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醫院就知道啦！」

　　穗寶的喜悅，透過話筒傳達而來。

　　崔婷婷想到同在醫院裡的蘇封塵，腦袋嗡一聲炸了。

　　她掛了電話打車直奔醫院，寒冬臘月的天氣，隻穿著單薄的睡衣和酒店的拖鞋，就到了醫院。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穗寶怎麼會跟蘇封塵相認呢？

　　蘇封塵知道穗寶是他的女兒，要幹什麼……

　　慌忙間，她來到病房門口，不待推門進去，就聽見穗寶歡天喜地的聲音。

　　「叔叔是我的粑粑，真好！我也有粑粑了！」

　　「穗寶乖，叫爸爸。」蘇封塵的聲音激動又高興。

　　穗寶一聲聲地喊他，「粑粑、粑粑！」

　　蘇封塵一聲聲的答應，「哎，穗寶，爸爸的好女兒！」

　　崔婷婷推門進去，打斷他們，「他不是你爸爸！」

　　「麻麻來啦！」穗寶彷彿沒聽到她的話，興高采烈道，「麻麻，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蘇封塵抱著穗寶，穗寶小小的胳膊緊緊摟著蘇封塵。

　　他們依偎在一起，儼然一副相認的幸福場面。

　　「不好！」崔婷婷大腦充血，心跳怦怦快要從身體裡跳出來那般，「穗寶乖，到媽媽這裡來，他不是爸爸，你弄錯了……」

　　穗寶烏黑的眼睛在她和蘇封塵之間徘徊，好一會才開口，竟是問蘇封塵。

　　「粑粑，你真的是我粑粑嗎？」

　　蘇封塵點頭，毅然決然地告訴她，「是，當然是！我是你的爸爸，你是我唯一的女兒。」

　　穗寶，「那麻麻為什麼說不是？」

　　「因為她不想讓我們相認，她不喜歡爸爸，不想跟我一起給你一個家，所以你隻能選擇我與她其中一個人生活。」

　　蘇封塵看了崔婷婷一眼，又低下頭問懷裡的女兒，「穗寶，你會選誰？」

　　崔婷婷急得額頭冒汗，可她嗓子像是失聲了一樣，根本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想粑粑跟麻麻一起！」穗寶依依不捨地看著他們，「別的小朋友都能爸爸媽媽同時有，為什麼我不能同時有你們？」

　　「穗寶乖，爸爸跟媽媽不相愛，所以不能在一起，你之前跟著媽媽過了那麼多年，以後都跟著爸爸，好不好？」

　　蘇封塵摸摸穗寶的小臉，語氣輕柔，誘哄，「爸爸一定給你很多好吃的，好玩兒的，花很多的時間來陪你，還有奶奶和姑姑，姑姑家也有一個小女孩跟你差不多大，到時候你們一起玩耍……」

　　穗寶認真聽著蘇封塵說，她慢慢動搖，看向崔婷婷的目光裡多了一抹擔憂。

　　崔婷婷急得想上前把她搶過來，奈何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擡都擡不起腳。

　　「真的嗎？」穗寶問蘇封塵，「奶奶和姑姑都會很喜歡我嗎？」

　　蘇封塵點頭，「會的，你是蘇家唯一的千金，她們都會非常喜歡你，爸爸也是，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這輩子會給你所有的好。」

　　「那……」穗寶終歸還是猶豫，「爸爸能不能對媽媽也好？你娶媽媽好不好？」

　　蘇封塵頓了下，朝崔婷婷看去，他黑白分明的目光裡沒什麼感情。

　　有的是理智和清醒。

　　「隻要你媽媽願意，我可以娶她，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他親口說，他們不相愛，所以不能在一起。

　　在穗寶的要求下，又說可以娶崔婷婷。

　　崔婷婷最怕的就是這樣的局面。

　　他明明不愛，但是迫於女兒的要求，還是選擇答應跟她復婚。

　　女兒所有期望的模樣，都落在她這兒。

　　「麻麻，麻麻可以嗎？麻麻你跟粑粑復婚嘛，我想要跟你們在一起，麻麻……」

　　「不要，我不復婚！」

　　崔婷婷終於能喊出聲了。

　　她猛地喊出來，大口大口的呼吸，額頭的細汗密密麻麻，整個人頭疼欲裂。

　　回過神時，她身處酒店床上，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汗涔涔的。

　　原來隻是個夢。

　　可是夢裡的場景太真實了，就像是真的一樣。

　　她喘息著，將頭埋入雙腿之間，雙手抱著腿緩了好一會兒，夢魘帶來的撕心裂肺才漸漸散開。

　　可那股感覺並未全部散去，擔憂和害怕還埋在她內心深處。

　　如果她再不離開江城，隻怕這樣的畫面遲早會發生。

　　她冷靜了一會兒，迅速起來洗漱完，直奔醫院。

　　她來的時候，姜黎黎已經命人送了早餐過來。

　　知道崔母也在，送的是三人份的早餐。

　　崔母正在哄穗寶吃東西，看了她一眼就急忙低下頭。

　　「你來了啊，這姜小姐做事真是滴水不漏，等咱們離開江城之前，登門拜訪一下，以表謝意。」

　　崔婷婷應了一聲，在病床旁坐下，摸摸穗寶的小臉。

　　夢裡時，穗寶那與爸爸相認的興奮，以及問她為什麼不能爸爸媽媽一起的失落，都讓崔婷婷的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吻了吻女兒額頭。

　　「麻麻，腫麼啦？」穗寶仰起頭看她，烏黑的眼睛打量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你看起來很難過，為什麼？」

　　崔母喂穗寶的動作一頓，又看向崔婷婷，這才看出女兒的臉色確實不好。

　　「怎麼了？」

　　崔婷婷搖搖頭，鼻子微酸，「沒事，就是一個晚上沒有看到穗寶，想穗寶了！」

　　她又低下頭去抱了抱穗寶。

　　「穗寶也想麻麻哦，昨天晚上穗寶做夢都夢到了麻麻呢！」

　　穗寶反手也抱了抱她，「但是麻麻一直照顧穗寶很辛苦哦，所以外婆才讓麻麻回酒店去休息，麻麻我們白天還可以見面哦，又不是見不到，不要這樣啦～」

　　小傢夥一邊安慰，一邊提供了情緒價值。

　　崔婷婷的心裡暖暖的，她鬆開了崔婷婷，低下頭與女兒對視，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好，媽媽聽穗寶的。」

　　說著她放下包，接過崔母手中的東西，「我來喂她，您先吃。」

　　崔母不信崔婷婷說的，崔婷婷分明是有心事。

　　可當著穗寶她沒問。

　　待幾人吃飽，崔婷婷收拾東西進浴室去清洗保溫桶，崔母跟著進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崔母的心裡惴惴不安，難道……崔婷婷已經知道她說漏嘴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