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卓英站在門口,身後站着王耀武,張昊趕緊向羅卓英敬禮,大聲喊請進。
羅卓英和王耀武進門,張昊請兩位将軍坐下後,趕緊叫周永強給兩位将軍泡茶。
張昊看手表,晚十一點,張昊不知道這兩位将軍這麼晚還過來的原因,這兩位不說,張昊也不問。
羅卓英的臉色很難看,王耀武一直低着頭,唉聲歎氣。
羅卓英打破沉默,擡頭看着張昊說:“剛剛薛長官叫我們過去,跟我們談了應對日軍再次發動進攻基本策略,要求我第19集團軍把總部遷浏陽,你部遷往萍鄉,他叫我過來和你商量一下,你假如同意,我們就這麼辦。”
張昊笑說:“沒問題,我堅決服從安排。”
萍鄉條件更好,隊伍過去後,張昊隻有有空就可以到兵工廠去看看。把隊伍轉移到萍鄉去,張昊求之不得。
羅卓英說:“你确實是爽快人,如此深明大義,我表示感謝。這麼晚還過來打擾,有一事想請教。”
張昊笑說:“請講,我知無不言。”
羅卓英說:“喝酒時,你跟薛長官說,我将帶兵出國打仗的事。我自己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是不是你與統帥部有聯系,聽到了些什麼?”
張昊搖頭說:“統帥部目前還沒有讨論,這個結論是我的個人推測。十有八九統帥部将來會這麼安排。”
羅卓英歎氣說:“假如要出國打仗,我現在一兵一卒都沒有啊!”
張昊笑說:“你将率領十萬精兵,要和英軍協同作戰,牛得很啊!”
張昊隻能這麼說,總不能告訴羅卓英,中國第一次遠征緬甸會遭遇大失敗的?既然會遭遇大失敗,所以,張昊絕對不會趟這一渾水。
當然了,國内假如沒有仗打的話,張昊也是會考慮出國打仗的。明年春天浙贛會戰會爆發,而且打的時間會很長,張昊當然決定留在國内打仗了。假如想出國打仗的話,張昊會親自到重慶去,跟委座面談。過去,張昊不能随便見委座,現在娶了孔小姐後,身份改變了,想見的話,隻管去見。
羅卓英将信将疑,但他是有涵養的人,隻問到這個地步便不再問。
王耀武擡頭,眼睛紅腫,看着張昊小聲說:“張将軍,廖師長死得冤枉,他請假結婚是得到薛長官批準的啊!您與委座是親戚,能不能給委座發報,請他派人調查?廖師長有功于國家,有功于人民,他是大功臣,他死不瞑目!”
羅卓英看着張昊小聲說:“幫幫忙,一定要給廖師長伸冤。統帥部偏聽了薛長官的一面之辭,枉殺了英雄。你假如能幫我這個忙,為廖師長伸了冤,你就是我一輩子的恩人。”
張昊擺手說:“這件事我一無所知,你們說請假有證據嗎?我拍個電報給委座三言兩語,怎麼說得清?”
