再說話,啪的一聲合上電話,滿腔怒火地快步走向電梯。
進入電梯剛按下15數字鍵,從外面急匆匆的進來一位高挑清秀的女子,看到15那個數字亮着,輕輕的笑了一笑,往裡移了一步,靠近電梯間後部站好,雙目饒有興緻地看着古遠山的後腦勺……
古遠山站在電梯的前部,筋了一下鼻子,電梯裡就他和那個女的,一股醉人的、淡淡的蘭花草香味飄進他的鼻端,這種香味與姑姑身上的那種味道很象,清新自然,淡雅脫俗,古遠山很喜歡聞。可在這狹小封閉的環境中,孤男寡女的,古遠山沒好意思回頭看。這女子進電梯時動作很快,驚鴻一瞥下,隻覺得好象在哪見過她,可一時還真就想不起來。見人家也是到十五樓,當電梯門開時,他很紳士的按住了開啟鍵,側過身示意人家先行。
高個兒清秀的女子友好地笑了一下,輕輕晃了晃頭,那意思是不到15樓。這讓古遠山有點無事獻殷勤的感覺,錯愕之下,做了一個歉意的表示,松開手,走了出去。
可讓他極為郁悶的是,剛走了兩步,那個女子也出來了,而且跟自己一樣,是向左拐的。走廊的地毯很厚,踩在上面很舒服。兩個人一前一後走着,隻差兩三步遠,古遠山沒來由的心跳加速,走道都有點不自然了。越走越詫異,這眼看就要到頭了,怎麼還跟在自己屁股後?不會也是到1501吧?古遠山走到1501房門時,那名女子也停下了腳步,對扭頭看她的古遠山優美地笑了一下。抽出一個薄薄的卡片貼在電子門鎖上,綠燈亮了,女子一隻手按住門把手,側過身又是很有禮貌的沖遠山點了點頭,然後才進屋。
古遠山有點哭笑不得,人家住的是1502,不跟自己向這邊走還能向哪邊走?自己是不是被這幾天的遭遇搞成神經質了?
看着眼前的房門,古遠山收回了自嘲,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呀,屋裡可能還有個醉鬼呢,這眼看客人就要到了,得趕緊把她弄清醒點呀,看來今晚與那個什麼總裁的會面八成是砸鍋了。單獨自己去也不是回事呀,再說了,他連人家長什麼模樣還都不知道呢。
伸手按下了門鈴,裡面沒人回答,再按,還沒人,再按……再按……再按,古遠山按到第五遍心裡的火騰家就上來了,搞什麼?這都幾點了?也不知又按了多少遍,屋裡終于傳來了習娟的聲音。
“遠山嘛?門沒鎖。”
靠,門沒鎖?古遠山聽到這聲回答差點直接把門踹開。深吸了一口氣,腦門子冒火的古遠山努力使自己平靜,寒着臉推開了房門。沒看到人,這是個豪華商務套房,裡外共兩間,外面是會客室,再裡面是浴室和卧室。
古遠山回身關上門,正想往屋裡走,看看是不是習娟在卧室趴着,就聽從裡面傳來了一聲。“讓我死了吧。嗚嗚嗚”
啊?古遠山火再大也不能沖正在哭的女人發呀,他無奈的把火壓了壓,咽到了肚子裡,窩火呀!使勁抿了抿嘴唇,歎了口氣,無處發火的他無精打彩地走了進去。
習娟還真穿着浴袍俯身趴在卧室的雙人床上,一隻手拎着瓶洋酒,看樣子已下去半瓶了。床上還有一瓶滿的呢。嘴裡哼哼叽叽的,從浴袍下面露出來的兩條小腿還上下擺動着。從遠山的位置隐約能看見她裡面竟啥也沒穿。一隻腳上的拖鞋已經晃掉了,另一隻在那啷當着。
古遠山皺了皺眉,因感覺習娟浴袍裡面可能是真空,所以楞在那了,不知該不該上前幫幫她。到嘴邊的埋怨也吞了回去。
“遠山,我快死了,嗚嗚嗚!”趴着的習娟這時又哭上了。
古遠山有點麻爪了,強自鎮定一下才說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需不需要叫醫生?”
