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弱肉強食
臨淵亭内,茶香袅袅,卻驅不散空氣中彌漫的凝重。
原初大陸上一個個願意接收下界生靈的勢力,其提出的接收條件,何止是“不低”二字可以形容?簡直就是一道道沉重無比的枷鎖。
深刻而赤裸地诠釋着這原初大陸中的鐵律,弱肉強食!
有的勢力要求,所有被接收者,必須立下天道誓言,永生永世效忠其宗門,子孫後代亦不得脫離。
有的則要求,需獻上自身至少一成的神魂本源,受其掌控。
還有的,更是苛刻到要求被接收者簽訂某種詭異的血脈契約,将自身修煉出的力量,部分轉嫁給其宗門的核心弟子,相當于成為他人修行的“資糧”。
即便是其中條件相對“寬松”一些的,也大多要求被接收者在未來漫長的歲月裡,無償為其征戰、探索秘境,且随時可能被派去執行難度極大的任務。
這當中大部分的勢力哪裡是接收?分明是趁火打劫!
一股難以言喻的憋悶,在陳斐的兇中湧動!
好在,也并非所有勢力皆是如此,但那些全部都是實力明顯弱小許多的勢力,當中還會不會有其他隐患在,誰也說不清楚。
沉默了良久,陳斐才緩緩地将目光從那令人窒息的光幕上移開。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向對面始終神色平靜的老者,問出了一個在他心中盤旋已久的想法。
“前輩……”
陳斐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晚輩有一個疑惑,可否隻帶晚輩所在位面内的一位強者離開?然後,讓他将其他所有需要帶走的生靈,全部收入其自身煉化的位面洞天之内?如此一來,是否就可以大大減少所需花費的源點?或者……”
陳斐頓了頓,目光微微波動:“我們是否可以不來這原初大陸,而是直接前往其他一些十六階以上、相對平和的位面?那樣,是否會更好一些?”
老者聽着陳斐的話,臉上并未露出絲毫意外的神色,反而露出一抹了然的淡淡笑容。那笑容中,似乎帶着一絲看透世情的滄桑,又有幾分對年輕人總能冒出類似想法的習以為常。
老者已經見過太多陳斐這樣的修行者,因為位面即将被魔修侵占,而遭遇的各種問題。
對陳斐來說,位面被魔修侵占是第一次,而對老者而言,這種事情已經不新鮮,甚至可以說原初大陸上,此時此刻不知有多少位面,都在經曆同樣的事情。
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大概率也是如此!
“少俠是想問……”
老者的聲音平和,卻一語中的:“是否能通過這種方式,規避掉大部分的源點消耗?以及,是否能避開原初大陸這些大勢力的苛刻條件,尋找一個更好的下階位面?”
“前輩明鑒!”
陳斐點了點頭,坦然承認:“晚輩确實有此疑惑,畢竟……”
陳斐看了一眼那光幕上諸多苛刻的條件,苦笑道:“原初大陸這些願意接收的勢力,條件實在過于苛刻。
若是能讓玄羽界的生靈,直接前往其他十六階以上的位面,既能暫時避開那些魔修的鋒芒,也能在一個相對正常的環境下繼續修煉,豈不是兩全其美?”
畢竟是經曆生死台而賺取的源點,關乎着未來的修行資源與生存資本,能省則省。
老者聞言,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陳斐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在回答少俠問題之前,老朽先問少俠一個問題。少俠可知,一旦位面被魔修徹底侵占、吞噬,位面内所有生靈辛苦修來的力量,為何會頃刻間盡數消散,甚至直接身死道消?”
陳斐怔了一下,随即點頭道:“晚輩猜想,是否因為位面内所有生靈修煉的力量,其根源都來自位面本身?
從吸收的天地元氣,到煉化的位格靈材,都深深打上了該位面獨有的‘烙印’。
一旦位面本源被吞噬,這烙印的源頭便會自然吞吸其他力量,生靈身上的力量自然會被強行剝離、消散!”
