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海面忽的起了一道風。
風卷着濕潤帶着點點鹹意的風浪飄向桑海城,也飄向了位于桑海城外的小聖賢莊,風簾掀起将顔路的鬓角吹起。
顔路将手中的儒家典籍放下看着海面。
“子路你的心亂了。”
“師兄。”
顔路起身看着坐在上方的伏念躬身行了一禮。
他心思一向恬淡,外物很少能夠擾亂他,隻是現在卻不行了,桑海城作為一個臨淄郡内最為重要的城鎮,自從秦軍撤走這裡被農家之人接管之後,每日有無數的農家弟子将這裡作為了一個進攻臨淄城的前進支點,城外高大的蜃樓依稀可見隻是蜃樓的防禦實在是太過于複雜即便是農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将蜃樓攻下。
外物風雲變化而師兄卻一直想着置身于物外,可是這怎麼可能!
“依子路所說我們應當如何?幫助農家亦或是倒向秦軍。”
“儒家總要做一個選擇。”
“保持中立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這件事情不要再說了。”
顔路歎了一口氣,大師兄的性情這麼多年都沒有改變,他想要憑借自己的一時言語就想要改變他的一時想法實在是太過艱難,隻是他知道那個時候越發近了。
農家攻下桑海已有月餘,之所以遲遲沒有來人不過是在等,等到合适的時候自會來人。
“師公農家的人來了。”
伏念看着顔路臉上莫名,顔路側過身,看着遠方輕聲道:“人來了。”
小聖賢莊今天來了很多人,數百名農家弟子幾乎要将整個小聖賢莊包圍,隻是那些農家弟子顯然是得到了某人的授意,并沒有闖入農家而是在外圍等候,隻是他們不知道的事,這樣的做派顯然已是極為失禮。
伏念與顔路來到莊外看着來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光,在田光的身周農家各堂的堂主也差不多都已經到齊。
隻是讓伏念略為驚異的是張良赫然也在其中。
自己的這位師弟如今在楚軍中已經是如日中天,現在人們對于張良的評價已經不再是齊魯三傑,而是楚軍之内僅僅次于項少羽與項梁之下的第三位人物,因為有着張良的計策,楚軍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秦國北部的大片土地。
顔路看着張良微微點頭,而伏念隻是冷哼一聲,對此張良隻得無奈一笑。
在場中儒家與農家皆是諸子百家中最為強大的幾家,而能夠與儒家伏念對話的也隻剩下田光這位農家俠魁了。
田光看着伏念道:“好久不見?”
的确是好久不見,隻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卻不怎麼愉快,齊國投降之時農家便準備行刺扶蘇以期将齊國軍隊拉入戰争泥潭,這樣秦國一統六國不知道會延長多少年,或許在這些年之後出現變數也不一定,有田光這位農家絕世高手想要殺死扶蘇似乎也不是辦不到的事情,隻是那次的刺殺中卻出現了一個變數也是唯一一個變數。
農家的人不知道俠魁最終為何沒有出手,但他自己卻是知道,因為伏念便是當時扶蘇身邊的那個變數,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與伏念之間的實力孰強孰弱。
農家與儒家之間的問題終究是需要兩人的點頭。
儒家弟子奉茶。
青簾遮蓋,掩藏住了兩人的身影。
兩人都是江湖上的絕世高手旁人想要窺探幾乎不可能。
伏念掀起儒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喝茶。”
田光有些意外将茶杯端起一飲而盡,眼睛似乎明亮了數分,“這茶不錯儒家的東西果然精細。”
“茶可不是這麼喝的,而是用來品的。”
伏念端起身前的青銅盞,吹散了茶上的熱氣。
“儒家想要做牆頭草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不能哪邊風強便倒向哪邊,而且到最後這牆頭草恐怕是會被連根拔起。”
伏念看着田光将手中的青銅盞放下,他是儒家如今的主事之人,他的意見不僅僅代表着個人之見,而是整個儒家數千名弟子,以及天下以儒家為主的儒生,儒家雖然沒有農家這般強大的實力但時值亂事,無論哪方前來總要聽聽天下儒生的意見,伏念不急急的反而是農家,楚國,亦或是秦國。
“無論如何事情到了最後儒家總是要做一個選擇,不然會出有很大的問題。”
“伏念現在不急,急的應該是俠魁自己,而且俠魁此次來恐怕勸說儒家加入反秦聯盟不是根本目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田光有些疑惑。
伏念伸手轟鳴之聲忽的充滿了整座大堂,伏念的氣息在急劇的變化,強大的内力幾乎将整座建築完全包圍。
在這棟青黑建築之外,無論是農家亦或是儒家之人都能夠很清楚的感知到這股氣息的變化,雙方有些緊張,農家弟子與儒家人紛紛對立。
然而最為根本的變化還是在伏念與田光之間。
看着近在咫尺的太阿田光面色不變,因為伏念雖然抽出了自己的佩劍然而整個人卻沒有一丁點殺意。
伏念将自己的内力盡數灌入太阿劍中,伏念中正平和正如他手中的佩劍一般,太阿劍繞着田光的身體急速旋轉,整棟建築發出沙沙的聲響。
疾馳而來的太阿劍直直的停在田光的眉心,在田光的眉心中間一個金黃的印記顯現,田光眉頭微皺,他的五官似乎都要絞在一起。
田光看似是要儒家給一個說法,其實這中間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便是他自己最大的問題,伏念用極強的内力相必出來的那個咒印顯然是陰陽家的陰陽咒印,而這還不是他最大的問題。
金黃色的陰陽咒印越發明顯,金光似乎要穿透青簾,兩人所身處的建築周圍四處的門窗嘩嘩作響,位于外面的衆多高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太阿劍毫無意外的被震飛重新回到了伏念的手中。
巨大的沖擊力便是伏念都有所驚訝,他直直的盯着田光,“這便是你所中的陰陽咒印,傀儡術?”
伏念是儒家中的大學問者,隻是一眼他便能夠看出來,隻是他依舊不解,田光是農家俠魁這陰陽咒印雖然強大但是農家為神農之後,應該會有所辦法。
“不止是陰陽家的傀儡術,還有趙高的控心術。”
田光的内力在江湖上少有人能及,若不是中了陰陽家與羅網的計謀他又怎會成為羅網所控制的傀儡,隻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陰陽家與羅網,之間已經出現裂痕他強行将身體内的陰陽咒印逼出體表,就是為了能夠找人将自己身上的術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