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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将無能累三軍

江湖遲暮 蕭長策 4746 2024-01-31 01:12

  整個小山的西側,已經是擠滿了人,揚州兵馬在三面合圍中,奮力拼殺,他們結陣而戰,進退有序,一時間,越人反倒是向撞了南牆,竟攻的有些吃力。

  成施用心潮澎湃,哎呀,不愧是我宣州軍,戰力還是相當可以的,如此一來,也就放心了,這大功,我成施用拿定了,聽說府帥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自己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啊,好不容易有這麼個建功立業的機會,說起來還得感謝越人呢,人家那個燕北風年紀輕輕就名滿天下,自己這般不惑之年,還是個小小的主簿,豈不是太沒面子了,而且大都督還被人家打了個身負重傷,實在是給揚州丢了臉面,這回,得給揚州軍把臉面掙回來,讓天下人看看,我們揚州軍也不是那般不堪。

  雙方殺的正酣,忽然,正在搏殺的越人一陣齊呼,變得十分興奮,開始發起猛烈的沖鋒,竟沖垮了宣州軍的陣線,直奔成施用本陣而來。

  成施用不知發生了什麼,見敵兵如兇神惡煞一般朝自己殺來,急忙提刀招架。

  “來人!來人!”成施用一邊吃力的抵擋着越人兇悍的進攻,一邊呼救。

  這時,别處奮戰的士兵見成施用有危險,紛紛來救,這才将成施用護在身後。

  成施用氣喘籲籲的拄着刀,虎口被震的發麻。

  “主簿,快看!”

  忽的,身邊的士兵大喊道。

  成施用擡頭看去,隻見下山的方向,出現了許多敵軍,粗略看去,有幾千之數,成施用大驚失色,竟被人抄了後路,不可能啊,越人怎麼會有如此兵力?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戰前,估算越人不過最多兩萬之數,可是現在,至少已經三萬人馬了,而且,他們還要應付衛都督那邊的兵馬,這樣說來,比估算的至少翻了一倍啊,這下可壞了大事!

  “快,快收攏部隊,準備突圍!”成施用的經驗告訴他,得趕緊突圍了,若是耗下去,自己必敗無疑。

  “是!”身邊的士兵慌張的跑走,給各部傳令。

  沒多會兒,宣州軍開始收攏,轉向下山的方向,全力突擊,成施用這會兒也坐不住了,握着大刀跟着士兵們一起上陣。其他三面的越人見宣州軍要突圍,急忙追殺,他們嘴裡嚎叫着,揮舞着各式各樣的兵器,魚叉,鋤頭,竹槍,五花八門!

  成施用注視着眼前這股越人,等到跑近,才發現有些不對勁。這些人裝備精良,個個膀大腰圓,看起來訓練有素,完全不像剛才那些敵人,越人竟還有這樣的部隊,唉!隻怪事先沒能探查清楚就倉促進攻,這下好了,吃的虧,真是冤枉啊!沒辦法了,就算你是銅牆鐵壁還是洪水猛獸,也别想攔我去路。

  “兄弟們,一鼓作氣,殺光他們!”成施用舉刀大喊,下令沖鋒。

  宣州軍此刻是被四面合圍,三面追兵一面堵截,士氣一落千丈,可想而知,這樣的情況下,誰還有心思聽指揮,活下去才是正道。

  不等成施用布置,宣州軍已經自發的開始對堵截之敵發起猛攻,一個個像戰神附體,又蹦又跳的沖向敵陣。

  這時,越人精銳中走出一人,此人生的白淨,儀容莊重,不像是個越人,一副漢人打扮,長袍大褂,書生氣質,隻是這眉目間,卻又摻雜着一些俊美,說是個美男子,也不為過。

  如此獨特之人,成施用自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停下腳步,瞪着那人,此人就是那越人首領,越郡郡守沈無岸了,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美男子。

  “喂,成大人,别來無恙啊。”沈無岸遠遠瞧見了成施用,有些驚喜的喊到。

  “沈郡守還是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啊……”成施用心中氣憤,挖苦道。想當初,與這沈無岸曾在越郡共事過一段時間,說起來也算是有點兒交情吧,那時候看他是兢兢業業,替越郡謀福,想不到自己離開這麼多年,沈無岸竟能拉起這樣的大軍,不過,以他的能力,說來也就不奇怪了。

  “哈哈哈,成大人何必呢?昔日你我共事,可是十分默契啊。”沈無岸大笑道。

  兩人說着話,兩方的士兵卻已經殺在了一起,然而,不曾想這股越人精銳竟然個個骁勇善戰,一時間,竟狠狠給了宣州軍當頭一棒!