“善!”老者贊賞地點了點頭:“少俠所言,已觸及核心,正是如此。”
老者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繼續解釋道:
“因此,要讓少俠所在位面的生靈安全離開,并非簡單地将他們帶出位面壁壘即可。
最關鍵的一步,是需要在離開的同時,将他們身上所攜帶的、與玄羽界本源緊密相連的天道烙印徹底剝離。”
“然而……”
老者的語氣加重:“這剝離烙印的過程,本身就是在抽取玄羽界的本源力量。因為你們修煉所用的位格靈材、所悟的天地法則,本身就是玄羽界天地位格的一部分。你們帶走的,是它的根基。”
“即便玄羽界天道沒有靈慧,隻有本能,它也會瘋狂地阻止你們。因為你們的大規模離開,意味着它自身力量的急劇衰減,甚至直接跌落位面等階。”
“而諸天萬界演武場的‘源點’,其一個重要的作用,便是用來‘支付’這剝離烙印、對抗位面天道本能阻撓所需的規則代價!”
老者的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陳斐的腦海中炸響,瞬間讓陳斐豁然開朗,也讓他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一絲僥幸心理,徹底煙消雲散。
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十階以上的修行者,尤其是主宰境,哪個不是煉化了海量的位格靈材?這些靈材,都是玄羽界天地規則的具象化,是玄羽界本源的一部分。
天玄尊者的位面洞天再大,也隻能收納生靈的肉身與神魂,卻無法隔絕他們與玄羽界之間那根深蒂固的本源聯系。
這烙印,是銘刻在他們生命本源深處的。
想要安全離開,就必須斬斷這聯系。而斬斷聯系,就必須消耗源點來壓制玄羽界的天道本能。
原來那看似昂貴的三十二枚源點,并非隻是一張簡單的船票錢,更是一把用來斬斷羁絆、換取一線生機的斬緣之刀的代價。
“看來少俠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老者看着陳斐恍然且沉重的表情,微微一笑,繼續道:“那麼,關于少俠所問的,能否不去原初大陸,而選擇其他十六階以上位面的問題……”
“答案自然是可以。”
老者的話讓陳斐眼神微微一亮,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陳斐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但老朽并不建議少俠如此做。”
“為何?”陳斐皺眉道。
“原因有三。”
老者伸出手指,從容道來:
“其一,那些十六階以上的位面,其天道規則已然相對完善且排外,你們作為‘外來者’闖入,即便不被視作‘入侵者’直接抹殺,也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壓制與排斥。
想要獲得居住與修煉的許可,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其苛刻程度,絲毫不會比原初大陸這些大勢力少,甚至可能更甚。
更會有那些位面内的強者,特意前來斬殺你們,以此獲得天道嘉獎。”
“其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老者的目光變得嚴肅:“一旦你們進入那些位面,開始吸收其天地元氣、參悟其法則,很快便會再次被打上那個位面的‘天道烙印’。”
“屆時,你們的生死存亡,便與那個位面深度綁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那個位面日後遭遇什麼劫難,你們同樣會受到牽連,甚至可能再次面臨今日之困境。”
老者為陳斐重新斟滿了茶杯,聲音緩和下來,道:“與其将自己的命運寄托于他人的屋檐之下,承受一次次可能的颠沛流離,不如,從一開始,就選擇原初大陸。”
“這裡,是諸天萬界的中心,是一切規則的源頭,是最古老、最原始的存在。
它不屬于任何個人或勢力,也沒有哪個存在能真正霸占它。在這裡,雖然競争激烈,但隻要你有能力,便有無限的可能,至少不會出現那種因位面毀滅而導緻自身根基盡喪的悲劇。”
老者的話,如同洪鐘大呂,在陳斐的心神中回蕩。
陳斐的目光閃爍不定,腦海中飛速權衡着其中的利弊。
原初大陸勢力的苛刻條件,與其他位面的潛在風險與不确定性兩者相比,似乎前者雖然艱難,但道路更加清晰,未來也更有保障一些。
而且,真進了那些十六階之上的位面,估計不會再允許陳斐這樣,自由出入諸天萬界演武場。
“呼!”
良久,陳斐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眼中的猶豫漸漸褪去。
陳斐拿起桌上那杯已經微涼的茶水,再次一飲而盡。
随即,陳斐站起身,對着老者鄭重地拱手一禮,沉聲道:“多謝前輩指點迷津,晚輩現在,便想兌換帶領我玄羽界生靈離開的力量,不過……”
陳斐遲疑了一下,道:“能否請前輩将那力量暫時凝聚于晚輩手中?待晚輩返回玄羽界,與衆人商議之後,再行決定具體前往哪一方勢力?”
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抉擇,關乎億萬生靈的未來,陳斐自然要與他人商量一下。
“自是可以!”
老者含笑點頭,似乎對此早有預料,隻見他袖袍輕輕一揮。
“嗡!”