鑫楓國際酒店是有醫務室的,那裡每天24小時都有一名醫生和兩位護士在值班。不叫120也對,大堂來來往往人很多,搞得滿城風雨影響不好。通過内部電話叫值班醫生就沒這層顧慮了,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古遠山邊說邊向床頭邊的電話走去。
“不,我沒喝多,我就是覺得心裡悶,想找知近的人說說話!”習娟好象知道古遠山準備打電話了,翻了一個身,坐了起來。浴袍可能是在趴着的時候松動了,潔白挺拔的脖子下衣襟開得很大,半個兇部都露出來了,很美的石榴型,玉頸上那條項鍊的紅色玉墜就夾在深深的乳溝上端。白得耀眼,紅得誘人。
古遠山看了一眼就趕忙把目光移向了電話,心裡直打鼓,想提醒一下,卻又不好說出口。他的臉開始發紅了。
“客人快到了。”古遠山沒辦法,隻好選擇回避,低着頭往别的地方扯,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恰當,正事不能耽誤呀!
他有點後悔進來了,無意中看到人家外瀉的春guang,就總感覺象欠了人家什麼似的。他準備問問那總裁的樣子和有什麼安排後就馬上離開。他不想人家醒酒後罵他故意占便宜。
“客人臨時改變行程來不了了。嗚嗚嗚”習娟醉眼朦胧的邊說邊抽泣,沒注意自己已經走光了。
“啊?你怎麼不早說?我專程大老遠……”古遠山松了口氣。來不了?好呀,正發愁呢。可轉念一想,不對呀,客人來不了習娟怎麼也沒事先打聲招呼?
“對不起,我故意沒告訴你,就是想單獨見見你!”習娟語調憂怨、淚眼婆娑、人見人憐地邊哭邊低着頭說道。這話夠坦白,也夠刺激。可能是發現走光了,習娟空着的那隻左手連忙整理着,可不整理還好,越整開得越大,估計再弄就馬上把浴袍變披風了。
古遠山真看不下去了,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看的呀!眼睛放光、心中哀鳴、手忙腳亂地搶下那已經快要灑出來的酒瓶,放到床頭櫃上。那意思就是你趕快兩手整呀!
也許是他用勁過大,而習娟又握得很牢,這一扯,習娟本就微微晃動的上身整個失去了平衡,原本是系緊袍帶的動作也随之變了形,成了往外打開的動作。
好嘛,古遠山一回身,就楞住了,雙人床上醉态畢現的習娟此時正奇形怪狀地仰躺在床上,腦袋靠近自己大腿,頭發垂在床邊,原本握着酒瓶的右手枕在頭下向床頭櫃伸展着,左手仍緊緊握着衣襟,門戶大開,整個玲珑嬌好、曲線曼妙的身體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眼皮子底下。
古遠山眼睛有點不聽使喚了,象被定住了一樣。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見到女性身體,幾秒鐘裡他的大腦完全當機。還算好,他比喝醉的習娟先一步反應過來,連忙轉過身去。
“習娟”他明白可能是自己惹的禍,用力過猛了。一聲低喚,希望受害人趕緊穿好。至于人家會不會生氣那都是後話了。真是倒黴催的,怎麼演變成這樣了。
“啊?……”聽到這聲驚叫,背着身的古遠山連哭的心都有,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冤呀!
不敢回身,進來時還怒氣沖天的古遠山現在象隻老鼠似的貼着牆根兒苦着臉溜出了卧室,又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裡,低着頭,雙手還使勁的抓着頭發,恨不能拽下幾根來,滿臉頹然、一肚子懊悔,等着人家來審判,占完便宜就走可不是他能幹出來的。
時間過得很慢,仿佛等了很久,習娟才從屋裡施施然垂着頭,光着腳走出來。
古遠山沒敢擡頭,看着那雙骨肉勻稱,塗着紅色趾甲油的玉足出現到了自己跟前,他的心裡猛的再次加速跳動起來。
“古總……古總……”
古遠山聽到人家叫了好幾聲,無奈地慢慢擡起了頭,還好,這回習娟浴袍系得挺緊,很嚴實。咳,人家肯定是生氣了,沒聽不叫遠山叫古總了嗎?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古遠山說這句話時臉都愁綠了。
“我知道,你能陪我喝點酒嗎?”