  成施用看了看周遭戰況,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的沈無岸,心下有些不安。

  “沒想到你為了今日,隐藏這麼多年。真是煞費苦心啊。”成施用道。

  “哎?此話不對,想我當初,也是要做一個百姓稱頌的好官的,如今起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為了更重要的事情,不得已啊。”沈無岸直言自己的不得已,希望這位昔日的同袍能理解自己。

  “哼!還有比忠義更重要的事嗎?老帥對你不薄啊,你對得起老帥的在天之靈嗎?”成施用大聲反駁到。

  “有!成施用,我告訴你,忠有大小之分,你所言,不過小忠爾!”沈無岸也辯駁道。

  說罷,兩人都火冒三丈,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

  “今日,我就要為老帥,殺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成施用怒吼道,說罷,提刀就上。

  “本念你我共事一場,想留你一命,既然你不仁,那别怪我不義!”沈無岸抄起一柄窄刃長刀,舞了起來。

  成施用如離弦之箭,刀鋒所向,直取沈無岸咽喉。沈無岸輕輕一笑,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沒有長進,難怪隻能做個主簿。

  隻見沈無岸也不躲閃,揮刀直刺成施用面門。

  兩人刀鋒交錯,各取對方要害。沈無岸一臉鎮定,劍眉星目,全然無懼。

  可是成施用卻不淡定了,刹那,眼中利刃襲來,他怕了,急忙收刀想要後撤,卻不想沈無岸攻勢淩厲,他這一退,就再無還手之力,一時踉跄,身形不穩,手中的長刀也揮不起來了,一身冷汗濕透了他後背的衣裳。

  成施用被逼的連連後退,驚慌中竟被絆倒,倒下的那一瞬間,他便絕望了,我命休矣!他閉上了眼睛,重重摔倒在地。

  隻覺脖頸冰涼,卻再無動靜,成施用驚恐的睜開一隻眼睛,緊接着又睜開另一隻,卻見沈無岸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并沒有砍下去。

  成施用倉促的喘着氣,看着沈無岸,沈無岸也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兩人目光碰撞,成施用卻隻能躲閃。

  “技不如人,我認命。”成施用顫顫巍巍的說到。

  “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怕死。”沈無岸有些鄙夷的說到。

  “呵呵,誰不怕死?你難道不怕嗎?知道謀逆什麼罪過嗎?”成施用擡頭看着沈無岸,冷冷道。

  “謀逆?哈哈哈,也不知我謀的,是誰的逆?”沈無岸突然大笑起來,反問成施用道。

  “你乃揚州府的郡守,竟敢作亂,還不自知誰是你的主君,還虧你自幼飽讀詩書,通曉四書五經。”成施用嘲諷道。

  “知道你為什麼隻是個主簿嗎?”沈無岸問道。

  “我有自知之明。”成施用心中氣急,主簿又如何,今日還不是能統兩萬大軍來讨你?

  “這世上,大奸似忠,大僞似真,可恨的是,有些人,還不遺餘力的去吹捧侍奉。”沈無岸忿忿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成施用也不傻,聽出了沈無岸話中有話,卻不解其意,皺眉問道。

  “沒什麼,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今日,我留你一命,讓你親眼看看,你的忠心,最後會變成什麼……滾吧,同袍!”沈無岸說着,把刀從成施用脖子上移開,轉身說道。

  成施用驚詫不已,本以為沈無岸會殺了自己,卻沒想到竟能放過自己,心中僥幸之餘,他急忙爬起身。看了看沈無岸寬厚的背影,急匆匆奪路而跑。

  而這時,奮力突圍的宣州軍徹底陷入了與越人的鏖戰之中,越來越多的越人将他們圍的水洩不通。

  宣州軍已經有着瀕臨崩潰,軍官們難以支撐,四處尋找着成施用,準備請示該如何應對。卻四顧山野,不見蹤影,隻見坡頭,立着敵将,身影巍巍。

  軍官們開始驚慌了,莫不是成大人扔下他們一個人跑了?一時間,幾個軍官僅存的鬥志,奄奄一息。

  “打個屁!這狗娘養的成施用,果然是個不中用的主簿,也就玩玩筆杆子了,竟然丢下我們自己跑了。”

  “這可怎麼辦?我們深陷重圍,怕是突不出去了。”

  “越人實在能打,姓成的都跑了,咱們那麼拼命幹嘛?本來在豐州營裡,睡睡女人,喝喝酒,日子過得潇灑,幹嘛替他們拼命?我看那趙家公子才懂俺們這些大老粗。”

  “是啊,咱們本就是屯兵,留着老命享福吧!”