陳斐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儲存的源點,瞬間減少了三十二點。
緊接着,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礴力量,仿佛自冥冥中的規則深處被引動,下一刹那,一道璀璨奪目、蘊含着無盡玄奧符文的乳白色光柱,自亭外的雲海深處轟然垂落,徑直照射在陳斐的面前。
光柱之中,那股磅礴的規則之力開始急速凝聚、壓縮,最終,化作了一枚巴掌大小、通體溫潤、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轉的奇異玉髓,緩緩漂浮到了陳斐的面前。
陳斐伸手,鄭重地将那枚玉髓接在手中。
玉髓入手溫熱,仿佛有生命一般,與他的心神産生了一絲微妙的聯系,陳斐知道,這便是拯救玄羽界億萬生靈的希望所在。
陳斐轉身,準備離開,但腳步剛邁出一步,卻又猛地停了下來。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陳斐的識海,他想起了玄羽界内的那些元魔。
陳斐重新轉過身,看向老者,臉上帶着一絲複雜的神色,問道:
“前輩,還有一事,若是晚輩所在位面内,有一些類似魔修,但并非入侵者的修士,他們若是也跟随前往那些修士勢力,會如何?”
畢竟是同盟,關鍵是最近同天魔的争鬥,這些元魔沒有拖後腿。
老者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容,似乎對陳斐會問出這個問題并不意外。
“道與魔,天生對立,這是規則,亦是宿命!”
老者的聲音平淡卻肯定:“若是魔修踏入修士勢力的範圍,結果隻有一個,那便是被立刻感知,并視作威脅,予以抹殺,絕無幸免。”
陳斐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
“不過……”
老者話鋒一轉:“少俠倒不必為此擔心,也無需額外花費什麼源點。屆時,你隻需在激發這枚破界玉髓時,心中明确将那些魔修匹配适合的魔修勢力,他們便會被接收。”
“畢竟,原初大陸上,魔道的勢力,同樣浩大。他們,也很樂意接收來自下界的‘新鮮血液’。”
老者最後一句話,帶着一絲意味深長。
“原來如此,多謝前輩解惑,晚輩告辭!”陳斐再次對着老者深深一揖,這次,再無任何猶豫,轉身大步踏出了臨淵亭。
陳斐的身影,在亭外的雲霧中迅速變得模糊,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亭内,再次恢複了甯靜,唯有茶香,依舊袅袅。
老者看着陳斐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緩緩提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新茶,放在鼻尖輕輕一嗅,然後才緩緩品飲起來。
仿佛在品味的,不隻是茶的滋味,更是這世間無數類似的命運轉折,與那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因果輪回。
諸天萬界演武場,浩瀚而喧嚣的中央廣場上。
陳斐的身影,自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間漣漪中悄然踏出。
他的臉色凝重,眉宇間籠罩着一層化不開的陰霾,與周圍那些或興奮、或沉思、或滿懷期待的各族修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斐沒有絲毫的停留,心念微動間,空間之力如同溫柔的水流般包裹全身,下一刻,他的身形開始變得模糊、透明,仿佛融入了無形的虛空之中。
眼前的景象飛速變幻,不再是演武場那恢宏的建築與熙攘的人流,而是一片光怪陸離、色彩扭曲的時空通道。
無數位面的壁壘如同走馬燈般在身旁急速掠過,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穿越感與疏離感。
不過眨眼之間,周身的空間波動驟然平息。
一股熟悉的、帶着淡淡火元與金石氣息的空氣,湧入鼻息。
陳斐定睛一看,自己已然回到了那間熟悉的鑄心居密室之内,四周牆壁上銘刻的防禦符文,正散發着微弱而穩定的光芒。
一切,都與他離開時一般無二。
但陳斐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那股源自神魂深處的心悸感,不僅沒有因為返回玄羽界而減弱,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急促。
仿佛有一口無形的銅鐘,正在耳邊瘋狂敲響,催促着他。
沒有絲毫猶豫,陳斐的身影瞬間自鑄心居内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現在了鍛造峰另一側,常惜文日常煉器與潛修的那座古樸石殿之外。
石殿之外,熱浪隐隐撲面而來,其中還夾雜着各種神材被熔煉時散發出的奇異芬芳,顯然,常惜文正在殿内忙碌。
陳斐剛一現身,石殿那厚重的、銘刻着火焰圖紋的大門,便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緩緩向内打開。
一道身影,伴随着一股灼熱而沉穩的氣息,自門内邁步而出,正是一身簡樸灰袍、面色紅潤、目光如炬的鍛造峰峰主,常惜文。
他的臉上帶着一絲疑惑,看向突然來訪的陳斐,沉聲道:“陳斐,何事如此匆忙?”
