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4.4
念展顔坐在莫筝的車上，等了許久，莫筝卻一個字都沒說。
這讓念展顔不禁有些疑惑，莫筝想做什麼？
“莫小姐。”最後還是念展顔開了口。
左邊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嗯”，然後又沒了下文。
又是冗長的沉默，念展顔接着剛才的那句往下說：“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她的聲音不大，語氣十分小心，可以看出她有些緊張。
直到這時，莫筝才慢悠悠的将頭轉了過來，她眯了眯眼，定定的看着念展顔：“念小姐這句話從何而來？”
念展顔的這句話裡是帶着突兀，帶着自以為是，雖然念展顔的出發點是善意的，但是她不能承認她的唐突和冒失，換做是誰，誰也不會承認。
念展顔笑了笑，語氣較剛才更加溫柔：“隻是看莫小姐你有些沉默寡言，心想你是不是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若我能夠幫得上忙，那再好不過。”
這句帶着柔軟和開解的話一說出口，便引得莫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駐了下來，莫筝看着念展顔，看了很長的時間，末了，說了兩個字――“開車。”
念展顔不懂莫筝遇到了什麼事，也不懂莫筝為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這些日子以來，她想了很多，她認為她還是應當将重心放在事業上，從前她的事業隻有唱歌，現在還多了一項演戲，雖然她是一個新手，但這不代表她可以偷懶，可以降低标準，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努力成為一個合格的演員。
趙蕾和她談過幾次話，旁敲側擊的問了她和莫筝的關系，念展顔的回答十分得體，趙蕾提醒她，和莫筝不宜走得過近，隻要保持表面關系就可以。
念展顔一一答應，也将這些忠言記在了腦中。
而很久之前的莫筝對自己落下的那一吻，她幾乎就要忘記。
雖然偶爾還是會有所回味，回味那個吻的含義，回味那個吻帶來的柔情和心慌，可她告誡自己，必須忘記。
那不過是莫筝的一個玩笑，就像在鏡頭前兩個演員的接吻一樣。
對于一個玩笑性質的吻，自己本不該記得這麼清楚。
莫筝的話将念展顔的思緒切回了現實。
“到了。”
念展顔看了看莫筝的臉，瞧不出她有什麼情緒。
“謝謝你。”念展顔點了一下頭，向莫筝表示感謝。
莫筝卻笑了，“謝什麼，我今天住這裡，順便送你回來罷了。”
關于莫筝的這句話，念展顔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對或者贊同的意見，她起身，下車，然後轉身，回頭，對正在停車的莫筝說：“莫小姐中午想吃什麼？”
聽到念展顔的話，莫筝一愣，“你會做飯？”
“學過一點，如果莫小姐不嫌棄的話。”
“沒看出來展顔這麼多才多藝。”
聽不出有幾分恭維和誇獎，念展顔也不計較這句帶着寒暄的話，笑了笑，輸了密碼進了别墅。
趙蕾放心不下念展顔一個人，還是叫了助理過來幫她。
念展顔打心底裡不願意，卻不好說出拒絕的話，畢竟趙蕾也是為了她好。
要說為什麼不願意，歸根結底還是這位年輕的助理小姐有些奇怪。
念展顔的助理姓張，單名一個蓉字，名字很女性化，行事風格頗為大氣，這對于工作來說本是好的，可惜她的行動力如此具有成效不是因為她愛崗敬業，而是她對念展顔圖謀已久。
張蓉追念展顔已經有三年了。
念展顔原本不同意放這麼個定時炸-彈在身邊，不過張蓉有自己的關系，打通了上層，來到她身邊做助理，念展顔無話可說，能做的就是盡量将她調遠一些。
這次趙蕾讓張蓉來陪她，念展顔推脫不過，隻得答應了，不過她已和趙蕾說好，張蓉每周來三天，理由是自己喜歡獨處，不習慣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幾年來趙蕾早已習慣，爽快的答應後張蓉就被塞了過來。
現在張蓉在做飯。
念展顔擡腳進了廚房，看到張蓉在做飯，打了個招呼又出來了。
莫筝将風衣挂好，看到念展顔又回來了，詫異的問：“不是做午飯嗎？”
念展顔有點尴尬，她不自然的笑笑，指指廚房：“那個……我助理來了，她在做飯。”
“哦？助理？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助理。”
“公司配的，其實我不怎麼需要。”念展顔說。
莫筝哦了一聲，上了二樓，再下來時，頭發已經被吹幹，看樣子是剛剛洗了澡。
“飯好了，展顔。”念展顔正看着莫筝下樓，張蓉的聲音就從廚房傳了出來。
這聲展顔叫的确實有些過分親密了，不由得引得莫筝側目，她順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發現一個端着盤子的女人。
