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柳映梅走到我身邊,想扶我一把,手伸出來,猶豫了一下,看看周圍都是她的人,便又縮了回去。
“我能有什麼事情!”我現在的心情其實是很好的,咧着嘴笑着,但多半是疼的,這會兒卻不能被這幾個女子看出來,不然太沒面子了,看這樣的情形,任務多半是八九不離十了,隻是江盼雪這一腳确實厲害,這将來誰娶了她,會不會一言不合被她打死啊。
“能自己走?”海燕靠在椅子上,笑着問道?
“放心,兩位姐姐!”江盼雪一邊喝着茶一邊說道,“我還是有分寸的,反正我可以保證骨頭沒斷,他石楊又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是軍校練過的,這幾下就走不動了?”江盼雪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空着的右手缺在不自覺的揪着衣服的下擺,不停的扭動着。
“映梅,現在可以把第六軍的其他人追回來了吧,我和盼雪在牆頭上可看的真真的,你玩的可是開心啊,不要給人打個招呼?也要給石楊洗清一下誤會吧。”海燕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一本正經的對柳映梅說着。
“姐姐說的是,我一時,一時忘了,我親自去請……”柳映梅點了點頭,忙邁開步子往回廊的那頭奔,一邊走,還回頭看了我幾眼。我微笑了一下,直起腰扭了扭,示意她放心,我什麼問題都沒有。
“好啦!”海燕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進了屋子,“别看了,馬上就回來了,看什麼看,以後有的是機會看。”
“哪裡哪裡,我沒有,沒有……”我被海燕說的一囧,又語無論次了,“老闆娘,這今天的事情,你和江姑娘為什麼會過來?”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海燕斜了一眼江盼雪,“若不是有人在我長星樓要死要活的,我才懶得趟這趟渾水。”
“咳嗯——啪——”江盼雪微微咳嗽了一下,把手上的茶碗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姐姐,我隻是想上這裡來會會柳映梅,可沒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啊!”海燕笑道,“我沒說你有别的意思啊!”說話間眼睛瞟了我一下,海燕的眼神真是裡面長了鈎子,一不小心就會鈎住你往她那邊拉。我也算是有些習慣了,否則,也許骨頭就真輕了,“昨天這丫頭就到我這裡,讓我帶她上小黃山,沒‘别’的意思,就是想會會才貌兼備的柳映梅。唉,這女人啊,有點能耐就相輕,是不是啊,雪兒?”說到“别”這個字的時候,海燕和故意加了重音。
“不帶你這樣的!我周圍逛逛,你們自己好好說話吧。”江盼雪一下在站起來,連她最寶貝的槍都不拿,便蹬蹬蹬的跑出去了。
“這妮子,仗着她小,總是在我雲燕面前耍小孩子脾氣。”海燕笑笑的看着江盼雪跑走的背影,“話說回來,我們是跟着你們後面過來的,在魏村邊上的那些事情是映梅的老套路了,映梅這個人謹慎的很,一般不輕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關系到整寨改編的事情,更是猶豫再三。上回我來的時候,她就一直糾結,我也知道這丫頭心善,還得給我面子,便提了三個看似苛刻的條件,這樣又答應了我,又把難題抛給了你們。”
“海老闆,也幸虧是你,我們誰來,都是灰溜溜的了。”我拎着水壺,替海燕把茶碗添滿了,“我們也是有誠意的,不然也不會全盤答應柳大當家的條件。”
“你們的誠意你就不用多強調了。”海燕滿意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聽說你用性命為柳映梅擔保,我便連夜讓人送信給映梅,到那個時候,她才算是下定了決心。但是百圩寨不是她柳映梅一個人的百圩寨,還是有不少人反對和猶豫,畢竟到目前為止華夏的軍隊變節保本的太多了,這次映梅是沖着你的擔保,也力排衆議,最後玉娟出了一個主意幹脆就設一個局,用武力威逼一下,看看在性命攸關或者說朋友性命攸關的時候,是否還能把家國天下放在前。結果……”
“結果我居然寫了自白書,是麼?”
“你也不要怪她,我從未看見她流過淚,剛才的柳映梅應該是傷心之至了。所以你也活該被江盼雪打這麼一頓。柳映梅心軟,雪兒可不是省油的燈,狙擊手向來是冷酷無情的。”
“哦!”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倒是我過分的謹慎了,當時隻是擔心牛戴和曲小亥的安全,所有的判斷全部是悲觀的,不敢犯險,其實柳映梅和武安玉娟的種種表現隻要是有心人,應該都會看出一些端倪的。”
“在那種情況下,你謹慎也是對的!”海燕收了笑容,“你在這裡的整個表現,我和雪兒在牆頭全部看的清清楚楚,你提起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要壞事,即刻讓雪兒子彈上膛,做好準備,就怕柳映梅火爆脾氣上來會鑄成大錯。”
這一切就都好解釋了,我頓時釋然。我說為什麼救我的那一槍如此的及時,就好像做好了一切準備,原來是海燕的運籌帷幄,不過真的被她的紙條中說中了,江盼雪不來,我也許這一關真的過不了,或者說大家都過不了,因為這一槍,也隻有江盼雪打的出來。
“其實我也沒想到你會落筆,救你隻是弄個究竟,以後的事情,你便都已經知道了!我讓海燕引開玉娟他們,我便迅速回到正門,大搖大擺的進來了,我來這裡的次數多了,幾乎沒有人會攔我。對于這個局,雪兒不知道,所以他沒想到你會寫那種東西,你也不要怪她。”海燕站了起來,走到對面的椅子邊上,拿起江盼雪的槍有些愛惜的慢慢的撫摸着,我也走過去,站在她邊上看着那支槍。
“說道這裡,我有一句話想問問你了!咯咯咯咯——”海燕突然又沒來由的笑了起來,“我這個老毛病又犯了,哈哈,這兩個妮子,你覺得如何?上不上你的眼?”
