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們被安以繡“威脅”,或許也隻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個台階去幫他們殿主。
安以繡帶着這十幾個人出了神殿,站在城牆之外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城門很亂。
有不少士兵拿着大刀被攔在城門之外,這些士兵都是跟在墨子鲮麾下的親兵墨家軍,這次跟着墨子鲮一同造反了。
外面戰火連天。
厮殺喊打聲不絕于耳。
老百姓都窩在自家的小屋子裡不敢出來,生怕被殃及池魚。
帝王家的皇權之事,可與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沒有任何關系。
一個禦林軍高舉大刀,放聲大喊:“捉拿叛軍墨子鲮,格殺勿論!”
不待他說後面一句話,他就被站在城門下方的墨家軍一箭射倒在地。
再看。
一個墨家軍剛剛踏着登雲梯站上城牆,就被城牆上守着的禦林軍一個刺刀從城牆上推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腦漿四濺。
安以繡搖頭:一将功成萬骨枯。
皇權高位上的那把龍椅,注定是用白骨在下堆砌而成。
這次墨子鲮沒有回頭路,不是他死,就是北魏皇帝亡,雙方總是要鬥個魚死網破的!
安以繡看到墨子鲮在墨家軍最前方,約莫是殺了不少人,他一身銀色盔甲染上了不少鮮血,在火焰的照耀下泛出絲絲點點刺眼的色彩,不少神殿成員站在他左右側。
她帶着那十幾個神殿與墨子鲮彙合。
當看到安以繡的那一瞬間。
墨子鲮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看着跟在安以繡身後的神殿成員,他眼中泛起濃烈的殺意,舉起手裡長刀就砍死了一個神殿成員,他們躲都無處躲。
墨子鲮殺了太多人,眼眶已經有些微紅,渾身散出的戾氣讓安以繡也忍不住有些膽怯。
當安以繡看到墨子鲮還要殺其他的神殿成員後,她把他的手一把攔住:“墨子鲮!你在幹什麼?”
“你為何要來?”他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怒氣。
“你人手本就不夠,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你現在是要自我瓦解力量麼?更何況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先攻下皇宮再說其他吧。”
正巧一支燃燒的火焰的長箭向他們射來。
墨子鲮一把拉過安以繡,堪堪躲過,眼神陰冷的看了那些神殿成員一眼,最終拉着安以繡說:“你若受傷,我必讓他們給你陪葬!”
安以繡覺得自己有些看不太懂墨子鲮的性子了,她不知道墨子鲮骨子裡居然這般冷硬。
她相信墨子鲮這些話說到做到。
隻是那些神殿成員都是跟着他的親信,他居然如此說殺就殺,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失了人心麼?
安以繡最終還是決定和那些神殿成員呆在一起,她不想因為自己而害了他們的性命。
安以繡落在墨家軍後方,隻看到墨子鲮踩着登雲梯,一路躲閃着刀劍上了城牆,一刀砍下禦林軍右統領的頭顱,一手抓起向其他禦林軍道:“你們的統領已經死了,速速開城門,饒你們不死!”
将領死了,手下的兵自然也就軍心潰散。
墨子鲮輕而易舉将皇城的城門打開,将那些墨家軍放了進來。
随後他帶着墨家軍直沖皇宮。
此刻的皇宮處處都燃着火焰,那是之前潛伏在皇宮的神殿成員所縱的火。
皇宮之内,嫔妃的叫喊聲與宮女太監的尖叫聲混織在一起。
墨子鲮抓過一個太監,将長刀擱在他脖子上,聲音陰冷道:“說,皇帝在哪?”
那太監吓得雙腳一軟,居然直接尿了褲子,結結巴巴的指着前方道:“太,太平宮……”
墨子鲮松手。
那太監以為自己被墨子鲮高擡貴手放了一馬,正準備溜走時,墨子鲮持起長刀割上他的脖子,太監瞬間倒地,了無聲息。
安以繡将墨子鲮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
從一開始見到他時,他身上就滿是一股戾氣,雖然極力壓制,卻依舊被她看穿。
聽說北魏南召王不受皇寵,因為武功高強,才特派他帶領墨家軍,他一直也沒有表露出太多的野心。
如今他動作狠辣,沒有任何的優柔寡斷。
這才是真正的墨子鲮。
一個野心家。
不過,也确實,這種人适合做皇帝。
但有野心沒錯,若他執意這樣不把人命放在眼中,對親信也不甚在意,那他終究會寒了人心。
在他有實力鎮壓時,北魏會是太平盛世,一旦他年老無所依,他的皇位一定會被其他人推翻。
墨子鲮沒有注意到安以繡的表情,劍指太平宮:“去太平宮!”