穿着簡單有品位，有一線大牌也有設計師獨立作品，可打九十五分。
如果忽略掉她腳上那雙拖鞋的話。
顯然，張蓉也看到了莫筝，兩人一個短暫的眼神互動後，已給對方打了分數。
“莫小姐，久仰大名。”張蓉笑着說。
莫筝嘴角彎了彎，“不敢，張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展顔的助理，這件事你不知道嗎？”張蓉表現的十分驚訝。
莫筝笑：“巨像音樂董事的女兒出現在這裡，而且親自下廚給念展顔做飯吃，應該是我更加驚訝才對。”
這句話一出口，讓念展顔也愣了愣，從張蓉的穿着和談吐來看，她的社會地位應該不低，卻怎麼也沒想到是自己老闆的女兒。
念展顔面露訝色的表情讓張蓉有點緊張，她看了一眼念展顔，做賊心虛的挪走了視線，笑着對莫筝說，“對啊，那是我爸，我就是一個小助理。”
莫筝别有深意的哦了一聲，坐在了椅子上，“那我可要嘗嘗張小姐的手藝，張小姐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莫小姐不嫌難吃就好。”
這頓飯從頭吃到尾，三人都沒說一句話。
張蓉洗碗時，念展顔靠在廚房的門邊說，“你是巨像的董事的女兒。”
“嗯。”遲疑了兩秒，張蓉道。
“那你為什麼要來做我的助理？”這樣的問題純屬多餘，念展顔知道張蓉是為了什麼，可她仍然要問，不問的話，似乎顯得自己早就知道對方的想法。
張蓉笑了笑，擡起腦袋看着她：“你不是都知道，又何必問我？”
“知道什麼，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
“我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張小姐也是有身份的人。”念展顔冷靜的打斷了情緒激動的張蓉。
張蓉一怔，無奈的笑：“在你看來，同性戀就是有失體面的嗎？”
念展顔搖搖頭，輕輕的說：“不是在我看來，是在大多數人看來。”
“所以你也不能免俗。”張蓉的語氣有些失控，聲音也大了幾分。
念展顔微笑：“我隻是覺得如果有朝一日傳了出去，會讓我們的關系變得尴尬，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這些明知故問的話還是爛在肚子裡好。”
張蓉走了，現在别墅裡又隻剩下莫筝和念展顔兩個人了。
她們坐在沙發上，喝着莫筝珍藏的紅酒。
“張蓉是個同性戀。”莫筝說。
“我知道。”念展顔說。
“她喜歡你？”
“也許吧，我不清楚。”
又是沉默。
“你……能接受一個同性戀在你身邊工作？”
念展顔笑着看向莫筝：“為什麼不能？她是同性戀，但不代表她的工作能力會比異性戀差。”
“你也能接受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在身邊工作。”
對于這句話，念展顔顯然就沒有剛才那樣輕松了，頓了幾秒，念展顔才開口解釋：“我沒有不喜歡誰。”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對莫筝近乎偏執的執着，念展顔有些沉不住氣。
她站起身，看着坐在沙發另一邊的莫筝：“我沒有！”
就連分貝都提高了幾分。
莫筝則笑着看她，好像早就料到她的這個反應，“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掉入莫筝的陷阱似乎是早有預感又無法避免的一件事，念展顔隻有頭痛的接受：“那你還非要我說。”
說完這句話之後，念展顔放下酒杯，上了樓。
沒幾秒的功夫，莫筝了跟了上去。
“你幹什麼？”念展顔轉身關門時，發現莫筝已經站在自己身後。
“看看你最近的演技有沒有提升。”莫筝的笑容中含有幾分狡黠，待念展顔仔細看看的時候，那一閃而過的亮光似乎又從未存在過，是自己看錯了嗎？
“什麼……”念展顔不明白莫筝話裡的意思。
“你不需要問。”莫筝靠近了她，低聲說。
越靠越近的莫筝讓念展顔緊張起來，她又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吻。
莫筝是想故伎重演嗎？
還是……
看着莫筝越來越靠近的那張臉，讓念展顔的心髒跳得更加劇烈。
還是，不要看了吧。
然後，她閉上了眼。
剪彩儀式結束之後，媒體一一和莫埙作别，當她送走了最後一個記者，回頭看看店裡的顧客，心滿意足的歎了口氣。
“哎……”
“怎麼？累了？”被她這聲歎氣吸引過來的人是葉知秋。
莫埙伸了個懶腰，“有點累，你不累嗎？”
“本來沒覺得累，可是看你這幅樣子，我好像也有點乏了。”
“走，吃飯去。”
“又吃飯？”
莫埙戳戳她的額頭：“人是鐵，飯是鋼，知道不知道？”
兩個人笑着去了後門，莫埙打開車門的時候，電話也如期而至。
她隻能放下手裡的車門，去口袋裡掏手機。
“喂。”
julia的聲音從聽筒對面傳來：“埙，我到你的店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