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後,黑藤大佐帶着殘兵敗将,擡着兩千多具屍體,帶着五百多垂頭喪氣鬼子,一千左右傷兵,狼狽後撤。
李康時副團長問張昊:“要不要全線出擊?”
張昊搖頭說:“算了,有這麼多國軍主力在,把機會留給他們吧!我們的隊伍大部分是臨時拼湊起來的,待在工事裡有老兵帶着還好,假如追擊,估計會導緻重大傷亡。我們趕緊埋鍋造飯,把傷員送往鄭州,聯系第一戰區把駐地物資全部運來。日軍雖然敗退了,但這裡是日軍進攻鄭州的必經之路,我不能保證日軍不會卷土重來。”
李康時副團長點頭說:“好的。您休息,這事我來安排。”
晚上十點多鐘,張昊仍然在一線工事内指導修複戰壕。
張昊看到一個手臂纏着白紗布的戰士在艱難挖單兵藏身洞,就走過去,接過鐵鍬代替這位戰士挖,把這位戰士感動得淚水直流。
張昊挖好單兵藏身洞後,把鐵鍬往地上一插,看着那位戰士說:“好樣的,你很勇敢。”
那位戰士立正,大聲說:“多謝長官誇獎。”
在戰壕丁字路口,張昊加固樹木,跟在身後的李康時副團長和董壯飛參謀長趕緊跑過來,幫着加固。
三營長李連山小聲說:“團長,這事我們來做,您早點休息吧!”
張昊笑說:“白天我一直在指揮部隻動嘴,而你們卻一直在和小鬼子拼命,替你們能做一點算一點。”
三營長李連山小聲說:“您也特别辛苦,沒有您的指揮,我們絕對不可能打得敗日軍。”
張昊走向第二道戰壕,戰壕累加長度有幾十裡路,張昊決定把整個戰壕都走上一遍。
戰區參謀部發來電報說黑藤聯隊退往了開封方向,鄭州暫時安全了。明天上午戰區司令長官程潛将軍将會親自前來視察慰問,同時還會有鄭州城内的社會各界代表前來。這些人前來,少不了記者。明天一整天,張昊就隻能忙于應付這幫人,卻沒有時間關心工事修複情況。
今晚再累,張昊都下決心,堅持把工事全都看上一遍。
張昊在現代時對蘭封會戰的整個過程并不清楚,但卻知道,在對日軍形成包圍之時,卻有将軍擅自帶着隊伍離開陣地,導緻包圍失敗,從而導緻整個戰局受困,日軍又增加了重兵,最後幾十萬大軍隻能撤離,為擋住日軍追擊,不得不在花園口把黃河炸開,用滔滔黃河水阻擋日軍追擊。
張昊好想憑一已之力把這段悲慘的曆史扭轉過來啊!可是,這隻能是幻想,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幹。如此強大的日軍,靠幻想打不敗,隻能靠流血犧牲,隻能靠智慧與頑強的意志。張昊隊伍雖然摧毀了日軍的坦克和炮兵基地,但武器水平仍然隻能和日軍持平,從單兵平均素質來說,張昊這邊根本不能和日本兵比較。特務營老底子當然都是老兵,是高手。但是新加入的兩千兵卻是濫竽充數之徒,嚴重缺乏訓練,身體素質差得很,武器隻是漢陽造。這次犧牲五百來人,這些兵就犧牲了四百五十以上,一百多重傷兵也是這些兵為主。
這裡隻是暫時安全,日軍不久一定會卷土重來。什麼時候會來,張昊不知道。從開封過來,一天時間就差不多。張昊覺得必須時刻做好準備,迎接日軍更加瘋狂的進攻。
張昊到淩晨三點左右才睡覺。在團指揮部,張昊和衣睡行軍床上,用帽子蓋住臉,雙手抱着沖鋒鋒。
因為知道第二天不會有日軍前來攻打,所以張昊睡得很沉。
張昊是被大牛叫醒的,醒來時,做為戰士的他,條件反射般魚躍下地,拉槍栓,做戰鬥準備。
大牛吓了一大跳,趕緊大喊:“團長,是我,是我,不要開槍。”
張昊把槍扔床上,扭脖子,笑說:“膽小鬼,怕什麼?”
