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不要跟朕回去
「皇上,奴才把人帶來了。」胡盡忠上前說道。
祁讓眼裡裝不下他,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胡盡忠把燈籠放在地上,識趣地退開。
晚餘在離祁讓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屈膝跪在雪地上給他行禮。
祁讓看著她瘦小的一團跪在雪裡,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半晌才道:「起來吧!」
晚餘爬起來,就站在原地,不肯上前。
祁讓見她還是對自己如此防備,不悅地皺起眉:「你是怕朕吃了你嗎?」
晚餘搖搖頭,單薄的身子在夜風裡顫抖。
祁讓那冷硬的心腸到底軟了些許,主動走到她跟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她的下巴冰冷,被他火熱的指尖碰觸,像是被燙到似的,瑟縮了一下。
「你是怕,還是冷?」祁讓沉聲問道。
晚餘垂著眼簾,長睫抖動,如同枝頭顫巍巍的花蕊。
想到那個被冰溜子紮死的嬤嬤,心裡對他又怕又恨。
祁讓最拿這樣的她沒有辦法,咬著牙,要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壓制住想要拽進懷裡揉弄的衝動。
「聽說你傷得很重,現在好些了嗎?」他又問。
晚餘在他指間輕輕點了點頭。
祁讓鬆開她的下巴,伸手撈起她垂在身側的右手,舉到眼前。
儘管燈籠光線昏暗,他還是看到了她手背上紅腫滲血的傷口。
曾經白嫩如春蔥的手,不過兩日功夫,就變得這般慘不忍睹,讓他的心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他知道,這小啞巴倔強得很,就算是手廢了,也不會向他求饒。
他想著,她受的這份罪到底和自己脫不了幹係,便主動放低姿態,給她一個台階下:「後悔了沒有,要不要跟朕回去?」
晚餘一驚,沒有片刻猶豫地抽回了手。
祁讓手心一空,眼神也跟著冷下來:「你不願意?」
晚餘服侍他五年,知道他這是要生氣的前兆,緊張地吞了下口水。
可是,她真的不能跟他回去。
如果她這會子跟他回去,他肯定以為她服了軟,願意屈從於他。
那麼下一步,他肯定要讓她侍寢,佔了她的身子,再用一個不大不小的位份來買斷她一生的時光,讓她再也不能離開這座紫禁城。
她不要這樣。
她要出去和她心愛的人雙宿雙飛。
她就算死,都不要死在宮裡。
祁讓觀她神色,已然明白她的決心,再次出手擒住了她的下巴,這一次,卻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最好想清楚。」他咬牙說道。
晚餘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疼得眼淚流下來。
溫熱的淚一流出來就變得冰冷,落在祁讓掌心,就像一片雪花落在他心尖,留下濕涼的印記。
「哭什麼?既是你自己選的,又何必掉眼淚。」
他又氣又惱,又狠不下心,不知哪裡來的衝動,一把將她摟進自己懷裡,大手用力扣著她的後腦勺,把她的臉壓在自己心口。
他此時的心,是為她而跳動的。
晚餘猝不及防,又掙紮不得,臉頰貼著他的兇膛,鼻端聞到那獨屬於他的龍涎香氣,一直壓抑的情緒突然就像洪水決了堤,在他懷裡嗚咽地哭出聲來。
祁讓身子僵住,怔怔一刻,拉起玄色龍紋鶴氅將她嚴嚴實實裹進自己懷裡。
寒風呼嘯而過,吹落枝頭白梅,潔白的花瓣飄飄灑灑落在兩人身上。
許久,祁讓才輕聲道:「別哭了,朕帶你回乾清宮。」
晚餘的理智在聽到「乾清宮」三個字的瞬間恢復清明,猛地掙脫了祁讓的懷抱,向後退開一步。
祁讓臉上難得出現的柔情瞬間凝固,眼神重又變得冰冷。
「你還是不願意?」
晚餘淚眼朦朧地跪在雪地上,恭恭敬敬地給他磕頭,求他饒恕。
祁讓敞著懷,那片刻的溫存被風吹散,寒意蔓延到心底。
「你如此執著,莫非宮外真有你的如意郎君?」他冷冰冰地問出這句困擾他已久的疑問。
晚餘心頭一跳,雙手不自覺抓緊了地上的雪。
祁讓循循善誘:「你說實話,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朕就成全你。」
晚餘搖頭。
她還沒有傻到真的以為祁讓會成全她。
以祁讓的心性,一旦她承認有這麼一個人,祁讓隻會以最快的速度殺了那人,切斷她的退路,好讓她徹底死心。
「既然沒有記掛的人,為何非要出宮?」祁讓又問。
晚餘見他非要個答案,就跪直了身子,打著手勢告訴他:「奴婢牽挂娘親,想出去和娘親一起生活。」
「哦?」祁讓挑眉,冷冷道,「隻是因為你娘嗎,那你娘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