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美嬌娘
寧苒卻皺眉道:「世子心有所屬,有謝二姑娘在,他看不上別人。」
衛霄不以為然,謝二姑娘端莊賢惠,委婉大方,適合做妻子,操持好後院,而若說情趣,寧芙這般的,就要有意思多了。
「倒也未必,沒有男子不好色。」衛霄道。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寧苒冷聲道。
原本兩人剛剛和好,這話便又讓兩人緩和的關係冷了幾分,衛霄見她如此護著宗肆,輕笑了一聲,道:「你且等著看吧,看日後他院裡的女人會不會少,謝二姑娘可管不住他。」
「我看是你自己,覺得我四妹妹漂亮吧?」寧苒道。
衛霄哄道:「怎麼吃起她的醋了,她除了貌美這一點,又有什麼能比得上你這個寧國公嫡女。」
寧苒心情緩和了幾分,轉念一想,聽自己話的衛霄,身邊都不止她一個,宗肆這般有權有勢,又俊郎神勇的,身邊想貼上他的不計其數,萬種姿色裡,總有他喜歡的。
要是宗肆想納,謝茹宜這般愛裝寬容的,想必還得咬碎了牙,笑著將人迎進門,以體現正室的肚量。
「阿芙若是能跟了宗鐸,其實倒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他那人一看就吃軟不吃硬,阿芙隻須撒撒嬌,這日子就不難過。」寧苒又道。
衛霄心不在焉道:「除非生米煮成熟飯,否則這事恐怕難成。」
寧苒未言語,不知在想什麼,過了片刻堅決道:「我雖想阿芙的婚事對我有利,可絕不會拿她的貞潔算計她。我們寧國公府沒有窩裡鬥的姑娘。」
衛霄便回道:「我意在形容此事不易,哪是讓你去算計四妹妹?」
宣王府那邊,宗肆與宗鐸倒是無人多言,已經做好的決定,不是碰上一次就能改變的。
隻是宗鐸夜裡,卻有些失眠了,翻來覆去幾回,索性起了身。
到了這個月份,便是夜間,也不再那般涼意,月色下,湖面清光湛如水,蟲語雖細猶聞,舞了會兒劍,方覺冷靜了不少。
再擡頭時,卻見宗肆在湖間亭子裡獨酌。
「也睡不著?」宗鐸走了過去。
宗肆替他斟酒,淡淡道:「在外邊剛見完人。」
宗鐸走近他,便能聞到他身上的脂粉味,就知他出去見誰了,便不再多言,坐下同他小酌,這酒是桃花釀,甘甜清香,並不辛辣。
「月娘跟了你許久,等你親事定下,收她進府吧。」宗鐸雖隻見過月娘幾回,可也知是個可憐人,在北地那荒蕪陰寒之地能活下來,已是十分不易,又不爭不搶,安分守己地替宗肆打理著紅袖閣。
而對宗肆這個救命恩人,她心裡是何種情愫,自然不言而喻。而宗肆第一回見她時,也才剛及弱冠,碰上這樣的大美人,有沒有生出點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宗肆卻道:「談事情,最忌諱的便是代入私情,若是一方失控,便是既損人又不利己。」
隻是想起什麼,又眯了眯眼睛,不再多言。
宗鐸其實也沒心思關心宗肆,不過隻是順帶提了一句,又想起寧芙,不由端起酒一口悶,酒入了喉,才覺爽快了些。
「今日見寧四姑娘,對衛家那小兒子那般溫柔,日後大概會是一位好母親。」宗鐸道。有這樣冢婦,起碼能教導好孩子,正是因為意識到這一點,他才生出了一絲蠢蠢欲動之心。
桃花釀雖不烈,和喝多了,到底也能讓人恍惚幾分。
「若我與四姑娘要有孩子,定然比那衛林要俊俏不少,騎射定然出類拔萃。」宗鐸道,他自己肯定會好好教,肯定不輸大哥宗亭的兒子。
宗肆卻潑冷水道:「想讓寧四姑娘高嫁的,不僅有寧國公府,便是那衛府,也指著她找個貴婿,拉他們一把。你再防範,保不齊他們算計,若是到宋閣老那種地步,你說衛府為了求生,會不會拉宣王府下水?」
宗鐸抿唇不語。
宗肆看著他,緩緩道:「寧四也不是嫁了夫家,就隨了夫家的性子。為了寧國公府,她連死都願意,日後為了保全國公府,犧牲宣王府怕是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你心裡也有數。」
這樣的人值得欽佩,卻不好牽扯過深,他想納她當側室,也僅是想庇護她,或許也有一絲想得到她的心思,但絕非是與她恩愛繾綣。
