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上前一步,他的右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劍柄。
蒙恬心中一緊抽出了自己的佩劍,直抵李牧的咽喉,他身後的精銳甲士亦是嚴陣以待,面對着趙國的曾經最為勇武的将軍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扶蘇直視李牧的眼睛。
“退下。”扶蘇沉聲。
蒙恬收劍,然而他的手依然緊緊的按住自己的劍柄,随時都能夠發動最為快速的攻擊。
“我想依李牧将軍的實力,即便是有人護衛依然能夠直傷我的要害,然而李将軍若是想要傷我早在我們進入桃林的時候便已經動手了。”
“不錯。”
李牧将自己手中的虎紋佩劍抽出,劍身摩擦着劍鞘的奇異聲音在這桃林中格外清晰,雪亮的劍身上反射着懾人之光。
蒙恬上前一步,卻被扶蘇擋下。
“老夫的這柄佩劍乃名為鎮嶽跟随老夫南征北戰這上面沾了狼族人的血,秦人的血,隻是不知道未來還要再沾上多少人的血我隻是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扶蘇會心一笑,“當然。”
“我隻有一個要求。”
扶蘇擺手眉眼間閃過一抹欣喜,“将軍請說。”
“我要求秦國的軍隊聽從我的指揮。”
“你休想。”最先出聲反對的是蒙恬。
......
......
前軍寨的攻勢在一開始的猛烈攻擊下,草原各部族的攻勢也漸漸的減弱,然而雙方的攻守卻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以至于到了最後隻是象征性的發出幾支付箭矢,然而楊沖的心緒卻是沒有一點的放松,他的士兵們可以得到暫時的放松但是他卻不能。
楊沖踏上早已經傷痕累累的城寨,城寨的外牆上面密密麻麻的紮上了無數的鋒利箭矢,遠遠看上去前軍寨就像是一隻爬滿尖刺的刺猬。
楊沖粗砺的手掌按上前軍寨的城牆,向着不遠處眺望,在他的身後數名前軍寨的高級将領陪侍左右。
在他們的目光所及之處乃是連綿數裡的狼族營帳,如同螞蟻一般的狼族騎兵在遠處奔跑,楊沖的擔憂沒有一絲的減少,看着比前些日子更加長的營寨,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夠守住前軍寨,然而他必須守住,若是沒有守住狼族的騎兵便可以跨越這百裡的廣闊草原直抵雁門關外,雁門關已經失手過一次,這一次是絕對不容有失。
他想着此處,堅硬的手掌在城牆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掌印。
他轉過身來沉聲道:“軍中還有多少箭矢,多少火油......”
他身後的一名一名後勤将領将手中的竹簡捧上。
“箭矢三千,火油五百斤。”
“太少太少。”
無外乎楊沖的着急,僅僅憑着這些是斷然無法持續的将前軍寨守住。
“後勤營的物資怎麼還未送來?”
“後勤營遭遇狼族的騎兵,損失慘重如今已經全數退回了雁門關内。”
“可惡。”
楊沖狠狠皺眉。
“将軍,狼族又進攻了。”
一名秦軍軍官指向遠處的狼族營地,順着他的指向,無數的狼族騎兵向着前軍寨而來。
前軍寨内的秦軍吹響了号角,如同螞蟻一般的秦兵爬滿了整個前軍寨,對于這樣的攻擊他們很熟悉,一日之内不下于五次,往往隻是雷聲大雨點小,秦軍急于應對早已疲憊不堪,隻是今日的攻擊卻又大不一樣。
楊沖看向遠處的狼族騎兵,狼族騎兵突然的分散開來,在他們的隊伍中間,巨大的木制器械突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楊沖猛地一晃,對于攻城器械他們并不陌生隻是當這攻城器械出現在草原之上尤其是狼族的手中便是大大的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狼族人大多都是憑借着手中的鈎爪突襲守備不足的秦軍城牆,大規模的攻城戰與守城戰從未出現過。
“強弩壓制。”楊沖幾乎是厲聲吼了出來,手中長劍出鞘。
任誰都知道狼族人不可能擁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更别說雲梯,強弩,唯一擁有這些東西的便隻有大秦的疆土之内,諸子百家,以及大的士族甚至是同為帝國一邊的公輸家族都有可能提供這些攻城器械,隻是那些又隻是帝國内部的事情,楊沖現在能夠做的便僅僅是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守好前軍寨,盡管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當雙方的器械大抵相同的時候,秦軍的弱視便已經凸顯出來。
前軍寨的多處地方已經被狼族突破,身為主将的楊沖隻得四處救火,他身上的盔甲已經多處破損,鮮血染紅了他的戰袍。
堆積在前軍寨門處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堵牆。
随着轟的一聲。
狼族中傳來了巨大的歡呼聲。
楊沖幾乎是紅了眼,看着身邊為數不多的将士。
他轉身将火油拿在手中。
“還有多少火油。”
“還有五十斤。”
“拿去将前軍寨燒了,即便是一滴糧食,一塊木材也不能留給狼族。”
沖天的火光在草原上冉冉升起,像是另一輪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