常惜文能清晰地感覺到,陳斐周身的氣息雖然平穩,但其眼神中卻透着一股難以掩飾的急切與凝重。
這與陳斐平日裡那種沉靜如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神态,截然不同。
陳斐看着常惜文,沒有任何寒暄與客套,直接開門見山道:“常前輩,晚輩有十萬火急之事,須拜見尊者。”
常惜文聽到陳斐的話,神情頓時一肅。
他的目光在陳斐那凝重無比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雖然陳斐沒有明說是何事,但從其語氣與神态中,常惜文已然感受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對于陳斐,常惜文有着絕對的信任,既然陳斐說是“十萬火急”,那必然是關乎玄羽界存亡的驚天大事。
“好,随我來!”
常惜文沒有絲毫的猶豫與多問,幹脆利落地應了一聲,周身元力一蕩,便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徑直朝着主峰的方向,疾馳而去。
陳斐立刻緊随其後,兩道流光,一前一後,撕裂長空,速度快到了極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鍛造峰的上空。
天玄宗,主峰。
此地,乃是整個玄羽界的權力與力量的核心所在,也是天地元氣最為濃郁、法則最為清晰的修煉聖地。
峰頂之處,一座被氤氲靈氣與淡淡雲霧籠罩的清幽庭院,靜靜地坐落于此。
此刻庭院之内,天玄尊者正盤膝坐于一方蒲團之上,雙目緊閉,周身散發着微弱卻深邃的法則波動,臉色依舊帶着一絲明顯的蒼白,眉宇間透着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與虛弱。
與破滅尊那場驚天動地的兩敗俱傷之戰,讓天玄尊者的傷勢極其沉重,不僅是肉身與元力的損耗,更傷及了部分本源與道基,絕非短時間内可以恢複。
此刻,天玄尊者正全力運轉功法,汲取着玄羽界的天地精華,緩慢地修複着體内的創傷。
突然,天玄尊者眉頭微動,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
“嗯?惜文和陳斐?”
天玄尊者感應到了兩道熟悉的氣息,正以極快的速度,朝着主峰巅而來。
這個時候他們怎麼會一起來,而且氣息如此急促?難道外界又出了什麼變故?
一個不好的預感,悄然浮上天玄尊者的心頭。
“嗖!”
兩道流光落下,顯露出常惜文與陳斐的身影。
常惜文快步上前,來到庭院那緊閉的木門前,整理了一下衣袍,躬身行禮,道:“尊者,常惜文攜陳斐,有要事求見!”
陳斐同樣躬身立于常惜文身後,神情肅穆。
庭院内,沉默了一瞬,随即,天玄尊者那略顯疲憊卻依舊沉穩的聲音,緩緩傳出:“進來吧。”
“吱呀!”
話音落下,庭院的木門無風自動,悄然向内打開。
常惜文與陳斐對視一眼,邁步走了進去。
庭院之内,景色清雅,奇花異草散發着淡淡清香。
天玄尊者依舊盤膝坐于原地,隻是已經睜開了雙眼,他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尤其是在陳斐那凝重無比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發生何事了?”
天玄尊者的聲音平和,但眼神中卻帶着一絲探究與凝重,他能感覺到,兩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不同尋常的緊張氛圍。
常惜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側身,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陳斐。
陳斐向前踏出一步,再次對着天玄尊者鄭重地行了一禮,沉聲道:“回禀尊者,晚輩最近這段時日,并非一直在宗内閉關,而是去了一處名為‘諸天萬界演武場’的地方。”
“諸天萬界演武場?”
天玄尊者聞言,原本帶着一絲溫和笑意的臉龐,驟然一怔,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縮。
這個名字,天玄尊者聽說過,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那位來自上古天庭的使者狄天翎,在與他交談時,便曾提及過這個神秘而恐怖的地方。
據狄天翎所言,那是一處超脫于億萬位面之上、位于原初大陸核心區域的無上之地,是真正的絕世天驕、曠古妖孽們進行生死搏殺、争奪逆天機緣的舞台。
那裡,彙聚了來自諸天萬界的最強者,競争之殘酷,遠超想象。
但與之對應的,獎勵也豐厚到令人瘋狂,甚至可以得到直接加持悟性與天資的神秘力量。
也正因為知道這諸天萬界演武場代表着什麼,天玄尊者此刻才會感到如此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陳斐竟然去了那裡?他是怎麼去的?他又在那裡經曆了什麼?