宗肆與寧芙接觸這一陣,已然是摸清了寧芙的性子,她所做的一切,每一件都是為了寧國公府,而替她自己考慮的,幾乎沒有。
暖香閣賺了錢,也是為了貼補國公府,而不是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門心思都在家人身上,便是宗肆也不得不懷疑,她這輩子不認自己,也許是上輩子從自己這未得什麼好處。
宗鐸慢慢冷靜下來,道:「你放心,我有分寸,我也沒真想做什麼。」隻是今日碰到她待孩子如此,一時生出了些不該有的念頭。
「明日還得進宮,早些回去休息。」宗肆並未久留。
幾日後,再見到衛霄,便聽他試探道:「世子身邊可有不錯的男子?」
宗肆掃他一眼,「得看以何為標準。」
「我嶽叔父如今被貶去了涼州,眼下我妻妹的親事恐怕不太容易,我夫人對此頗為憂心,想著世子身邊不缺優秀的公子,便托我問問。」與宗鐸相比,衛霄更在意的,是宗肆的態度。
「四姑娘尚未及笄,定能挑選到好夫婿。」宗肆卻是不甚在意的客套道。
卻說那日宗肆主動教衛林練彈弓,看的也是寧芙與他或許也有一個孩子的份上,因為那個「孩子」,他才有了幾分溫情,而非想吸引寧芙的注意。
「世子所言甚是,這事也急不來。」衛霄見他如此,心知自己打錯了算盤,也隻好笑道。
至於宗鐸,則臉色冷硬,不言不語。
寧芙自衛府回去後,便一直在寧國公府待著,除了去學堂,未再出過門。
宣王府則派了兩回人過來,詢問她的傷勢,又送了不少金瘡葯。
其實傷勢不重,兩日便消腫如常了,便連一向最捨不得寧芙磕了碰了的寧夫人,這一回也並未多說什麼。
眼瞧著還剩五個月,寧芙便要及笄了,寧夫人眼下的心思,都在替她操辦及笄宴上。
「也不知這半年,你能長高多少。」寧夫人生怕新衣裙到時小了,而最好的綉娘,卻得眼下就開始預約。
寧芙想了想,道:「應該還能長高些,區別不大的。」
「阿母怕的是你兇脯不合身。」寧夫人瞥了一眼她挺翹的小桃子,眼下是女子變化最大的時候。
寧芙不禁臉紅,阿母也太直白了。
「今日阿母約好了綉娘,你同阿母一同去量量尺寸。」寧夫人道。
貴門定做衣裙,去的多半是紅袖閣,寧芙上一回同傅嘉卉來過,那管事的視線在她身上多留了片刻,大概是認出了她。
「寧夫人,四姑娘,裡邊請。」管事客氣道。
紅袖閣越往裡走,便越富麗堂皇,其間綉女無數,都是整個大燕叫得上名號的綉娘,寧芙估算著營收,難免感嘆打仗可真是燒錢。
到最裡間時,寧芙見一女子端坐著,那眉如新月,唇似櫻桃,膚如凝脂,眼像清泉,端是這張臉,便已讓人感慨這是國色,而那腰肢纖細,兇脯玲瓏,則更讓人驚嘆。
便是寧夫人,眼中也生出了讚歎神色。
女子稍稍欠身,一開口,那聲音更是甜糯,「四姑娘,勞煩來我身前,我好替你量尺寸。」
寧芙一走近她,便聞到了淺淺的桂花香。
「夫人怎知我的?」她同寧夫人閑聊起來。
「林夫人同我說,紅袖閣有一名叫月娘的綉娘,千人難求,我倒是第一回聽你的名號。」寧夫人道。
「我來京城不過幾年,前些年身子不好,接的活少。」月娘淺淺笑道。
「姑娘是哪裡人?」寧夫人問。
「我是北地人,當年被胡人虜了去,逃出來後被貴人所救,後來我便來了紅袖閣。」月娘道。
月娘不禁想起當年之事。
那時她吃了無數苦頭,剛隨著人群從胡人的軍營中逃出來,餓了許久,衣衫襤褸,狼狽到不能再狼狽。
然後正巧衝撞了大燕回京的軍隊。
而那貴人,卻如同神隻,坐在馬車上神色淡淡看著她,讓人生出敬意。
「將她趕走!別耽誤了趕路的時機。」旁邊的副將喝道。
月娘卻知這是難得的機會,也知自己雖狼狽,卻依舊貌美。
於是她跪在了他身前,低聲哭泣道:「求公子收留我。」
她擡起頭,更知自己此刻無助的模樣容易惹人憐愛,咬唇道,「我乃清白之身,公子帶我回去,我願伺候公子。」
那貴人勾起嘴角,似玩味,又似沉思,並未表態。
而他身邊的副將,離開前卻將她帶上了,這也便是貴人的意思。
月娘來京之後,才知這貴人,是宣王府的世子,宗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