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我其實,並不是那麼喜歡你
身後,正是身材挺拔的白禦,他那張俊朗的臉此刻覆著一層寒霜,帶著明顯的怒意看著她。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今天不是去帝都了嗎?
盛薇薇心裡咯噔一下,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腳趾能摳出三室一廳了。
「小姐,可以跟你了解一下情況嗎?」帽子叔叔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啊,好。」
盛薇薇挪到一邊,機械地回答著問題,還把手機裡的詐騙簡訊翻出來給他看。
最後,帽子叔叔告訴她,這人是個慣犯,全國流竄作案,專挑思念親人的人下手。
「還好,你沒上當。」
帽子叔叔正要將那個男人帶走,盛薇薇突然托著大肚子追了上去。
她攔在那個頹喪的男人面前,攤開手,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戒指給我。」
男人嫌惡地從兜裡掏出戒指,直接扔在地上。
盛薇薇彎下腰,艱難地將它撿起來。
入手冰涼,質感粗糙,一看就是地攤上幾塊錢的假貨。
可她還是把那枚假戒指緊緊捏在了掌心裡,捨不得扔。
那個帶隊的隊長,臨走前,意味深長地朝白禦的方向悄悄點了一下頭。
「我送你回去。」白禦大步上前,伸手扶了她一把,手臂堅實有力。
其實今天一早,他過來跟她送早點,就察覺到她神色不對。趁她上廁所的功夫,他拿起了她的手機。
隻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徹底沉了下去。
他離開後,打了一個電話,語氣嚴肅得嚇人,「有魚遊出了馬都裡,馬上清理。」
所以,他沒跟傅北宸去帝都。
他隻是派人將那些證據資料送了過去。
他用了一整天的時間,都在親自捉那條「魚」。
果然,那是西諾的人,沖著復仇來的,目標就是綁走盛薇薇。
幸好,他及時清理了。
後來,他又讓人假扮成這個騙子,按時赴約。
他隻有一個目的,讓她徹底死心。
想告訴她,騙子就是來騙錢的,戰梟,並沒有活著。
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像紮了根的野草,瘋狂生長。
雖然男人被捉了,但這件事並沒有打消盛薇薇心裡的念頭。
他一定是見過戰梟,不然怎麼能做出這個假戒指?
盛薇薇告訴自己,等生完孩子,她必須再去一趟馬都裡。
她要去尋他。
她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那邊東躲西藏,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周遭的空氣安靜得可怕。
過了好久,盛薇薇才悶悶地問了一句,「你怎麼沒去帝都?」
白禦的聲音冷得像冰,「擔心你的安全。」
盛薇薇心裡一刺,又問,「你不問我為什麼要來見這個男人?」
白禦猛地停下腳步,他伸出雙手,闆正她的身體,強迫她面對自己。
他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盛薇薇,你是個成年人,應該有自己分辨真假的能力,而不是因為一條來路不明的簡訊,就把自己置於險境!」
「你有沒有想過後果?你有沒有為肚子裡的孩子想過?」
他此時真的有點氣,那種後怕讓他心口發緊。
她差一點,就入了局,被綁走了。
盛薇薇被他問得啞口無言,隨即,一個念頭竄了上來,她憤怒地質問:「你偷看我手機了?」
白禦沒有否認。
他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但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又煩躁地塞了回去。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緩和了一些,
「薇薇,能不能答應我,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先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去冒險。」
盛薇薇看著他,突然就笑了,笑得眼眶都紅了。
「告訴你什麼?告訴你,我要去找孩子的爸爸?」
「告訴你,我一直很想他,隻是在某些難過得不行的時刻,拿你當個替身,把你當個備胎?」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鋒利的刀片,削在彼此的心上。
白禦那張俊臉瞬間冷了下來。
「你就這麼愛他?對他一直念念不忘?」
「是。」她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視線,肯定地說,「如果他還活著,永遠不會有你白禦的位置。」
撕破臉就撕破臉吧,真相再殘忍,也是她的真心話。
白禦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語氣竟然平和了些。
「薇薇,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戰梟了,你要接受事實。」
「不,他還活著!他一定不會那麼容易死的!」盛薇薇立刻反駁,這個念頭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
「盛薇薇,你清醒一點!」他雙手重新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她有點痛。
盛薇薇卻勇敢地迎上他的眸子,「白禦,你走吧。其實,我並不是那麼喜歡你。」
她突然想起了白夫人的話,白家是不會允許她進門的,她又何必讓他將來為難。
白禦的語氣冰冷,帶著無法掩飾的悲傷。
「盛薇薇,你有沒有心?」
她說,「白禦,謝謝你曾經照亮我,隻是,我的夜,還是黑的。」
說完,她轉過身,決絕地離開。
他皺著眉,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堵得慌。
他想衝上去告訴她:我就是戰梟,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可他什麼都不能說。
一旦說了,他就要永遠地離開她,回到他的戰場,這是他不能承受的結果。
他快步跟了上去,不敢靠得太近,隻敢遠遠地看著。
看她叫了一輛車,他立刻攔下了另一輛......
