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交流的名單很快確定。

　　入學成績，前五名。

　　除了司九音，後面四名都是男生。

　　班上的同學，紛紛朝司九音投去同情和關懷的目光。

　　她們第一次覺得，考狀元，好像不是件「好事」。

　　至少選助手這事上，算不得好。

　　「我雖然學醫，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如果讓我現在就去解剖那麼可愛的小白鼠，我會死的。」

　　「司九音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到時候，肯定會被嚇個半死。」

　　「考第一，又沒人願意換，隻能她硬著頭皮上了！」

　　「……」

　　名單出來後。

　　司九音和其他四位男同學，被老師叫去辦公室。

　　等待老師的空檔，慵懶地靠著牆壁，低垂眉眼看手機。

　　手指不停地動，像是在聊天。

　　旁邊四個男同學，不由自主地同時朝她看過來。

　　大佬絕對是他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兒。

　　美得清新脫俗，卻又氣質超然。

　　「九音同學，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可以幫你。」

　　四個男生裡，有個正好是班長。

　　見司九音臉色不太好看，以為她被嚇到，立刻站出來安慰。

　　「啊？」

　　司九音給薄西晏回了信息，擡眸正好看見班長的臉。

　　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薄西晏上次在基地吃醋的事。

　　吃醋的男人太難哄了。

　　「不用了，我還行。」司九音淡淡勾唇，一口回絕了，語氣挺疏離。

　　還行？

　　班長扯了扯嘴唇，挺疑惑這句話裡的意思。

　　她不怕

　　兩人說話，老師正好走了進來。

　　這次帶隊的人，正好是她們的解剖學兼職系主任。

　　老師六十來歲，緻力於中醫事業的發展，終生未娶，勵志要讓中醫學發揚光大。

　　中醫學分成許多闆塊。

　　她們所處的專業，是中醫西臨床結合。

　　在別人眼裡，中西醫結合，多偏向認為是中醫。

　　在她們眼裡，中醫就是就是喝喝草藥，紮紮針，沒啥效果。

　　尤其像綜大這種，實驗設備不先進的尋找，很多研究實驗無法開展。

　　中醫想要真正得到發展，除非有人肯不計成本的投資。

　　但在這個「西醫」稱霸，中醫舉步維艱的社會，不計成本的代價太大了。

　　「老師好。」

　　五人站好，極有禮貌地開口。

　　「你們好。」

　　高主任將饅頭和公文包放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轉過身。

　　視線在五人身上轉了轉，最後落在司九音身上，微怔兩秒後，笑著開口：「小姑娘，你就是今年的滿分狀元？」

　　「是。」

　　司九音恭敬點頭。

　　她聽說過高教授的事迹，為了中醫發展，將自己一生的積蓄，都捐給了綜大的醫學系。

　　六十多歲，該退休的年紀，依然堅持在工作崗位。

　　培養一批又一批的「醫務工作者」。

　　司九音對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我一直有個問題，你這個成績，整個華國的高校任你挑。」高教授推了推眼鏡，疑惑問道，「可是你，為什麼選擇綜大，還選擇了中醫？」

　　中醫在綜大，可算不上熱門專業。

　　聽見這話，旁邊幾個男生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他們也想知道，狀元怎麼選擇綜大。

　　他們人生的高光時刻，可能就是和全國滿分狀元，成為同班同學。

　　「第一是，熱愛中醫。」小姑娘擡起濃密的睫毛，眼眸澄澈明亮，一字一句回答，「第二，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需要人去傳承。我想做，這個傳承的人。」

　　尤其是中醫裡的推拿、針灸等方法，若沒有人繼承學習，遲早會沒落的。

　　喜歡？傳承？

　　聽見司九音的回答，高教授愣住，混沌蒼老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他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娃，竟然能說出如此有深度的話。

　　傳承中醫，發揚光大……

　　這可是他此生的夢想。

　　「不錯，不錯。」高教授滿意地笑笑，「年輕人有夢想，很好。」

　　他已經多少年，沒聽說學生說過要「繼承」中醫的話。

　　有夢想是好的，隻是……

　　高教授看了眼小姑娘這驕矜的樣子，多少有些擔心。

　　可別上台後，被嚇哭。

　　——

　　周一。

　　一年一度的醫學學術交流，在京都大學召開。

　　整個華國醫學專業的學校都來了，熱鬧非凡。

　　但是中醫專業，僅佔五分之一，數量少得可憐。

　　學術交流會還沒開始，司九音跟隨學長學姐，進入休息室。

　　剛走到門口，正巧遇到領著京大隊伍的，同樣去休息室的西璇。

　　看見綜大中醫班的牌匾，以及人群裡的司九音，西璇輕抿嘴唇，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情緒。

　　她身後的學生，也露出鄙夷的眼神。

　　「中醫班今年還來啊？」

　　其中一個學生，小聲嘀咕，「年年來，年年倒數，這是拿倒數拿出感情了？」

　　這話一出，周圍的學生哈哈笑了起來。

　　「今年抽籤，比的是解剖。」另一個學生，接話，「眾所周知，我們學校的解剖學是最厲害的。他們來，不是自取其辱嗎？」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聽見這話，中醫班的學生，氣得臉都紅了。

　　但人家說得是事實，他們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哎。

　　中醫班的腰桿，什麼時候才能硬起來？！

　　司九音雙手插在兜裡，聽見這話，也隻是淡淡擡了下眼眸，沉默。

　　「別胡說。」

　　待後面的人說完，西璇才回頭呵斥兩聲，目光盯著她，微笑出聲，「九音同學，希望你們中醫班今年能取得一個好成績。」

　　「拿不了第一，能進前十，也不錯。」

　　拿不了第一？

　　這話，陰陽怪氣的。

　　司九音擡起頭，目光冰冷地看向西璇，唇角輕彎，語氣又拽又酷，「是挺不錯。」

　　「……」

　　西璇眉頭一皺，強行憋住笑。

　　她也就說說客氣話罷了，司九音竟然當真。

　　中醫想進前十？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好，那我們……拭目以待！」

　　西璇目光幽深看著司九音，仰著脖頸，笑容裡夾雜著冷意。

　　京大西醫班的人，也面帶諷刺，假惺惺的朝中醫班的人說了句「加油」。

　　看著幾人驕傲的背影，大四的學姐，走上前開口：「九音，其實前十有點……」

　　難！

　　放話在這兒，到時候出不來成績，隻會被損得更厲害。

　　「前十有點丟臉，想要第一？」司九音擡起頭，漂亮的嘴唇微啟，嗓音輕漫：「行。」

　　學姐：「……什麼？」

　　——

　　明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