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留夏認真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傭。

　　好吧，她承認，她從小就是個顏控，打心眼裡就是以貌取人的人。

　　她的確看不出，眼前這個隻能說得上是清秀的女生，哪裡來的魔力，讓陸衍沉見一次，就想她給他生個孩子……

　　陸衍沉還是個眼高於頂的人。

　　「老實說，陸衍沉還活著呢，你真不怕我找他對峙？」許留夏認真的問。

　　「我說的是真的！」女傭焦急得不行。

　　「走正常的辭退流程，該補償補償。」許留夏說完，再不管女傭的哭求。

　　王媽高興了。

　　她剛才多怕許留夏會心軟啊。

　　老實說，她剛剛聽對方說，會被父母拖回去換彩禮錢的時候，心裡也有一瞬的心軟。

　　可這會兒再想，剛剛的花盆如果砸到了許留夏身上……

　　自己的好日子就算是要到頭了。

　　頓時就不覺得，女傭有什麼值得同情的了。

　　「三叔，再等等，等欣瑤小姐回來……」女傭還試圖抓一抓另外一根救命稻草。

　　「我勸你別折騰。」王媽抱著胳膊，斜睨女傭，「欣瑤小姐要是知道，你差點用一個花盆砸到少奶奶，你的下場會比現在還要慘！不信你就賭一波！」

　　說完，王媽頭也不回去了西廚。

　　等她盛好燕窩出來時，那女傭和管家都不在客廳了。

　　須臾後。

　　王媽把燕窩放到許留夏手邊：「小姐，沒因為那種人生氣吧？我照顧少爺那麼多年，她一張口我就知道她說謊話，什麼生個孩子！我們少爺六七歲的時候，就知道，孩子是不能隨便被生出來的！」

　　許留夏看向王媽：「你怎麼知道？」

　　「他親口和我說的！」王媽嘆息一聲，「我記得那天一大早，老陸總在外面的情婦，抱著孩子鬧上了新聞，那孩子一看就是剛出生沒多久，皺巴巴的。本來那天大家都在嚴防死守，以為少爺是不知道的，傍晚時我去叫少爺吃晚飯，他正在電腦上，看那則新聞報道。」

　　許留夏下意識緊蹙起眉。

　　「我當時嚇壞了，正想著要怎麼解釋糊弄過去，然後少爺就和我說，大人們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把孩子生下來呢？孩子不可憐嗎？」

　　許留夏沉默不語。

　　王媽見狀，語氣放輕了一些：「所以，少爺肯定不會做出讓那個女傭給他生個孩子這樣離譜的事情！」

　　「王媽，你一直都在照顧陸衍沉麼？」許留夏攪動著燕窩。

　　「也不算一直，少爺過了八歲生日，就被老陸總送去海外留學去了，這期間很少回來。再之後就是你們結婚後，陸總叫我跟著一起去了婚房那邊。」

　　又是八歲。

　　「那你覺得，後來的陸衍沉和八歲之前變化大麼？」

　　「大！小孩兒和大人比，那肯定是大的！」王媽好似打開了話匣子，「雖說少爺小時候也不愛說話，總是漂漂亮亮安安靜靜的，但那時候他可比現在溫柔多了。會心疼花花草草啊，小蝴蝶啊，對我們這些傭人也寬宥……」

　　王媽舉了好多例子。

　　看得出來，她對小時候的陸衍沉，很是喜愛。

　　「現在也好！」王媽笑吟吟的，「就是經歷了重大變故之後吧……沒那麼心軟了，這是好事，我雖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少爺一路走到現在很驚險，心腸軟會害了他。」

　　許留夏沒接話。

　　慢條斯理吃完了燕窩。

　　和老伯見過面之後。

　　許留夏總覺得很割裂……

　　老伯口中的雙生子，有非常鮮明的善惡。

　　8歲之前的陸衍沉是好的，8歲之後的陸衍沉則是惡的。

　　可不管是8歲之前，還是8歲之後。

　　和她認識的陸衍沉，又完全無法重合。

　　還有許多許多對不上的地方。

　　她不斷的試探陸衍沉。

　　他分明也回以真心……

　　可就是對不上！

　　眼下，她隻能等，等陸耀華那邊的人給她看，老伯口中的真相。

　　或許那個真相，就是現在所有割裂的答案。

　　窗外黑雲積壓在天際。

　　天氣預報說，很快京市又將迎來一場大雪。

　　許留夏看著。

　　不曉得為什麼，忽然沒來由的心慌了一瞬。

　　手機也在此時震動起來。

　　是那個號碼！

　　許留夏看了一眼收拾燕窩碗的王媽，若無其事的往露台走去。

　　到了露台，關上門，她接聽了電話。

　　「許小姐，讓您久等了，我這邊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明天下午三點，請到青山醫院3601探病。」

　　「我怎麼確保自己的安全？」許留夏問，「我曾經差一點死在了你們手裡。」

　　「您自己抉擇。」

　　對方絲毫要勸許留夏的心都沒有。

　　隨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許留夏被弄得很被動，死死咬了咬牙。

　　讓她單槍匹馬去，那是不可能的。

　　她直接打給了李叔。

　　「青山醫院？」李叔有些錯愕，「那邊不是精神病院麼？小姐為什麼去那裡？」

　　「見個人，問點事。」許留夏言簡意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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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明天我會帶著人陪您一起去。」李叔沒追問。

　　「您再給我準備一點趁手的防身工具。」

　　「好！」

　　電話掛斷。

　　許留夏一直懸著的心，反而稍微落回去了一些。

　　深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氣。

　　許留夏轉身回到了微暖的室內。

　　*

　　行駛在海面的輪渡上。

　　和京市完全不一樣的暖風，吹在陸衍沉身上。

　　身後是幾個小孩兒，說著當地的方言在嬉戲打鬧。

　　其中一個小孩兒，不小心撞到了陸衍沉身上。

　　陸衍沉側目看向他。

　　他依舊戴著口罩，但還是嚇到了那個孩子。

　　他撇了撇嘴角，一副要哭的樣子。

　　「熊孩子，是不是撞到叔叔了？道歉！」看起來是孩子父母的一對年輕夫婦，趕忙跑過來，拽過小孩兒就在屁股上拍了兩巴掌。

　　「沒事。」陸衍沉應了一聲。

　　收回視線，繼續看遠方。

　　許留夏和他說過許多玻璃海鎮的風景。

　　說的最多的是，美得像是畫一樣。

　　她還說，天邊的雲才是最棒的畫家，每天的彩霞都美得完全不一樣。

　　「誒你……」

　　這是，夫婦中的妻子忽然指著陸衍沉開口。

　　「怎麼？」陸衍沉再度看過去。

　　妻子看著他那雙眼睛，連忙不好意思的擺手：「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陸衍沉的氣場著實可怖。

　　她抱起孩子，就趕忙去了最遠的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