王耀武移座跪下,看着張昊說:“您趕緊重慶去一趟,專門替我把這件事情辦一下。不然的話,74軍上下全都會寒心,将來這仗打不了。”
羅卓英說:“58師會徹底完蛋了。”
張昊趕緊扶起王耀武,一臉誠懇說:“您下跪,我張昊怎麼受得起?我答應幫忙就是了。”
王耀武邊站起來,邊連聲說謝。
張昊扶王耀武坐下後,看着羅卓英小聲說:“李玉堂軍長也很不服氣。”
羅卓英歎氣說:“憑李玉堂的威望,第10軍誰都不敢去接任,誰去被他部下槍斃了都有可能。李玉堂也是冤枉的,仗打得相當不錯,撤離也是迫不得已。長沙城破,薛嶽長官為擺脫責任,胡亂找了兩個替罪羊。”
張昊輕輕歎氣說:“我回到團部後,直接給委座寫封信吧!我從局外人角度說明一下問題,讓委座派人過來調查。”
羅卓英點頭說:“多謝了。這樣我假如出國打仗,戰死沙場也不會有遺憾了。”
王耀武說:“假如這事辦成,你将是我王耀武的恩人,我會一輩子念你的情。”
張昊說:“你們不能讓外人知道找過我。”
羅卓英和王耀武齊聲說:“當然,絕對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情。”
羅卓英和王耀武離開後,張昊一時半會睡不着了,就和周永強一起喝茶說話。
周永強說:“團長,感覺王耀武和羅卓英是真性情男人,廖齡奇能在他們手下打仗,應該死而無憾。”
張昊看着周永強,歎氣說:“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應該就是王耀武和羅卓英,這兩位長官願意為廖齡奇挑擔子,薛嶽就不應該殺廖齡奇。”
周永強歎氣說:“可是人都殺了。”
張昊說:“名譽!王耀武和羅卓英想為廖齡奇挽回名譽。”
周永強點頭說:“是啊!名譽比一切都重要。”
張昊回到萍鄉後,就立即讓周永強趕到浏陽去,告訴董壯飛參謀長和趙大志副團長,立即把獨立團帶到萍鄉來。
在獨立團還沒過來前,張昊與萍鄉縣長協商,由政府出面,讓一個大地主把房子騰出來,給張昊獨立團做團部。炮營駐紮于萍鄉北側山區,防止日軍空襲。四個步兵營駐紮于萍鄉城外,營部設在村子裡。
三天之後,獨立團各營全部轉移到萍鄉一側。
張昊在團部主持召開副營級以上軍官會議,通報了戰區長官部召開會議情況,指出各營目前的任務是休整和訓練,強調12月份,日軍11軍必定會再次攻打,各營必須做好打大仗惡仗準備。要求兵工廠按要求生産足夠彈藥,要求野戰醫院做好醫護工作。
會後,張昊把董壯飛參謀長叫到辦公室,跟他說了羅卓英和王武耀武找他的事情,張昊請董壯飛參謀長代替張昊寫封信給委座,說明廖齡奇情況,請委座派人調查,以免冤枉英雄。
張昊之所以不親自動筆,原因是張昊不會寫繁體字,其次董壯飛參謀長的文筆好。董壯飛參謀長想了想後,點頭同意。
董壯飛參謀長笑說:“以您的名義寫,就不能直接提廖齡奇的事情,首先必須問好,還得感謝委座對孔小姐的關懷。其次彙報上高會戰與長沙會戰情況,表決心好好指揮打仗,不辜負期望。無關的話說一大通後,才能以聽說口氣,提起廖齡奇的事情,表明看法,請求調查。”
張昊連連點頭說:“有道理,那就煩請參謀長捉刀,寫好後,我請你喝酒。”
董壯飛參謀長笑說:“我們之間不要搞那一套,我知道你也是同情廖齡奇師長,我想他确實死得很冤。”
張昊說:“我與廖師長沒有交集,但上高會戰和長沙會戰,我感受到了他58師在對日軍作戰中的血性,隊伍帶得非常好,是個戰功赫赫名将。為他寫封信,盡些力,接下來,就看委座願不願意糾正錯誤,為他恢複名譽了。”
萍鄉不是遠安,假如在遠安張昊就會乘船趕到重慶去面見委座,在萍鄉根本沒有辦法過去,假如坐飛機過去,必須趕到芷江機場或常德機場去,手續非常繁瑣,路途又十分遙遠。寫信是不得已之舉。假如坐飛機方便的話,張昊當然想親自到重慶去一趟的,孔小姐為自己生兒子了,兒子長什麼樣,張昊都不知道,父子連心,說實在的,張昊可以不想孔小姐,但卻不可能不想兒子。
第二天,董壯飛參謀長就把信拿過來給張昊看,張昊看後非常滿意。
對張昊而言,廖齡奇的事情就算過去了,在萍鄉該幹嗎,還是幹嗎。
這天早上張昊在辦公室聽雪兒彙報工作。雪兒告訴張昊,新密碼本領到了,全軍的密碼都換成了新密碼。從今往後,就不再怕電報被日軍破譯了。
張昊看着雪兒,笑說:“11軍有你這樣的高人。”
雪兒點頭說:“我懷疑是櫻木。”
張昊輕歎一聲說:“這個女人真有這麼厲害嗎?”
雪兒點頭說:“我們都經過特種訓練,我能做的事情,不等于她不能做。”
張昊問:“怎麼對付她?”