北魏皇帝的太平宮此刻正被重兵把守。
一個老太監跪在北魏皇帝面前:“皇上,皇上,墨子鲮那個亂臣賊子已經帶着墨家軍那一堆叛軍沖進了皇宮啊!皇上!”
北魏皇帝顫顫道:“沖進皇宮?他,他們此刻在哪?”
老太監戰戰兢兢的說:“他們,他們已經快沖到太平宮了,皇上,再該怎麼辦啊皇上……”
北魏皇帝靠在龍椅上,手指緊緊抓着龍椅上的龍頭,容貌枯槁,仿佛年老了二十歲。
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緩緩的将那口氣吐了出來。
他轉頭看着老太監給他打開的暗道,瞌上雙眼:“朕不走!朕的這座江山不能丢!”
他也是野心家,不然不會舉兵進攻西涼,雖然戰敗,但他并不覺得自己輸了。
如今,他居然被自己的兒子逼到這個份上!
這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的一點。
但事已至此,他堅決不做那潛逃的皇帝,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他的皇位之上!
老太監繼續勸慰:“皇上,咱還可以東山再起,若是……若是這叛賊墨子鲮不顧念父子之情,那可就沒有後話了呀,皇上!”
北魏皇帝不為所動,揮了揮手道:“朕心意已決,爾等不必勸朕。你們若是怕死,大可以自暗道逃跑,朕,不怪你們。”
在北魏皇帝話落之後,就有不少的宮女與太監跑進暗道,就連皇後也在權利與性命之中選擇了後者。
大多數人都逃了,隻留下那個老太監。
北魏皇帝聽着耳邊那一陣急促并且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凄涼的笑了起來,想不到,都在危難之時棄他而去。
隔了好一會兒,他睜眼,看着依舊陪伴在他身邊的老太監道:“你不走?”
老太監搖頭,老淚縱橫:“皇上都不走,老奴自然不會走,不論如何,老奴,陪着皇上。”
北魏皇帝微微搖頭,最後哈哈哈的笑起來:“哈哈哈!想不到朕一代枭雄,居然被自己的親生兒子逼到了這個份上,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悲!”
話落,太平宮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墨子鲮帶着一衆墨家軍站在宮殿門口,他站在最前面,倒提長刀,自長刀刀尖流下滾滾熱血,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們剛剛一路殺出血路過來,身上的血腥味不消片刻便充斥了整個太平宮。
宮殿的蠟燭被風吹動,照得墨子鲮的臉忽明忽暗,不自覺中居然多了幾分陰森之感。
冷風灌進來,讓宮殿裡的人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
墨子鲮一步一步走進來,他每走一步,似乎都踏在北魏皇帝和老太監的心上。
墨子鲮目光灼灼的看着北魏皇帝,最後吐出了兩個字:“皇上。”
北魏皇帝正襟危坐在龍椅之上,嗤笑一聲道:“你這個皇上有幾分真心在?”
墨子鲮沒有絲毫掩飾的勾了勾唇:“确實,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
墨子鲮看着坐在龍椅之上的那個老人,心中并沒有多少憐憫。
自他出生,他便沒有受到公平的對待。
他的母親是被打入冷宮的嫔妃。
是被李貴妃誣陷與禦林軍私通,在他九歲時,因為抑郁而死。
而戲劇的卻是,他出生那日就被皇帝指派寄養在李貴妃手下。
李貴妃害死他的母親,又怎會對他好?
在太子和其他皇子優待處尊之時,他不得不飽受欺淩。
他被推到水裡,忍受冷冽的寒冰刺骨;他被從高樓推到地上,頭破血流;他被扔到廢井,與白骨共處三日……
這一切,都來自這個坐在龍椅上的老人的意思。
他不喜歡他,所以任由那些皇子,太子欺負他,甚至于他受傷了,他罰的依舊是他。
他至今還記得,十四歲時,太子往他水中下毒,當他這個名義上的父皇知道後卻看着他一字一句說:“你這條賤命,和你母親一樣,死了倒不礙朕的眼了。”
他當時聽了他的話,心已麻木。
但他沒有任何表露,他變得更加乖順。
最後這樣做還是有效的,他終于入了皇帝的眼。
他被皇帝送去軍營,名義上讓他曆練,實則,皇帝想把他培養成一把聽話的殺人利器。
他知道,卻不說破。
他為他出生入死,九死一生,他活下來有太多的不容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堅持下來。
或許,隻有一個詞。
報仇!
他要站在皇權的最高位上,看着昔日嘲諷他,奚落他的人,俯跪在他腳下。
他,要成為主宰之王!墨子鲮看着北魏皇帝,腦中閃過一幕景象,他聲音平淡的問:“你想選擇什麼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