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常丹還蒙頭大睡,明明昨晚沒喝多少酒。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公子?公子?”衛兵輕輕的問道。
“啊……何事啊?”常丹閉着眼睛慵懶的說道,房中的爐火奄奄一息。
“李将軍請您過去一趟。”衛兵答道。
“知道了。”常丹說罷,愣了半天,唰的起身。
……
将軍府議事廳。
李藥師站在地圖前,正與諸将商議着什麼。
常丹哆哆嗦嗦的走了進來。
“少主你來了。”李藥師見常丹進來,便停下了。
“不用管我,你們繼續。”常丹雙臂環抱,站在将領當中。
李藥師見狀,便不再多言。
“諸位,且看,敵先鋒已經抵達我西平一線,若是我軍再不動作,恐怕再無還手之力。”李藥師嚴肅道,這金城是長安西北門戶,而這西平,更是金城最後的屏障,一旦敵軍大部人馬越過了西平,那麼他将喪失戰場主導權,進行被動防禦,如此一來,勝算更是渺茫,所以,隻有主動出擊,才能赢得更多的戰場空間和更多的戰機。
将領們紛紛皺着眉頭深深點頭,誰都知道,被動挨打有多難受,他們甯可死在沖鋒的路上,也不願意死在城牆上。
“我同意!”常丹大聲道。
李藥師笑着點點頭。
“天降大雪,對于我軍來說,是個機會,敵軍皆為騎兵,如此天氣,機動性大大下降,物資補給更是困難,我軍可進抵西平城,依托西平,進行攻略。”李藥師重重點了點地圖上的西平。說罷,看向常丹。
“援軍已經啟程,聯軍抵達最快估計也得二十天。”常丹還未等李藥師開口,便說道。
李藥師一愣,他竟然知道我要問什麼……不免對常丹有點刮目相看了,這個年輕人真是讓人越來越好奇了,昨夜得知他的異龍營連夜開拔的時候,便已經知道眼前的少主不簡單了。
“諸将,都聽到了?二十天,二十天之内,西平不可破。”李藥師嚴令衆人。
“遵命!”諸将領命。
“本将親率八千人進軍西平,王副将率兩千人留守金城。”李藥師安排道。
“遵命!”
“少主,就坐鎮金城吧。”李藥師笑着對常丹說道。
“李将軍是怕我拖後腿?”常丹反問道。
“那倒不是,隻是前線危險。”李藥師心想,你要是有個閃失,我可擔待不起。
“無妨,李将軍不必管我,我應付的來。”常丹答到。
“也罷,那少主自便,老夫這就整軍出發了。”李藥師說罷,帶着衆将領,飒踏流星的走了。
常丹看了看地圖,轉身也離去了。
當日正午,李藥師帶着八千兵馬趕往西平。
常丹無事,便在院裡練起了劍,飛虹劍在雪中如一條蛟龍飛舞。
“好劍!”王副将站在門口驚呼一聲。
常丹停了下來。
“是王将軍啊,快請。”常丹擦了擦額頭的汗。
“打擾少主,還望恕罪。”
“哪裡哪裡,快裡面請。”
兩人進了屋,在火盆旁落座,下人端來了茶水。
“王将軍這是……”常丹不明其來意,問到。
“哦……布置完城防,想請少主巡視。”王副将解釋道。
“哦哦,這金城王副将最熟悉,布置的自然要比我好,所以你布置好就行。”常丹笑道。
“少主過獎了。”王副将咧嘴一笑。
“說起來,王将軍在這裡駐守了很多年了吧。”常丹悠悠說道。
“是啊,算起來,有二十多年了,剛從軍時,跟着白總管東征西讨,後來白總管殉國,便一直跟着李将軍駐守在這金城了。”王副将回憶起過去,臉上浮現出笑容,黑裡透紅的面容,還殘留着細細的刀痕。
“白總管……是白飛羽大總管嗎?”常丹小心問道。
“正是啊,您不知道嗎?”王副将有些奇怪,常龍的兒子怎麼會不知道白飛羽大總管。
“哦哦,隻是聽家父提過幾次,并不詳知。”常丹趕緊端起茶,一邊喝一邊說道,眼神飄忽不定。
“白總管當年可是和常府帥一起平定了西境啊,說起來,兩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王副将忽的失落,臉上全是黯然。
常丹心頭一顫。
“那白總管怎麼會殉國呢?”常丹舉着茶杯,問道。
“當時,敵軍避開常府帥的大軍,偷襲長安,白總管堅守多日,最終城破殉國。”王副将說着,也慢慢端起茶來,細細品味,熱氣騰騰的茶水,和往事一樣苦澀。
“援軍呢?我爹可帶了八萬大軍呢,怎麼不早點去救呢?”常丹顫抖起來,死死捏着茶杯,都快要把杯子捏爆了,他在等一個别人嘴裡的答案,想聽,可又不想聽。
王副将沉默了,低頭,再喝一口茶,輕輕放下杯子,起身。
“末将,告退!”王副将低沉着聲音道。
常丹有些失神,一時愣住。
王副将低着頭,等着答複。
“果然嗎……哈哈哈……哈哈……”常丹笑着笑着,眼角就翻出了淚花。
王副将站在那裡,偷偷抹了抹眼淚,不敢唏噓。
兩人各自哭着。
外面鵝毛大雪,寒風從門縫擠入。
“給我一面白家軍旗。”常丹迅速擦掉眼淚,不容置疑道。
“遵命。”王副将不好多問,便領命,轉身離去。
待人離去,常丹拔出了飛虹劍,輕按劍身。
“雨過飛虹如一夢,且自開懷趁春風……”
我不是那墓中桃花,我是雨中飛虹。我不是池中遊魚,我是雲中鲲鵬。
曾想劍寒九州,可是那又如何,擋不住的蒙胡鐵騎,擋不住的屍橫遍野,擋不住的故人離去。
劍在我手裡,可這麼久了上卿殉國之志何在?
常丹一閉眼。
劍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