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柳千棠姐妹的指控
千陌看着院子裡站着的幾位夫人,看似是對着蘭仙夫人交待,實則是意有所指地說道:
“麻煩蘭仙夫人回去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訴我爹,請他不要擔心,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真正的兇手總會浮出水面的。”
然後,她對南夜毓的侍衛道:
“走吧。”
說罷,昂首挺兇鎮定自若地走出四合院,順着山道往前山走去。
千陌的暗衛夜鬿聽懂了她的話的意思,是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以免落入敵人的圈套,便悄悄隐了身,尾随在她和侍衛後面,暗地裡護送她到了京城。
夜鬿親眼看着千陌走入京兆府的衙門後,這才轉身飛速地回到逍王府,向南夜太初彙報今天發生的事情。
南夜太初并不在逍王府,夜鬿推測他應該去了無夜山莊在京城的大宅,趕緊馬不停蹄地又飛去了那兒。
果然,在秘宅的書房裡,他找到了正和夜魁談着話的南夜太初。
南夜太初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夜鬿,心裡蓦然一驚,伸出手制止正在向他彙報的夜魁,沉聲問匆匆進來的暗衛:
“鬿,出了什麼事了?”
夜鬿抹了把額頭的大汗,“撲嗵”跪在青石地磚上,急切道:
“公子,柳小姐出事了!她被毓王妃她們指控為殺死大夫人的嫌兇,就在二刻鐘前,柳小姐已被押送進了京兆府衙門。”
陌兒怎麼會殺死大夫人?
這不可能!她那麼聰明,絕不犯這種沖動的錯誤,而且,即便真是她殺的,她也不會留在現場讓别人當場抓住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從頭給我細說!”南夜太初沉聲命令。
夜鬿便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仔仔細細說了出來,包括有個小喇嘛傳話讓千陌去念經房,以及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聽完夜鬿的叙說,南夜太初心裡已經明了,這是有人給千陌設的局下的套。
他必須去衙門裡看看千陌,也要去給京兆尹李大人打個招呼,探聽下這個鐵面無私的大臣的口氣。
南夜太初站起身,對夜魅說道:
“魅,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我先去看看陌兒怎麼樣了。鬿,跟我走。”
說罷,他匆匆出了書房,直奔衙門而去。
此時的京兆府衙門裡,京兆尹李同江接到下屬的彙報,已經開了堂。
他将南夜毓和毓王妃恭恭敬敬讓到左側的首位後,又将千陌恭恭敬敬地讓到了右側的首位,其餘相關人等分列兩側。
南夜毓的親衛已經将蓋着白布的大夫人擡到了大堂中間,為了保留證據,那柄殺人兇器還插在大夫人的後背,所以她此時是側躺在地面上的擔架上的。
在升堂前,京兆尹李同江已經聽下屬說了事情的大緻經過,所以升了堂後,也不啰嗦,不能當王爺的面拍驚堂木,便以和緩的口氣問道:
“毓王爺,能請您将事件的經過從頭叙述一遍嗎?”
南夜毓才懶得去管大夫人被人殺死的事,之所以陪着柳千棠過來,無非是想看千陌的笑話,想看她驚慌失措落淚求助于他的模樣罷了。
所以聽到李同江的問話,這位毓王爺傲慢地說道:
“本王并不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所以不甚清楚,還是讓柳千紫說吧。”
李同江隻得轉向站在柳千棠身側已經哭紅了臉的柳千紫,和藹地問:
“柳七小姐,請你将你進到現場所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照實說出來。”
柳千紫點點頭,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淚水,想也不想便開口說道:
“李大人,好幾天前,我便和六姐,哦,就是柳千陌,我們約好今天一起去寂光寺賞花踏春,順便去看望住在寺裡的我娘。今天一大清早,我便……”
聽她這架式,是打算從早上出門說起了,李同江微微有些不耐,他仍舊和顔悅色地打斷她的話:
“柳七小姐,那些無關緊要的與本案無關的事情就不要說了,請你從如何進到命案現場說起,好嗎?”
柳千紫愕然地擡起頭,搞半天才知道李大人是嫌她啰嗦,她隻好點點頭,想了想,這才繼續說道:
“好的,李大人。我們吃過午飯後,就各自回了東廂房午休,娘說心裡煩,想去念經房坐會,念念經,讓我先休息。哦,李大人,娘心煩是因為在午飯前,她和柳千陌在院子裡争執了起來,千陌揪住娘要打她,後來被我們勸散了。”
李同江耐着性子聽着,并不插言,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娘去了念經房後,我和八弟在房裡歇息,迷迷糊糊間忽然聽到有人大叫‘殺人了,大夫人被人殺死了’,我一聽瞌睡也驚醒了,急急忙忙往念經房跑,跑到念經房裡面的打坐室時,就看到娘,看到娘,她趴在小幾上,後背插着一把刀,已經死了!嗚嗚嗚……娘死得好慘!嗚嗚嗚,她死都不暝目啊!”
