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心裡踏實了,目光卻忍不住向著大祭司看了過去。
大祭司銀色的面具,在陽光下折射著神秘的光芒。
一雙淡漠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泰勒暗自咬牙。
他雖然是大祭司的弟弟,卻是從小就不知道這個哥哥心裡想的是什麼。
鼓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姑娘走到祭台中央,雙手高高舉起,掌心向上,腳尖著地,身體開始旋轉……
「叮鈴……叮鈴鈴……」
隨著姑娘的動作,清脆的鈴鐺聲響了起來。
陽光照射在姑娘手腕和腳腕的引鈴鐺上,竟然折射出了一道道的紅光。
糖寶沒有絲毫意外。
她早就發現了,銀鈴鐺中間的小圓球,是紅色的。
很明顯,這些紅光是小圓球折射出來的。
一時間,銀光和紅光交匯,把台上的姑娘籠罩其中,宛若一幅光影縱橫的畫卷,絢爛奪目。
「血鈴鐺……是血鈴鐺……」
「伊沫小姐戴的血鈴鐺響了!」
「伊沫小姐得到了神明的認可!」
「伊沫小姐肯定能求下雨來……」
台下的百姓滿臉的激動,低聲議論著,幾乎喜極而泣。
荊蠻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差點把一嘴的牙咬碎了。
難道他真的不能給兒子報仇了嗎?
伊沫這樣心思惡毒,水性楊花的女人,竟然得到了神靈的認可!
這一刻,荊蠻對自己信奉了多年的神靈,產生了質疑。
糖寶的目光從荊蠻的臉上掃過,落到了泰勒的身上。
泰勒目光緊緊的盯著台上跳舞的姑娘,臉上帶著震驚和不可置信。
他不會認錯,台上的姑娘身上戴的鈴鐺,就是血鈴鐺!
這個人是誰?
為什麼會有血鈴鐺?
血鈴鐺為什麼會響?
一連串的問題充斥在泰勒的心裡,讓泰勒心裡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泰勒回頭,對著自己的親信使了個眼色。
親信悄悄起身,離開了人群。
糖寶擡頭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大太陽。
心裡有些懷疑,這種天氣真的能下雨嗎?
「能!」
軒轅謹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肯定。
糖寶:「……」
糖寶順著軒轅謹的目光看去,東邊的天空飄來了一片黑雲。
黑雲翻滾,很快的遮住了明晃晃的大太陽。
一絲絲夾雜著水汽的涼風,吹起了糖寶的髮絲。
糖寶:「……」
她錯了,她不該懷疑「親爹」的。
「下雨了……下雨了……」
隨著一個驚喜的叫聲,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
「真的下雨了……」
「伊沫小姐求下雨來了……」
「伊沫小姐……」
「伊沫小姐……」
百姓沸騰了。
台上的姑娘做完最後一個動作,緩緩轉身,看向了台下的百姓。
百姓們有張大嘴巴,仰頭接著雨水吞咽的,有滿臉興奮的大嚷大笑的,有雙眼熱切的看向台上的姑娘,頂禮膜拜的……
「我不是伊沫!」姑娘緩緩開口。
人群驀然一靜,人們的表情齊齊的僵住了。
「沫兒,不得胡說八道!」泰勒沉著臉說道:「父親知道你身上有傷,卻心繫百姓,帶傷前來求雨,壓力巨大,好在神明知道你的虔誠,降下了甘霖,來人,送伊沫小姐回去!」
泰勒話音一落,泰勒的親信帶著幾個護衛,擡著一頂竹轎,向著祭台上衝去。
按理說,祭台乃是聖地,尋常人的不能上去的。
但是泰勒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必須要坐實了台上的姑娘,就是伊沫這件事。
台上的姑娘面對這種狀況,身形絲毫不動。
「伊沫在那兒!」
台上的姑娘伸手指向了人群後面的山路。
人們下意識的轉頭,向著身後看去。
果不其然,兩個祭司府的護衛擡著一頂華麗的轎子,急匆匆的走上了山來。
轎子裡的姑娘臉上戴著面紗,身上穿著華貴的衣裙,彰顯著尊貴和神秘。
兩個護衛身上穿著祭司府的護衛服飾,轎子也是伊沫平時在城中活動時候乘坐的轎子,轎子上有特殊的徽標。
特別是轎子旁邊跟著的婢女,在場有許多人認識,正是伊沫的貼身婢女綠衣。
綠衣因為是伊沫面前有頭有臉的婢女,夏城中一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會看在伊沫的面子上,對她客氣三分的,所以在場認識綠衣的人不少。
許多人立刻就相信了台上少女的話,這個坐在轎子上的人,才是真正的伊沫!
隻不過,更多的百姓卻是不明所以。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怎麼會有兩個伊沫小姐?」
「到底哪個是真的?」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轎子上的!」
「那、那求下雨來的……是誰?」
「血鈴鐺不是隻有在大祭司和大祭司的繼承人身上,才會響嗎?」
「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百姓們滿臉震驚,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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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沫也驚呆了,隔著越來越密集的雨點,看向了台上的姑娘。
「你是誰?」伊沫不可置信的質問。
她原本不想過來的。
畢竟昨日發生的事情太丟人了!
但是,糖寶早晨離開她的房間裡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鈴鐺在她身上不響,或許是因為她跳舞的動作有不對的地方。
若是能再親眼看一次大祭司跳舞,或許就能知道自己哪裡跳的不對了。
伊沫心裡快恨死糖寶了,自然不相信糖寶的話。
但是,心裡卻偏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萬一呢?
不但如此,糖寶還用遺憾的語氣說,大祭司祈雨,神明必定會降臨,在神明面前刷刷臉熟也是很重要的,可惜呀,伊沫去不了。
伊沫不想承認,糖寶說的這些,都讓她心動,都讓她想要來現場一趟。
所以,猶豫再三,她還是來了。
雖然,來的有點兒太晚了。
台上的姑娘聽了伊沫質問的話,聲音冷靜的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求下了雨來,而你——」
姑娘的眼睛裡露出了一抹鄙夷,繼續道:「喪德惡毒,視人命如草芥,不配做南疆的大祭司!」
「住嘴!」泰勒大喝一聲,說道:「竟然有人膽敢冒充伊沫小姐!來人!把這兩個人全部抓起來,押回府裡候審,辨明真假!」
轎子上的伊沫聽了泰勒的話,叫道:「父親,我……」
泰勒冷冷的一個眼神兒過去,微微搖了搖頭。
伊沫恍然明白了泰勒的意思,聲音頓住,牙齒死死的咬住了下唇,臉上露出了一絲屈辱的表情。
為什麼?
為什麼她還是不能承認自己就是伊沫?
她知道這種情況下,父親是對的。
但是,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