“不不不,别再喝了,我還有事,該走了!”古遠山見習娟沒有生氣的表示,連忙借口逃掉。開什麼玩笑?還喝?
他說完話就站起身,欠了一下身,不等習娟再有表示,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出房門。
幾分種後,隔壁的房門打開了,那位長發披肩、高挑清秀的女子詫異的望了望電梯方向,方走進了1501房間。
“你怎麼讓他走了?”
“我還能怎樣?人家想走我也攔不住呀。”
“你沒……?”
“都告訴過你了,他不是個随便的人。”
古遠山屁股後面象是有隻老虎在追,目不斜視快步走出酒店一樓大堂。等他看到了那輛顯眼的黑色悍馬,就開始了小跑,弄得門口的迎賓員一楞,以為這人後面有保安在追,頭轉得象撥浪鼓似的,‘沒人追呀,幹嘛要跑?’
終于到了車邊,急三火四的伸手一拉車門,靠,鎖着呢。四下看了看,人呢?今晚有點不太順呀,不想要啥來啥,想要啥偏不來!我拽,我拽,我還拽,古遠山把在樓上憋的火全撒在悍馬車的門把手上了。
“你想幹嘛?”正跟車較勁的古遠山耳邊傳來了一聲怒吼。
轉頭一看,是個女的,一身白色的體恤衫,淡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透氣運動跑鞋,手裡拿着把車鑰匙,正滿臉憤怒地看着自己。身材不錯,長得也很好看,算是等級很高的美女了。可美女怎麼着了?美女就什麼都管呀?我拉自家車門你管得着嗎你?
“我上車,你誰呀?”古遠山臉色也不太好看,沒紅。
“我是誰?我是車主!你想偷車?”
眼前這人挺橫呀,若不是看他不太象是賊,她早上一個擒拿把這小子按地上了,哪還跟他這麼多費話。美女的聲音很大,車場那邊的保安已被驚動了,正往這邊走來。
“你的車?”古遠山看了看這車,又看了看女子,人家底氣挺足呀,跨前兩步到車頭側身一看,立馬蔫了,蘇A?!完了,不是外交牌照,自己弄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我家的車。看錯車牌了。”古遠山回到滿臉怒容的女子面前,做了個報歉的動作,口中連說對不起。
“你家的車?”這個人神态不象是故意吃豆腐,可這明晃晃的車牌也能看錯?再說了,悍馬車很多嗎?這滿車場就這一輛呀,撒謊也不看看周圍環境。
美女接着臉開始變了。
“說,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年齡、職業!”一通熟得不能再熟的話,習慣性的從她嘴裡冒了出來,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一氣呵成。
這時正好那兩名保安也過來了,聽到這段話,以為是抓到小偷了。他們不認識古遠山這位集團副總,看他那身高檔西裝和神态,也有點拿不準,這進出酒店的客人大多不是一般人,還是先弄清楚狀況再說,冒冒失失的說不定會丢了飯碗。他們很默契的分開來,一個堵在車頭,也就是古遠山的身後;一個堵在車尾,站到女子身後。
那名女子瞥了一眼保安,複又回頭盯着撒謊者。心裡暗自誇贊這兩名保安有點素質,懂得包抄。
古遠山本想道道歉就走,找地方大吼幾聲發洩發洩,今晚太他媽不順了,窩火到家了。等他聽到這名女子象審問犯人似的一串連珠炮,再加上看到兩名保安躍躍欲試的眼神,古遠山有點吃不住勁了,幾天來積攢的負面情緒嘩啦一下打開了閘門,象洪水一樣爆發了。
說實話,古遠山原本就不是可以人見人捏的主,以前除了面對美女有點打怵,别的時候他還真不是個軟人。
“你誰呀,不就是看錯車了嗎?把我當什麼了?審犯人呀!我道過歉了,還想怎樣?”古遠山的嗓門也不小,他還頭一次被人這麼審問。
“耶?問你怎麼了?你還有理了?告訴你,我是警察,我懷疑你偷車!”美女受不了眼前這小子的态度語氣,還沒人敢跟他這樣呢。在警隊甚至局裡哪個男的見她不得都乖乖的,更别提那些犯人了。
“什麼?我偷車?你是警察怎麼了?我還懷疑你呢!”