“這?”冷不防被海燕這麼一問,我的臉一下子紅了,這算是個啥問題麼,“我,我覺得,差不多,差不多,都挺好,都挺好,呵呵!”
“挺好我知道,這滿戚州的男人,誰敢說她們兩個不好?”海燕笑道,“他們兩個又不在,你怕個什麼,告訴姐姐,你覺得哪個更好一些?”
“這,這怎麼說來着,我還沒這個想法,這,這……”我有點着急了,脫了帽子就開始抓頭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想法是想法,評價是評價,這兩個一個兩次救了你,卻給你一頓暴打,一個為你第一次流淚,卻差點把你給斃了,上次在德泰恒叫你比較一下我和姬雲燕你就打哈哈,今天可沒有雲燕來給你解圍,我隻要悄悄的給我一個評價!”海燕看來是不肯放過我,依然不依不饒的。
“其實,他們兩個,各有各的有特色,真的不好比較,其實,真的,真的,不好說誰比誰更好些!”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就怕被别人聽見。
“那,誰比誰差些?”海燕不時的敲打着桌面,笑嘻嘻的逗着樂。
“梅雪争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說完這些我也是大大的吐了一口氣了,也算是把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了。
“好!”海燕拍了一下桌子,“說的好,這首詩用在這兩個人身上是再合适不過了。看來她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低啊,呵呵!”
“别這麼說,别這麼說,海老闆,你見笑了,見笑了!”我忙抱拳拱手,欠了欠身子,“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待家國天下已定之日,才是男兒懷抱美人之時啊。”
“今天饒了你了!”海燕點了點頭,吃吃的笑着,“表現不錯,你回頭看看吧,你的兄弟們到了!”
“什麼?”我愣了一下,馬上回頭,就看見牛戴,曲小亥,柳映梅三人站在了門口笑嘻嘻的看着我,花園一個廊柱邊上,江盼雪靠着柱子站着,也微笑着看着這邊。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我回過去問海燕,“我們說話他們都聽見了?”
“你站在我旁邊看槍,正好背對着大門,他們幾個就到了啊!我就随便問問的,誰叫你那麼大嗓門?”海燕雙手一攤,做無辜狀看着我。
“你——”我一時被他說的啞口無言,隻要陪着笑,“老闆娘,你這是坑我!”
“沒有啊!你看他們不是都在笑麼?要是坑你,就她們兩個的手段,你知道的對吧,兇口還疼麼?”
“唉——”我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回過頭朝牛戴走過去,“你是鬼啊,走路沒聲音的啊”
“這個,本大爺一向身輕如燕,你不知道嗎?”牛戴咧着嘴,表現的相當高興,看樣子柳映梅已經把我的事情告訴了他和小亥,我和牛戴說話的時候,曲小亥在牛戴身後向我挑了挑大拇指。
“你們——,剛才,都聽到了什麼沒有?”我試探的問着他,眼睛卻看着已經跑到花園和江盼雪說話的柳映梅和曲小亥。
“聽到什麼?啊——”牛戴突然恍然大悟,“沒有,什麼都沒有聽到,我聽到柳映梅和我說了你的事情,光高興都來不及了,哪顧得上聽什麼,你好我好,你差我差的東西,你知道的,我是個文盲,聽不懂什麼詩的。”說道這裡他突然壓低了聲音,“以後說話小聲點,别一看到漂亮女人就一驚一乍的!”說完伸出拳頭在我兇前錘了一下,“有你的啊,想一個人留這犯險啊,算老子欠你一個人情!”
“嘶——”牛戴這一拳按說也不重,放在平時也就是開個玩笑,但寸的是,這一下砸在江盼雪踢得我的傷口上,疼得我嘴一咧,倒吸了一口涼氣,蹬蹬蹬的往後退了好幾步,扶住了邊上的桌子,才算站穩。在花園裡說話的三位都回過頭朝這邊望了過來。
“啊——?”牛戴有點愕然,看了看自己的拳頭,“我什麼時候練成絕世武功了?我這沒花什麼力氣啊?”
“牛旅長!”海燕走過來朝着牛戴做了個萬福,“我們在長星樓門前見過面,海燕,久仰大名!”
“呵呵呵!”牛戴有點不好意思,“慚愧慚愧,這以前多有得罪,今天一并陪個不是,原諒,原諒,石楊這是?”
