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沒人嘗過。」他笑。

　　沈沐歡的眸色微微黯下。

　　她沒再說話。

　　燒鍋倒油。

　　蔥花下鍋，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

　　他擡手抓了抓頭髮。

　　看著一個女人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原來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可惜。

　　以前的他沒珍惜過。

　　以後。

　　也不會再有了。

　　蔥油麵出鍋。

　　一人一碗。

　　顧聿一吃的很慢，像是在慢慢的品嘗其中的滋味，把它記下，永遠地留在回憶裡。

　　「你的手藝倒是增進了不少。」他擡眸看著她低垂的睫毛。

　　沈沐歡嗯了一聲，「家裡都是我和沈笑輪著做飯，時間長了，就熟練了。」

　　「在那邊三年，過得很苦吧？」

　　沈沐歡不知道顧聿一，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她並不想回答。

　　「還好吧。」

　　「都怪我。」他垂下眼皮，看著碗裡的面，「其實，我這個人，一直以來都……，像個孩子，我知道，我欠你一句抱歉。」

　　既然他肯放過她，她也不想再去計較什麼。

　　以後路橋兩分。

　　各過各的生活。

　　像這樣交集在一起的機會，應該不會有了。

　　「過去了。」

　　一頓飯，兩個人沒說幾句。

　　吃過後，顧聿一收拾起碗筷，「你出去休息吧，我來洗碗。」

　　沈沐歡沒跟他客氣。

　　一個人去了客廳。

　　沒幾分鐘，她就聽到廚房有摔碎碗的聲音。

　　她心口一緊，忙起身，就看到顧聿一從捂著滿是血的手指，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怎麼了？傷著了？」血色入眼，她心咯噔了一下。

　　男人面色不改地說，「沒事，劃了一下。」

　　「家裡有藥箱嗎？」

　　顧聿一：「沒有，我用酒沖一下。」

　　「我這兒有。」沈沐歡叫他過來坐到自己的身旁。

　　從包裡拿出碘酒，棉簽和創口貼。

　　她小心翼翼地為他處理著傷口。

　　他很好奇在，她的包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怎麼帶這種東西在身上？」

　　「小哆咪生性頑皮，時常受傷，從小她很小的時候，我就在包裡備好了這些緊急處理的東西。」

　　她淡淡地說著。

　　像是理所當然應該做的。

　　他卻聽出了辛酸和付出。

　　「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吧？」

　　「沒有。」

　　她給他處理完傷口，拿起創可貼給他貼上。

　　創可貼是卡通圖案的。

　　一看就是小朋友喜歡的。

　　給他貼好扣。

　　沈沐歡又從包裡往外拿創可貼，「我多給你留幾個，你記得換。」

　　在往外拿創可貼的時候。

　　不小心帶出了陸北揚求婚的那枚鑽戒。

　　鑽戒掉到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二人幾乎同時看到了這枚戒指。

　　沈沐歡彎身去撿時。

　　他皺著臉，有些不高興地問，「他向你求婚了？」

　　「嗯。」她把戒指撿起來，重新放進包裡。

　　「那怎麼不戴？」他望著她的眼睛，想從裡面看出些什麼。

　　她卻並沒有看他，淡淡地回，「不……習慣。」

　　「是不習慣，還是根本沒有接受他的求婚？」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激動。

　　他又怕嚇著她，拚命地壓下那份不從容，「其實，在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接受他的，對嗎？」

　　「這與你無關。」她被揭穿了，以冷漠來應付這種窘境。

　　顧聿一倚在沙發上。

　　看著女人挺直的腰背，輕笑了一口，「非要在我面前，自欺欺人嗎？」

　　「顧聿一，你能不能別管我的事情。」她有些煩躁，壓不住的那種。

　　他臉上的笑意更濃，她越急，就代表著越心虛。

　　他敢肯定。

　　沈沐歡根本就沒有接受陸北揚的求愛。

　　「你不喜歡他？」

　　沈沐歡扭過臉來，看向男人，漂亮的眸子，透著惱意，「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嗎？顧總不喜歡的女人，不一樣也上了床嗎？」

　　「我跟哪個不喜歡的女人，上過床？」他反問。

　　沈沐歡指了指自己，「我不是其中一個嗎？」

　　「我沒說過，我不喜歡你。」他否認。

　　沈沐歡覺得好笑，「那顧總喜歡人的方式，挺特別的。」

　　「剛剛你還說過去了，我看你根本就沒有過去，你還在恨我是不是？」他抓住她的手腕，扯到身前，「恨是由愛而生，所以……你是因為愛我，所以恨我，對不對？」

　　沈沐歡匪夷所思地望著他。

　　他在自戀什麼？

　　剛剛覺得他正常點，又不正常了。

　　「這世界上不止有因愛生恨這一種，顧總，或許在別人眼裡，是一個好人，是個樂於助人的人，但是你是怎麼對我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你要不要還回來？」他給她機會。

　　「我沒有顧總報復心那麼重。」她現在隻想過平靜的日子，黯黯垂下睫毛，聲音小如呢喃，「我現在隻想把女兒帶大。」

　　「想做一個偉大的母親？」他似乎低估了她的倔強。

　　沈沐歡哂笑，「談不上偉大，生了她，總得把她拉扯長大不是嗎？」

　　「今天你女兒為什麼會跑出來？你拉扯她長大，就是這麼拉扯的？孩子走丟了，你都不知道？還是說，你正在跟陸北揚上演你儂我儂的求婚戲碼，忽略了女兒？」

　　他的話，字字珠璣。

　　孩子走丟，沈沐歡很慚愧，很對不起。

　　但容不得面前這個男人來講。

　　「我們今天給她慶祝生日，她明明在樓上睡著，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偷偷跑出去……」

　　沈沐歡的話還未說完。

　　敏銳的男人便打斷了她，「你說什麼？你女兒今天生日？她是今天生的？」

　　沈沐歡愣住了。

　　她一時脫口，顧聿一肯定是想到了什麼。

　　慌忙解釋，「不是生日，是慶祝她即將要上幼兒園。」

　　「沈沐歡，你在撒謊。」他如墨般的眸子，緊緊地鎖著她輕顫的眼眸，「小哆咪根本不是陸北揚的孩子，是不是？」

　　他的心裡，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而沈沐歡緊張的表情，也驗證了他心底的答案。

　　「小哆咪是我的女兒，是不是？」他指尖緊緊的扣著她削瘦的肩頭，情緒激動，「沈沐歡，我不跟她做親子鑒定，是因為我無條件地相信你，你還真的是在騙我。」

　　「我……」她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讓他打消自己的猜測，「……不是這樣的，她不是你的女兒，真的不是，顧聿一，你不能想當然的。」

　　「那你現在，在怕什麼？」

　　「我……是你，你這樣，我害怕。」她垂下不知道該何處安放的眸子，「……顧聿一，你很可怕，我，我很怕你。」

　　她胡亂地說著。

　　她希望他可以體面地放開她。

　　他的指尖果真就鬆了。

　　當她以為他要放過她時，他卻緊緊地抱住了她。

　　「沈沐歡，你知道嗎？你一撒謊，你的耳朵就會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