“懷疑我?等着,讓開。”美女推了一把擋住車門的某人,按了一下開鎖鍵把車門打開,俯身翻着副駕駛座位上的包,很快抽出了兩樣東西。又砰的一下關上車門,回身看着剛對換位置到車尾站着的古遠山。拿着警官證晃了晃。
“看清喽!你知道你哪露破綻了嗎?”
“說什麼呢?什麼破綻?”
“你好好看看,這滿車場還有第二輛悍馬嗎?”
古遠山聽她這麼說,也四處看了看,真他媽的怪了,沙放海呢?那輛悍馬呢?看了一圈,還真就這麼一輛悍馬車。得,這回是有口難辨了,原來這就是她說的破綻呀。
“我以為停這了!算我不對,我再次道歉行了吧?”古遠山知道自己理虧,隻好再次道歉,可憋氣的感覺更盛了。
“以為?說的輕巧呀,說,你是幹什麼的?姓名、年齡、住址,老實點!”
這位美女警官還真不含乎,剛才掏警官證時,連帶着把拇指扣也掏出來了,此時邊說邊在古遠山的眼前晃那個新式手拷。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若古遠山真是想偷車估計就會心虛,可他沒想呀,所以這種警察慣用的辦法在古遠山眼裡卻成了惡意的挑釁。他怒了!
“别擺着副盛勢淩人的樣子,我不是犯人,難道你還想抓我呀?”
“你說什麼?不敢抓你?就憑你拉車門和編的謊話,我就能抓你。你還到牛起來了!”
“那你抓呀,抓呀,你可别後悔,我等你來抓!”
“你再說一遍”
“我說完了,你要是不抓我可走了。我可沒時間跟你耗。”
“站住,想跑?”
聽到這話,已經轉身的古遠山真的快要被逼瘋了,這個女警官怎麼當的警察呀?好賴人看不清,還撿個芝麻當西瓜,楞充天下第一神探。
複又轉過身,冷冷的看着女警官,把雙手并攏,向前一伸,一句話不說。他準備以進為退,不再跟這蠻橫的女人糾纏,太不講理了。
“抓你又能怎樣?啪!”本還真不想抓古遠山的女警官被他這種輕蔑的态度氣昏了頭,啪的一下把古遠山兩個拇指铐上了。假戲真做了。這種扣子扣上容易解起來難。
古遠山隻感覺到兩個拇指猛的一疼,接着再也分不開了。她小媽的,來真的啦。
那名女警官沖動後也是一楞,可多年來養成的高傲性格讓她馬上又認為是這小子自作自受。
“請問,你是酒店的客人嗎?”倆保安中那名高個的有點經驗,眼前的警官又太橫了,他擔心其中有誤會,怕古遠山是酒店客人,又在酒店門口被抓,造成不好的影響。而且事實沒弄清,回去跟酒店也沒法交待。
“我不是。”古遠山哪好意思說自己是南鑫的副總,若說出來臉丢得更大。若保安早幾分鐘問,他也許會說。可現被人家铐住了,再表明身份,那明早就有得瞧了。南鑫副總上任第一天晚上被抓甚至會越傳越離譜,弄不好都會上報紙,這個出名方式不太好。
兩保安一聽,松了口氣,若不是客人就好辦了。
“上車。”
“門沒開。”
“你!好呀,我讓你拽!”女警官氣哼哼地打開了車門,抻着古遠山胳膊就往門裡塞。
“别動,我自己上。”
鑫楓酒店1501房間,那位高挑的女子還沒走,坐在客廳的沙發中,輕輕搖晃了幾下手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進。将杯子又輕輕地放到茶幾上,才轉頭望着身邊的習娟道:
“娟子呀,别看你聰明過人,但在男女問題上,你還真是個傻子呀!”
