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其軒額角突突跳著，這一遭沒處理好，另一遭就出事了，他兇膛沉重起伏著，「宋家買入陸氏20%的股份，跟我持平，宋家不開口同意，我就不是陸氏最大的股東。」

　　周望鴻沉默了許久，揉著鼻樑骨，「你怎麼回事，都這麼久了事情都沒辦好，還讓宋家鑽了空子。」

　　陸其軒沒說話。

　　周望鴻繼續說，「看來陸君堯那老東西不死，陸家是不會落到你手裡了。其軒，陸君堯是怎麼對你母親的，你很清楚，若不是他無情無義，你們母親就不會抑鬱而死。」

　　「都這個節骨眼了，你該不會手軟了了吧？我已經不指望書白了，我現在隻有你。」

　　「你趕緊搞定吧。」

　　陸其軒定在那，沒等他回過神，周望鴻便掛了電話。

　　周望鴻關了機，將手機卡取出，扔出窗外，吩咐副駕駛的助理，「財產都轉移了嗎？」

　　「已經辦理妥當了，分批轉移，不會讓人察覺的。」

　　周望鴻閉目養神，「那就好。」

　　「可是二爺他…您不管了嗎？」

　　「我都自顧不暇，還管得了嗎？」周望鴻深吸一口氣，「能走到哪一步，就靠他自己了。」

　　…

　　姜綰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就要搬出去，陸老此刻來了陸公館，看到她提著大箱子下樓，面龐低落，「綰綰。」

　　「陸爹地？」姜綰停下，把行李放到了一旁。

　　「我知道你跟晏舟要離婚了，你們的事，我…做不了主了，我原本是真心的希望你能一直是我陸家的兒媳婦，可沒想到卻還是讓你受了委屈。」陸老對姜綰是愧疚的，他打心眼喜歡這個小丫頭。

　　姜綰心裡也知道陸老對自己的好，她上前挽住陸老手臂，將他帶到沙發，坐下，「陸爹地，就算我跟陸晏舟離婚了，可在我心裡，你還是我爹地。」

　　陸老頓住，「你…不怪我？」

　　她搖頭，「我怪誰都好，但我不會怪您，因為您是除了我師父外，對我最好的長輩了。」

　　「孩子。」陸老紅了眼眶，「是爹地讓你受委屈了。以後，你還能回來看爹地嗎？」

　　「能啊，隻要爹地想見我，我就會回來。」

　　不管是不是哄的，陸老聽了都很高興，想到什麼，他低垂著眼，「今天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姜綰疑惑，「什麼事啊？」

　　「其實，我隻有晏舟這一個兒子。」

　　姜綰頃刻愣住。

　　陸老隻有陸晏舟一個兒子？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陸家任何人，當年我父親最滿意的繼承人並不是我，而是我的兄長，陸君逸。」

　　陸君逸飽讀詩書，當過兵，能文能武，懂事有禮貌，是陸家長輩最喜歡的孩子。跟他比，他自己差得太遠了。

　　原本以為陸君逸會名正言順繼承陸家，成為陸家下一任家主，但一場意外，奪走了他的性命。

　　那場車禍，死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兄長，一個是司機。

　　因為失去了最疼愛的兒子，他母親憂思成疾，短短數月撒手人寰。

　　後來他父親在整理他兄長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張照片，才知道，他兄長有一個戀人。他兄長想要娶的女人，就是他的戀人，周泠。

　　他父親做了一個荒唐的決定，讓他這個弟弟代替他哥哥，娶周泠進門。

　　姜綰聽到這，滿是驚訝。

　　陸老嘆了口氣，「我的確是被迫娶了周泠，周泠是我哥哥的女人，我總不能真的糟蹋人家一輩子。新婚夜那天我跟她坦白了，我說她永遠都是陸家的兒媳婦，是我兄長的女人。在人前，她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但在人後她是我敬重的長嫂。」

　　「而她當時也告訴我，她懷孕了，是我兄長的孩子，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我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的，讓她告訴所有人，孩子是我的。等到孩子生下來後，我特地改了孩子的出生日期，沒有人懷疑。」

　　姜綰蹙眉，「陸爹地，那…您都沒有告訴任何人嗎？」

　　他笑了笑，「怎麼能說呢？在當時的年代，未婚先孕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糟蹋了，若是我兄長還在，定然也不忍看她受到輿論的譴責。」

　　「我想著，也許我兄長早就做好迎娶她進門的準備了，若不是那次意外讓兩人陰陽相隔，書白跟其軒一定會有寵愛他們的父母。」

　　姜綰抿著唇，「您為何會告訴我？」

　　「因為我害怕。」陸老拍了拍她手背，「我害怕我哪天也意外走了，這件事就不會有人知道了。我跟害怕我走後，其軒會因為他母親的事對我仍懷恨在心，因此去報復晏舟。」

　　他其實都明白。

　　陸其軒所做的事情，他都知道。

　　姜綰心驟然一顫，「不會的，陸爹地，您不要胡說八道，您長命百歲呢！」

　　陸老都逗笑，「我知道，我隻是防患於未然。」

　　可姜綰不知道，陸老這番話竟在之後不久，一語成讖。

　　…

　　月底，姜綰終於結束了考試。

　　剛出教學樓，便下起了雪，她將圍巾裹好，走到大門外，那輛熟悉的賓利，正停在路邊等她。

　　後座的男人徐徐降下車窗，一雙幽眸，將她完完全全框入眼底。

　　姜綰開門坐上車，身側的男人示意江真，「去民政局。」

　　她頓住，看向他，「你…原來還記得啊。」

　　「不然你又該說我騙你了。」

　　「……」

　　姜綰沉默不語。

　　「證件帶了嗎？」

　　她說，「帶了。」

　　男人淡淡嗯，「那就好。」

　　兩人來到民政局，一前一後進了離婚辦證大廳，前台辦理人員愣了下，「你們是要辦理離婚手續嗎？」

　　陸晏舟坐下，「是。」

　　辦理人員朝姜綰看了眼，「都商量好了嗎？」

　　姜綰點頭，「商量好了。」

　　辦理人員翻看他們的結婚證，「才結婚三年，為什麼要離婚？是有什麼因素在裡面嗎？」

　　因素，也隱喻了出軌，家暴等。

　　姜綰語塞，離婚的原因…

　　她說不出來。

　　陸晏舟既沒出軌也沒家暴，隻是因為孩子沒了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理由，是顯得太單薄了。

　　他看出姜綰的為難，主動開了口，「因為我的問題，我生不齣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