柳千紫畢竟是個未滿十八歲的姑娘,說到她看到大夫人死的那一幕時,不僅悲從中來,忍不住在公堂之上又哭了起來。
李同江耐着性子等了一會,見她仍哭個不停,便着驚堂木在公案上輕輕拍了拍,嚴肅說道:
“柳七小姐,現在是在公堂上,審你母親被殺一案,請你暫時放下悲傷,配合本官的調查,将你進到打坐室後所看到的一切如實講來,否則本官隻好将你請出去了!”
柳千紫趕緊點點頭,用袖子擦幹淨眼淚,接着往下說:
“李大人,我進打坐室後,看到娘倒在血泊裡,旁邊還站着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六姐柳千陌,一個是她的大丫環墨翠,發出聲音高喊殺人了的就是墨翠。”
李同江面色平靜地問道:
“柳七小姐,你是如何斷定玉璃郡主就是殺死大夫人兇手的?除了剛才你所講述的看見她在現場之外,可還有什麼有力的證據嗎?”
柳千紫瞪圓了眼睛,忍不住質問:
“李大人,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剛才說的這些還不夠嗎?我娘被人殺死了,在我們大家進去之前,隻有柳千陌和她的丫環在那間房裡,剛好她和娘又有仇,那天所有在院子裡的人都看見了柳千陌要打我娘,她還在飯桌上威脅說我娘會為此丢了性命,咒我娘死。這話說了不過半個多時辰,娘就死在了她面前,不是她殺的,還能有誰?!”
這時,從外面跑進來一個老媽子,正是跟随了大夫人多年的親信王媽媽。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看到地上蓋着白布的屍體時,一下子撲了上去,嚎啕大哭起來: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我不過是在前山遇到一個相熟的人,和她多說了會話,您怎麼就死了呢!您平時多好的一個人呐,與人無怨無仇,在府裡面除了六小姐不喜歡您外,哪個不是與您和平相處的呐?究竟是哪個天殺的,竟然恨您至此,非要殺了您洩恨?夫人,夫人,您走了,要叫老奴怎麼活啊!”
“來者何人?不得擾亂公堂秩序,衙役,趕緊将她拖開!”
李同江揮揮手,立即就有衙役上前将王媽媽拖到一邊,她兀自小聲哭泣着,李同江将驚堂木重重一拍:
“再哭,就将你杖責三十!”
他心裡可是憋屈得很,這堂下坐着的不是王爺就是王妃,還有一個玉璃郡主和鎮國公府的嫡子女,個個都得罪不得。
好不容易來了個下人,他不拿出威嚴來威吓威吓樹樹自己的威風,這公堂審案豈不是太不嚴肅了,讓一個下人亂哭亂叫,那還得了!
王媽媽被驚堂木的聲音震得渾身一震,吓得不敢再哭了,趕緊擦了淚水退到柳千紫的身後,乖乖地站着。
千陌冷眼看着對面的一幹人,撇了撇嘴心想:這還真是配齊了,一個柳千紫口口聲聲說她和她娘有仇,上午的時候就威脅過她娘咒她娘死,一個下人蹦出來配合着她的話說,大夫人與人無怨無仇,就隻和她千陌不對盤,這不是暗指她是因仇殺了大夫人嗎?
當然,李同江不是這麼容易唬弄的,他可不會被她們的話所左右,感覺到裡面的蹊跷,他轉向千陌,禮貌地問道:
“玉璃郡主,對于柳七小姐的指控,您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話要說嗎?”
千陌對着上座的李同江微微欠了欠身,語聲淡定地道:
“李大人,如果我說,大夫人并不是我殺的,但我沒有證據證明,您信嗎?”
李同江沒想到碰到這麼一個鎮定的女人,被人指控殺了人,她不急不躁,也不急切地辯解,反過來問他“你信我沒殺人嗎”。
這個玉璃郡主如此從容,要麼大夫人被殺真就與她無關,要麼她就是心理強大到無敵了。
不管是哪種,這個案子必須是要審清楚的,他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這時坐在南夜毓身旁的柳千棠嬌弱地開了口:
“李大人,我可以說句話嗎?”
李同江輕輕颔首:“毓王妃您請說。”
柳千棠拿着絲帕擦了擦同樣紅腫的雙眼,吸了吸鼻子,這才虛弱地說道:
“李大人,從小我和六妹的感情就最好,她也最粘我,自從她五年半前出了那樁未婚先孕的事被娘送到鄉下去後,我們便沒了她的消息,還以為她死了,差不多一年前,她突然回到京城,我們都欣喜若狂,但我也發現六妹她變了,性格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對我娘送她出京一事恨之入骨,多次暗示說,當年是娘派人要殺了她的,所以,六妹和娘之間自此,便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我這個做姐姐的也隻能盡量勸導母親,半年多前,母親對舅舅發了些牢騷,舅舅為娘報仇,便找了幾個混混将六妹的兒子推到了煙霞湖裡,爹爹非常震怒,将娘趕到寂光寺思過,也因此而讓兩人的仇怨越結越深。”
因為柳千棠是毓王妃,身份特殊,加上她又是要述說千陌和王月如的前仇舊怨,與本案的殺人動機或許有關,所以,李同江并未打斷她的話,而是摸着下巴上不多的胡須仔細聆聽着。
周末三更,這是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