一旁的常惜文,聽到“諸天萬界演武場”這個名字,臉上則是一片茫然與困惑。
他從未聽說過玄羽界内有這樣一處地方,但,當他看到天玄尊者臉上那表情時,他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一個驚人的念頭,瞬間閃過常惜文的腦海。
難道這諸天萬界演武場,并非玄羽界内的某處秘境,而是位于玄羽界之外?位于那浩瀚無垠的原初大陸之上?
這個想法一出現,便讓常惜文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界外之事,對于玄羽界的修行者而言,向來是神秘莫測、遙不可及的傳說,陳斐他竟然已經能夠踏足那裡了?
庭院内,氣氛一時間變得極其安靜,隻有微風拂過花草的細微沙沙聲。
天玄尊者畢竟是曆經無數風浪的玄羽界至尊,他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看着陳斐,沉聲道:“可否詳細說一下?”
“自然!”
陳斐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語速平穩卻清晰地開始叙述:
“晚輩之前機緣巧合下,凝聚氣運華蓋,晚輩嘗試以其許願,希望能找到一條可以迅速提升修為、應對當前玄羽界危局的途徑。”
“最終,氣運華蓋連接天地玄榜,指引晚輩去往了那諸天萬界演武場。那裡并非某一具體位面,而更像是一處由無上偉力開辟出的、連接諸天萬界的特殊競技場與交易場。”
“在那裡,修行者可以通過參與生死決,與不同同階魔修厮殺……”
陳斐的話語,言簡意赅,卻如同一道道驚雷,劈入了天玄尊者與常惜文的心海之中,讓他們仿佛窺見了一個波瀾壯闊的新世界。
“晚輩僥幸,在其中連勝了數場。”
陳斐繼續道,語氣依舊平靜,但内容卻越發驚人:“或許是因為得到了演武場的力量加持,晚輩的靈覺變得異常敏銳,就在不久之前,晚輩心中突然生出強烈警兆。”
“晚輩不敢怠慢,立刻花費源點,請演武場的器靈前輩代為推算,結果……”
陳斐的聲音驟然變得無比沉重:“推算顯示,有強者正在玄羽界之外,布置一座名為‘鎮界陣’的陣法,其目标,正是強行打通通往我玄羽界的穩定通道。”
“根據推算,數日之後此陣必成!”
“晚輩懷疑,前來的強者其實力,恐怕絕不在破滅尊之下,甚至很可能更強!”
最後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如同千斤重錘般,狠狠地砸在了天玄尊者與常惜文的心頭。
“這……”
一旁的常惜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驚駭,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直到此刻,常惜文才徹底明白,陳斐的實力為何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内,突飛猛進到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步。
原來陳斐竟然是在那樣一個殘酷的地方搏殺,每一分力量的提升,恐怕都伴随着難以想象的風險與生死考驗。
但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了。
重點是,又有強者要來了,一個實力可能比破滅尊還要恐怖的存在,而且就在這幾日之内!
“陳斐,那演武場可有推算出具體是幾日?”常惜文急聲追問,聲音都帶着一絲顫動。
天玄尊者沒有說話,他緩緩地低下了頭,目光落在自己那依舊顯得有些蒼白的手掌之上。
庭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一股難以形容的沉重壓力與絕望感,彌漫在整個院落内。
一個破滅尊,已經讓整個玄羽界傾盡全力,甚至需要他不惜代價、燃燒部分本源才勉強拼了個兩敗俱傷,暫時逼退對方。
如今再來一個實力可能更勝破滅尊的存在……
而且,還是在他身受重創、實力大損的情況下!
玄羽界還拿什麼去抵擋?
去求那位上古天庭的使者狄天翎?請求他背後的勢力出手幹預?
可對方會答應嗎?
即便答應,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玄羽界還付得起嗎?
一個個念頭,如同走馬燈般在天玄尊者的腦海中飛速閃過,卻又一個個被他自己否定,似乎無論怎麼想,都已經陷入了一條徹徹底底的絕路。
最終,天玄尊者緩緩地擡起了頭,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充滿了疲憊、沉重,以及一絲深深的無力感。
天玄尊者的目光,越過了滿臉焦急的常惜文,最終落在了一旁神色雖然凝重,但眼神卻依舊保持着冷靜與堅定的陳斐身上。
“陳斐,你此次前來,除了告知此事,是否已有了什麼應對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