同樣端着酒杯想心事的習娟仍是那身浴袍,卻看不到一絲醉酒的痕迹。聽到好同學說話,方錯愕的表情道:“丹丹,你說什麼?”
叫丹丹的女子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啊?為什麼?”習娟歪了一下頭,不解地問道。
“你說他不是個随便的人?”
“對呀!你也該看出來了!”
“我承認你的印象是對的。但你不懂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習娟被勾起了興趣。
“他不是個随便的人,可他一旦随便起來就肯定不是人!哈哈,好好想想吧。”
酒店的房間裡兩人聊得正到興頭,而酒店的停車場一輛悍馬車呼嘯着離開了。
南京公安局四樓的經偵一處辦公室,古遠山正懶散地靠在一張椅子背上,雙手合着搭在腹部,線條分明的臉上充滿了嘲弄,盯着對面坐着的兩個人,一個是抓他的那個蠻不講理的女警察,另一個是今晚值班的警察,聽别人叫他小王,年紀不大,對那個女暴龍好象是言聽計從,這筆錄讓他做的,女暴龍說啥他記啥,自己這個犯罪嫌疑人到現在還一句話沒說呢,人家筆錄已做了一大篇了。
還有個中年警察,剛才把自己的身份證拿走了,既來之則安之,古遠山還真就不信白的一到這裡就變成黑的了,法制社會了,難不成你們還敢不按制度辦事?我看這女暴龍怎麼收場。
剛進來時,還是懂得法律知識的古遠山對那個還算面善的中年警察提出個要求,請他用自己的手機代打了一個電話,給三叔家裡報個信,自己被當作小偷抓起來了,哈哈,估計三叔表情一定很有趣。
那個中年警察當時點頭答應了,古遠山不知道他肩上的是什麼警銜,可看女暴龍也對他很收斂,應該官不小。這不,女暴龍原本想帶古遠山進審訊室,中年人沒讓,隻好帶到辦公室來了。
“肖雨,你出來一下。”
門開了一條縫,中年人的聲音從走廊傳了進來。
女暴龍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古遠山一眼,甩頭出去了。那個小王也終于喘了口氣,一改剛才的嚴肅,對古遠山苦笑了一下。撂下筆,掏出了一盒煙,隔着桌子遞過來一隻,見古遠山搖頭,方自己點上,皺着眉又低頭表情怪異的看起了筆錄。
這是古遠山第一次進警察局,感覺很新鮮,這一番折騰早把他的怒火消磨了大半,也冷靜了許多。
從中年人和小王身上可以看出,那個女暴龍還是很有點人緣的,中年人眼中的關愛、小王表現的敬畏,讓古遠山對女暴龍的性格有了大緻的判斷。這是一個高傲任性,而有時也惹人喜愛的人,可能自己倒黴催的,正趕上人家氣不順的時候了。看了看兩個微微發紅早被解開的大拇指,沒人幹擾下的古遠山腦海中竟無可救藥的想起了兩個妖精。一個場景忽然蹦現出來。咦?對啦,臨出門時她們的辦公桌好象是有點怪,那兩個電子台曆怎麼都拆開了?那台曆是新的呀。
“吱呀”經偵一處辦公室的門打開了,那位中年警官進來了。也打斷了古遠山的思考。
“古先生您好,我是房晉生,這是您的證件和物品,請收好。我正式替肖雨同志向您道歉。我們工作失誤,簡單粗暴,辦法不當,請您原諒。”中年警官說着,對仍坐着的古遠山鞠了個躬。
古遠山對這位中年警官深有好感,見人家這番說辭和舉動,連忙站了起來。
房晉生是誰?全國十大民警呀,一等輯私英雄,他早年的事迹南京城家喻戶曉,現任江蘇省公安廳副廳長兼南京市公安局局長。古遠山雖不認識,但這個名字他可是知道的。一位英雄、一位好警察給自己鞠躬?這可受不起。人都向往正義,也對正義的人很尊敬。
“房警官,您是房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