  幾個軍官一碰頭,這麼一商量,得了,主帥跑了,還打什麼,還是命重要,幾個人叽裡咕噜一陣盤算,投降!

  “弟兄們,姓成的丢下咱們跑了,咱們别拼命了!”

  “是啊,活着享福吧!”

  幾個軍官開始吆喝起來,宣州軍的士兵們一聽主帥都跑了,那還打個屁,紛紛開始後退,向着各自的軍官靠攏。

  沈無岸聽到了宣州軍官的喊聲,冷冷一笑,無奈搖搖頭,成施用啊成施用,怕死,一輩子也改不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來啊,告訴他們,降者優待!”沈無岸果斷下令,徹底瓦解宣州軍的抵抗之意。

  身旁的衛兵匆匆跑了出去,開始大喊。

  “首領有令!降者優待!降者優待!”

  一時間其他的越人也都跟着喊起來,手裡卻不停,見一個殺一個,想上山砍柴一般,手起刀落。

  這群宣州軍哪兒經得住這個,他們這些人,能不能打,全看什麼人統軍,今日,你若是換了韓楚飛亦或是清風這樣的将軍帶兵,恐怕這越人也不會如此嚣張,定會被打的落花流水,可是偏偏是這成施用帶兵,如此結局,也不足為怪。

  宣州軍,一個勇猛的将軍統帥那就是狼,一個懦弱的主帥帶領那就一群羊。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

  如今,群羊無首,再加上越人的軟硬兼施,宣州軍那些還心存抵抗之意的士兵,算是萬念俱灰了。

  于是乎,整片山坡上,山路上,林中,凡是聽到勸降的士兵,統統舉手而降。

  沈無岸見此情景,心中十分感慨。

  “傳令,各寨整軍,受降俘虜,不得肆意殺戮,違者,殺無赦!”沈無岸提着刀,一邊朝着自己的本隊走去,一邊大喊着。

  各寨的越人見首領發話,也都意猶未盡的停下手來,開始收降。

  沈無岸和本隊人馬彙合,帶着他們四下巡查。

  這時,那幾個宣州軍官被帶到了沈無岸面前。

  “首領,他們說要見您。”負責押解的一個寨主向沈無岸彙報到。

  沈無岸點點頭,那寨主便轉身離開了。

  “見過沈首領!”那幾個軍官十分有眼色,急忙行禮齊聲問候到。

  “什麼事?”沈無岸輕笑道。

  “我等想問問……嗯……首領打算如何處置我等。”那幾個軍官對視一眼,忐忑的問道,畢竟他們擔心沈無岸會砍了他們的腦袋來震懾降兵。

  “本首領說了,優待!”沈無岸十分蔑視這幾個貪生怕死之徒,不過又有些憐憫,若不是各為其主他們本該在那宣州軍城老老實實的種田開墾。

  “那我等就替屬下謝首領不殺之恩了!”幾個軍官一聽,松了口氣,能活,能活……

  沈無岸擺擺手,越人士兵将他們押了下去。他歎了口氣,極目望去,伏屍數千,滿山降兵。

  “那邊怎麼樣了?”沈無岸忽然回頭問着身後的士兵道。

  “回首領,前面來報,那夥漢人還在林子裡兜圈子呢,東山林密路荒,樹大葉闊,日光稍弱,在林中便不見天日,咱們進去都得小心翼翼,何況那些漢人呢。”親兵回答道。

  “那就好,讓衛總管好好的遊山玩水吧,告訴東山九寨,不要輕易出手,等他們人困馬乏之時,再動手。”沈無岸忽然來了興趣,準備好好戲耍一番衛錦。

  “是!”親兵得令而去。

  沈無岸朝着北山坡走去,身後本隊親兵緊緊相随。

  紅日當空,金輝照人。

  “一将無能累死三軍啊。”沈無岸一邊走着,一邊低頭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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