“哦,一點小傷,誤會而已,你不是也吐吐沫,罵了他麼!”海燕笑了,“隻是有些人比較激進罷了!”
“是不是哪個不明真相的兵丁拷打你的?”牛戴回過頭來問我。
“額,是是,算是把!”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就這麼打打哈哈算了。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傷了我兄弟?”牛戴這家夥居然叉着腰又罵起來,“有種出來和老子單挑,老子打得他叫爺爺!”說罷,朝着回廊那裡看了看,又扭頭看看我,詭異的笑笑,那意思是說,你看看,吓得一個人都不敢出聲。
“那個不長眼睛的就是我!”江盼雪已經走到了門口,邊說着邊邁過門檻,伸手拿起她的狙擊槍,低着頭慢慢的把玩着,“比身手呢,還是比槍呢,随便!”
“雪啊!别跟哥開玩笑啊!哥可是沒得罪你啊!”牛戴有點尴尬,朝着和江盼雪一起進來的柳映梅和曲小亥直擠眼睛,“石楊這個家夥就是欠打,應該給他松松骨頭才好呢,這正找不到治他的人了,還是咱們工兵旅之花牛啊,佩服佩服,呵呵呵呵!”
對于這個憨貨,我也無話可說,論到見風使舵的本事他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我也是習慣了,能怎麼辦呢。還真的讓江盼雪也揍他一頓?隻有找個近一點的椅子坐下來,輕輕的自己揉了。
“石楊該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曲小亥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晃蕩到我身邊,“不過呢,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吃東西!都幾點了,柳映梅,你要餓死我啊!”
“說的是,說的是!”柳映梅還沒來得及答話,牛戴及叫了起來,他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救命的稻草,可以把這尴尬的話題叉開。更何況,柳映梅已經安排20個士兵好吃好喝去了,這家夥到早就餓的前兇貼後背了,“吃飯,吃飯,大當家的,我要吃酒,吃肉。”
“你就知道吃!”柳映梅笑着,“早給大家準備好了,請移步正堂吧!”
“那是!”牛戴笑呵呵的帶頭往外走,“不喜歡吃飯的人,都不能算是個人啊,今天我有福啊,戚州四絕三個和我一桌,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可惜啊,可惜了。”
“可惜什麼啊!”大家都一起往外走,曲小亥還要跑上去和他并排走着,不明就裡的問着,“可惜姬雲燕不在?不然你就有的吹牛了?”
“是可惜你在,煞了風景!”牛戴輕描淡寫的看了她一眼,撒腿就往回廊那頭跑。
“我呸!”曲小亥氣的狠狠的跺了跺腳,回過頭來看了看我,又看看那三人,詭異的笑了一下,便追着牛戴先跑了。
“三位請!”柳映梅看着那兩人跑去了,無奈的搖了搖頭,笑着為我們領路。我們幾個也不多做客氣,随着柳映梅匆匆的去了。
酒足飯飽,撤了碗碟,武安玉娟張羅着在每個人的面前換上了香茗,便準備帶人撤出正廳。
“玉娟!”柳映梅把她叫住了,“安排所有武裝到圩塘鏡的春江埠集合,正式接受第六軍的改編。”
“是,馬上去辦!”武安玉娟笑道,“其實在你們剛吃飯的時候,我都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火把都已經準備好了,隻是不知道是否要準備煙花?”
“石楊,你看呢?”柳映梅對着我笑着。
“唉,這裡我比他大好伐!”牛戴冷不丁的拍着肚皮說着,“柳大當家的,你既然接受改編,就要懂得尊重長官,知道嗎,哈哈!”
“啪——”柳映梅還笑嘻嘻的沒說話,江盼雪把掌心雷拍在了桌子上,眼睛朝他一瞪,“皮癢了是吧!”
“額,你别吓我啊!我不怕您的,我們要講理,君子動口不動手啊,有理到申旅長那裡去講啊。”牛戴把身子歪着,盡量遠離江盼雪,自從得知我那兇口的傷是被江盼雪踢得,他就對她有點怕怕的,誰知道這妮子什麼時候也這麼賞他一下。
“沒事!”曲小亥一邊喝着茶,一邊笑道:“映梅,你當他不存在好了,根據我對他的了解,可能剛才我們吃的比較斯文,這家夥也一起裝了一下,現在麼,就是沒吃飽,更重要的是,剛才那一桌子菜,如此豐盛,卻沒有紅燒肉,所以……”
“是麼?”柳映梅捂着嘴笑了,“牛旅長,真好這個?”
“我日三省吾身,早飯吃肉了嗎?午飯吃肉了嗎?晚飯吃肉了嗎?恩,明天繼續……”牛戴哂笑着。
“玉娟,去吧,煙花先準備着,讓廚房馬上做一碗紅燒肉來,不,兩碗!”柳映梅的笑容更明媚了。
“各位,現在是6點。”柳映梅站了起來,面上已經沒有了笑容,“我們7點鐘到前面圩塘鏡春江埠,我柳映梅是時候給百圩寨,給在座的諸位一個明确的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