帝都,慕家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慕家人第一時間就找上了白家,就是想要求情。
但是白夫人與白洵,並沒有見他們。
傅北宸離開時,特意過來了一趟,跟他們說明了情況。
慕言琛讓人做了假的親子鑒定書,讓自己誤會,差點讓熙熙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而且,他還想抱走熙熙,又讓人將自己殺害。
慕言琛差點讓他們失去外孫、女兒、姑爺,如果這個時候,白家向慕家傾斜,那可是真的令熙熙寒了心。
也許,她再也不會回這個家了。
這番話說得風平浪靜,實則,猶如千金壓頂。
所以,白家隻有閉門謝客,慕白兩家幾十年的情誼,算是徹底破碎了。
夜裡十點,胃裡空得發慌。
盛薇薇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隻想用食物和熱辣填滿心裡的窟窿。
她一個電話,把顧星念和清寧都叫了出來。
還是那家她們最愛的火鍋城,豪華包廂裡,滾滾的紅油翻騰著熱氣。
桌上鋪滿了頂級的肥牛、雪花肉和鮮活的海鮮,旁邊是琳琅滿目的飲料和果酒。
三個女人甩開腮幫子,大快朵頤。
清寧吃得最是痛快,她百無禁忌,什麼都往嘴裡塞,小臉吃得紅撲撲的。
比畫【姐姐,快吃呀,再不吃我可就清盤了!】
顧星念被她逗樂了,夾了塊毛肚放進她碗裡。
「你慢點,吃太撐晚上該睡不著了。」
清寧眉眼彎彎,舉起手裡的果酒杯比畫了一下。
【這個酒絕了,可惜你們都喝不了。】
盛薇薇看著她微醺的樣子,提醒道:「你悠著點,一會兒喝麻了,我們倆這大肚子孕婦,可擡不動你。」
清寧又比畫【沒事,這酒一點都不辣,不會醉。】
誰知她醉倒的時候那麼狼,差點就將霍沉淵就地正法。
顧星念卻看穿了盛薇薇強撐的笑意,她放下筷子,輕聲問。
「怎麼了?跟哥哥吵架了?」
盛薇薇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動作一頓,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沒有,就是餓了。」
「來,吃肉。」
她將剛燙好的雪花牛肉夾到顧星念的碗裡,眼神瞟向清寧面前那杯琥珀色的果酒。
「唉,真想喝兩口。」她盯著那酒,饞得不行。
顧星念看她這副鬱鬱寡歡的樣子,乾脆挑明了說。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盛薇薇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開了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沉重。
「我懷疑……戰梟還活著。」
「等生完孩子,我想回一趟馬都裡。」
「啪嗒。」
顧星念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她臉色瞬間緊張起來,「那邊現在新舊政權交替,亂得很,你可千萬別亂跑!」
盛薇薇垂下眼,攪動著碗裡的麻醬,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自嘲。
「念念,我心裡老是想著戰梟,卻又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白禦的好……我是不是特別渣?」
她拍了兩下額頭,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甚至比顧少衡還要渣。
顧星念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如果人心能自己控制,那這世上就沒有那麼多傷心事了。」
「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安心把孩子生下來。」
「戰梟的事,我讓傅北宸幫你查,行嗎?」
盛薇薇點了點頭,像是得到了一個解脫的出口。
三人繼續回歸美食。
沒過多久,包廂門被推開。
傅北宸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他身上還帶著一絲風塵僕僕的氣息。
顧星念看見他,眼睛瞬間就亮了。
「你怎麼回來了?」
這男人早上才去帝都,晚上就回,下午還打了一場硬仗?這工作強度也太高了吧?