雪兒說:“她在武漢,您想刺殺她都沒有機會。”
張昊問:“不會怪我陪她玩吧?”
雪兒笑說:“我能說您什麼?您也真是的,竟敢和特務婆玩。”
張昊笑說:“這個女人好有趣,行為好反常。”
雪兒歎氣說:“還是當心點好,千萬不要做後悔的事情。”
張昊點頭說:“知道了,将來還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她呢,她這一頁早就翻過去了。”
雪兒笑說:“我說您,您怎麼不生氣?”
張昊擡手輕拍雪兒的嬌臀笑說:“我們是誰和誰啊?你怎麼想到說我會生氣的?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
雪兒說:“您說11軍12月會再次進攻長沙,可我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截聽到這方面的電報。”
張昊說:“日軍有可能也換了密碼。與軍統唐新聯系,他的人就在嶽陽和鹹甯,讓他的人在實地偵察,一旦發現日軍集結,要求他立即報告。”
雪兒點頭說:“好的,目前隻能靠唐新了。”
第九戰區長官司令部,薛嶽将軍和吳逸志參謀長站在巨幅地圖前,研究着日軍再次來犯的應對之策。
薛嶽将軍說:“長官司令部搬到嶽簏山去,隔着湘江相對安全。上次日軍攻擊過來,我們把司令部撤到湘潭去,太不方便指揮了。”
吳逸志參謀長點頭說:“行!我馬上安排人在嶽簏山建立長官司令部。”
薛嶽将軍說:“我經過思考,把前兩次反擊日軍策略進行了改進,原逐級抵抗,消耗日軍策略仍然要執行,隻是在逐級抵抗後,隊伍需要往兩側撤,放日軍進來,在汩羅江與撈刀河地區,圍而聚殲之。”
吳逸志參謀長笑說:“上一次74軍和26軍在抵抗時,過早用力,導緻傷亡太大,這一次阻擊日軍時,必須有所保留,不能讓主力遭遇太大損失。”
薛嶽點頭說:“我想把這種戰法稱為天爐戰法,研究純熟後,再召開軍事會議,下發各軍,要求各軍戰時按天爐戰法為指導。”
吳逸志參謀長點頭說:“好主意,就這麼辦。”
薛嶽将軍說:“日軍正在向廣州方向集結隊伍,有攻擊昆明迹象,統帥部會從我們戰區抽調走幾個軍。”
吳逸志參謀長歎氣說:“兵到用時方恨少,日軍假如再用上次那麼多的兵力進攻我們,我們抽調走了隊伍怎麼有能力抵抗?第10軍連軍長都沒有,該軍怎麼參戰?”
薛嶽将軍說:“第九戰區地位如此重要,怎麼能把兵調走?這事我會與統帥部據理力争的。據說在越南有批榴彈炮,我們務必要把它搞來。”
吳逸志參謀長點頭說:“是啊!有了榴彈炮,我們的火力就會強大很多,是該研究一下,怎麼把榴彈炮搞來的。”
11軍司令部,阿南惟幾皺着眉頭來回踱步,大本營還在把11軍的兵調到别處去,中國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要求他,做再次進攻第九戰區準備。11軍目前最多隻能抽調出五六萬軍隊,比上一次少了接近一半。假如要進攻第九戰區,阿南惟幾以為隻能擺擺樣子,絕對不能好高骛遠,妄圖攻占長沙。
阿南惟幾不住歎氣,9月份進攻長沙戰敗,直接導緻近衛内閣垮台,現在是東條英機擔任首相,東條英機主張進攻美國,控制整個太平洋,日本加快了進攻美國和東南亞的準備,香港戰事馬上就會進行,中國戰場受到嚴重輕視。對中國派遣軍實施強迫縮減兵力、限制作戰地域、限制兵站等策略。11軍此時拿到的彈藥,隻有38年時的一半,兵力也隻有當時的一半。畑俊六跟阿南惟幾強調,第11軍在武漢地區的存在本身就有很大的價值。假如11軍再不有所作為,将來有可能會變成治安軍,隻有通過打仗才能提高11軍的地位,隻有通過打勝仗,才能讓大本營重視中國戰事。可是這仗到底怎麼打才好呢?阿南惟幾陷入焦慮之中,兵力捉襟見肘,形勢對11軍很不利,這仗好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