大牛嘿嘿笑,剛才被張昊吓得渾身出了汗,心都差一點跳出了兇口。
大牛趕緊跑過去,給張昊端來漱口水,張昊含口水,咕噜咕噜在嘴中攪和,伸手指,在牙齒上刮來刮去。在現代一天刷兩次牙,在抗戰時代,堂堂的團長竟然連牙刷和刷牙粉都沒有,隻能用手指刮牙垢。
一般戰士沒有刷牙習慣,戰士們滿口黃牙,張嘴說話時,臭氣撲鼻。大牛還好,跟着張昊時間久了,養成了清理牙齒的好習慣。
隻是大牛的衣服太髒,從滕縣到這裡,還沒有換洗過衣服,衣服象上了漿,硬棒棒的。衣領不堪入目,黑乎乎的。
張昊因為腦子聰明,又是當官的,雖然沒有條件洗澡,但換衣服還算勤,雖然内衣不能穿雪白的襯衫,但一直能保持幹淨。
張昊洗漱好後,一直在遠處看着張昊的李康時副團長和董壯飛參謀長笑嘻嘻走過來。
李康時副團長說:“鄭州慰問團在工事處等候了一會,他們來得好早,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将軍帶隊,有很多記者,還有社會各界人士。沒有您的命令,我們不敢讓他們進來。”
張昊點頭說:“你們做得很對,程潛将軍當然可以進來,但記者們卻不行。他們拍照登報後,我們工事情況就會被日軍摸清楚。”
突然天空有飛機聲,工事内傳來防空吹哨聲。
張昊從觀察口擡頭看天空,一架日軍飛機在工事上空盤旋。
張昊歎氣說:“日軍偵察機,看來日軍馬上就會對我們這裡進行轟炸,兩位兄弟啊!我們得想辦法對付日軍飛機轟炸的呀!我們工事占地并不大,日軍來三十架,每一架扔下二十枚炸彈,就是六百枚,每枚炸彈都有幾百斤,一炸一大片。滕縣縣城被日軍飛機轟炸情景,讓我永生不忘。”
李康時小聲說:“怎麼辦呢?我們隻能躲在工事裡聽天由命的呀!”
董壯飛小聲說:“要不,我們全都撤離,等日軍轟炸過後,再返回?”
張昊擺手說:“等等吧!我們先去會見了程将軍再研究這事。”
在一片開闊地,地上堆滿了社會各界捐贈的物資,有吃的,有穿的,還有上萬銀元,以及大量金銀珠寶首飾。
張昊首先向戰區司令長官程潛将軍行禮。
程潛将軍和張昊握手,看着張昊的眼睛,眉開眼笑說:“張上校,我代表第一戰區軍民向你及你的隊伍表示慰問。你們以一師之衆,打敗了驕橫強大的黑藤聯隊,為我戰區全軍樹立了典範,委座對你也褒獎有加。”
張昊笑說:“多謝将軍及委座關懷。剛才天空有日軍偵察機盤旋,不久,我們這裡極有可能會遭到日軍機群轟炸。這裡很不安全,還望您能趕緊離開。有一點請您放心,我張昊絕對做到人在陣地在,日軍想攻打鄭州,除非踏着我的屍體前去。”
程潛将軍點頭說:“我相信你說到做到。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發誓把這兩萬日軍全體殲滅。”
張昊點頭說:“太好了,我相信,隻要我們人人不怕犧牲,勇敢和日軍戰鬥,就一定能把這些日軍消滅掉。”
程潛擡手,一位侍從走過來,把文件夾打開,拿出一張紙遞張昊,笑說:“趕緊填一下,讓我帶走。”
張昊看紙,是格式化表格,需要填寫的主要是姓名籍貫生平事迹介紹。
張昊怔住,怎麼填?穿越來的呀!
張昊靈機一動,笑說:“我讓參謀長幫着填,他對我比我自己都更加熟悉。”
張昊把董壯飛拉到一邊,小聲說:“兄弟,告訴你一個大秘密,我在南京時大腦受過傷,把我過去的一切都忘記了,連父母家鄉在哪都忘了。幫幫忙,你幫我填,就填你家鄉,定你隔壁村子。父母你替我編。這是絕密,一定不能讓别人知道,這個秘密你要替我保守一輩子。”
董壯飛怔了一會,小聲說:“難怪你隻說官話,好奇怪。行!我幫您填。隻是名字得你自己寫。”
張昊把董壯飛上衣口袋上的鋼筆拔下,讓董壯飛的背墊着,在姓名一欄填寫上繁體張字,再寫上昊字。
張昊把紙頭交董壯飛,讓董壯飛編寫後,就過去和程潛将軍及社會各界代表、記者們說話。
程潛将軍沒有說為什麼讓張昊填那張表格,張昊也沒有問。
在現代,張昊經常要填表格,張昊以為填表格是正常行為。
張昊和社會各界人士合影。
最後,張昊和程潛将軍合影。
張昊送走程将軍和社會各界之後,對李康時副團長笑說:“立即把物資和錢搬回指揮部。”
李康時副團長眉開眼笑說:“好想讓他們天天來。”
張昊笑說:“不要貪心,送來的物資夠多了。”
李康時副團長去安排人搬物資之時,張昊擡頭看天空,大腦飛速運轉,用什麼辦法防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