純純的『特種兵』式出差啊。
傅北宸幾步上前,俯身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聲音低沉又溫柔,能溺死人。
「想著你和孩子,所以就趕緊回來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滿是柔情。
「吃飽了嗎?」
「嗯,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也吃點?」
傅北宸笑了,牽起她的手,「我不餓,走,回家。」
「那她們倆呢?」顧星念回頭看了一眼。
傅北宸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瞭然,「放心,她們的『專屬司機』馬上就到。」
盛薇薇揮揮手,「你快走吧,狗糧都快吃撐了。我和清寧再吃點,不能浪費。」
顧星念點點頭,便跟著傅北宸離開了。
她們走後沒多久,包廂門再次被推開。
白禦和霍沉淵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此時的清寧,已經滿臉緋紅地趴在了桌上,嘴裡還嘟囔著什麼。
盛薇薇推了推她,「清寧,醒醒,你喝個果酒都能醉?那玩意兒才12度啊!」
清寧迷迷糊糊地甩開她的手,比畫了一下,意思是【頭暈】
盛薇薇哭笑不得,正想扶她起來,霍沉淵已經快步上前。
「你不方便,我來。」
他話音未落,已經輕鬆地將清寧打橫抱起,動作穩健有力。
盛薇薇連忙說:「霍少,那麻煩你送我們回家。」
霍沉淵抱著懷裡不安分的人,頭也不回地說:「我怕清寧誤傷你,還是讓白大少送你吧。」
說完,他抱著人,幾乎是跑著溜了。
「……」
盛薇薇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再回頭,對上了白禦那雙冰冷的眼。
「怎麼,不想見到我?」他的聲音像是淬了冰。
盛薇薇扶著沉甸甸的肚子,慢慢站了起來,直視著他。
「白大少,我以為,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白禦的下頜線綳得很緊,「放心,我不會纏著你。隻是,單純的送你回家。」
盛薇薇骨子裡的倔強上來了。
「我自己會叫車,不用你送。」
「盛薇薇。」白禦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絲危險的警告,「別惹我生氣。」
下一秒,他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長臂一伸,直接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盛薇薇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她沒敢再掙紮,任由他將自己抱出火鍋城,穩穩地放進了那輛奢華的豪車後座。
車內,一路無言。氣氛清冷得令人窒息。
盛薇薇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裡亂成一團麻。
他們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難道,就是因為他看了那條簡訊?
不對……其實是她的心,從一開始就動搖了。
她從來沒有真正堅定地去愛他。
哪怕,她曾有過感動,有過心動,有過片刻的歡喜。
可戰梟,就像一顆埋在她心底的定時炸彈。
隨時都能將她和白禦之間脆弱的溫情炸得粉碎。
車子剛在宅子門口停穩,盛薇薇就立刻推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進去。
白禦靠在車身上,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點燃,猩紅的火點在夜色中明滅,映著他滿臉的心事。
盛薇薇回到家的時候,清寧還沒回來。
誰也不知道,她此時正在霍沉淵的車上耍著酒瘋,還不經意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將霍沉淵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