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銘說過嗎？好像……真的說過。

　　但被他憤怒打斷了。

　　「不，不可能……我怎麼會認錯……」

　　他知道這幾份親子鑒定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慕夕語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的親生女兒很可能是……慕北音。

　　可如果是慕北音，那他就沒有女兒了，慕北音和季家已經結仇……

　　他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他隻想逃避。

　　霍時卿看了他一眼，唇瓣譏諷勾起，「季董，霍某還提醒過你，元苓和星綾夫人曾經是『情敵』，她為什麼會把情敵的女兒當親女兒？」

　　季柏城踉踉蹌蹌，他想起來了……霍時卿和慕夕語的婚事是元苓一手促成，可元苓那麼憎恨星綾，為什麼……

　　「因為元苓也知道，星綾夫人的真正女兒到底是誰，但總歸不是慕夕語。」

　　霍時卿意味深長，「季董，說來真諷刺。季老夫人知道，季長銘知道，我知道，阿倦知道，身為外人的元苓知道，隻有你這個親生父親……居然不知道。」

　　霍倦嘲諷，「是呢季董，喏，地上有份文件，撿起來自己看一眼，那是親子鑒定的原件。」

　　親子鑒定，對，他要仔細看看！

　　季柏城瘋了似的去找文件。

　　「不要啊爸爸，你真的相信他們嗎！」

　　慕夕語快步上前，抓起文件唰唰撕碎，整個人呈現一種瘋了的狀態，「別相信他們，別相信！」

　　「季董，沒事，撕了這一份還有其它的，醫院的印表機沒壞，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霍倦道。

　　但不管看不看，事實都擺在眼前。

　　海城是季家的地盤，海城的醫院的鑒定結果都是這樣，還能有假嗎？

　　他弄錯了，他弄錯了……季柏城呼吸不暢，好像一隻大手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心臟，他弄錯了……

　　那他的親生女兒是誰……季柏城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想，千萬不要是慕北音。

　　可惜。

　　人群裡不知道是誰開口，「季夫人叫做星綾？這不是慕北音媽媽的名字嗎？」

　　「對啊，她媽媽叫蘇星綾，二十年前的安城最有名的大美人。」

　　「我記得林茹因為嫉妒她，在她死後都不準別人提起『星綾』這兩個字。」

　　「林茹和慕耀輝不是霸佔了星綾夫人的遺產麼？慕北音和他們打官司的時候，無數次提起星綾這個名字。」

　　「還有慕夕語抄襲了星綾夫人的設計圖，這些……季董都不知道？」

　　一張照片落在了季柏城面前。

　　霍時卿臉上沒什麼情緒，「這位就是季夫人，對麼？」

　　季柏城恍然低頭。

　　二十多年沒有見到的人、二十多年日思夜想的人，忽然就這麼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季柏城臉上浮現巨大的激動和驚喜，他伸手就要搶那張照片，「星綾……霍時卿，你把照片還給我！」

　　霍時卿淡淡收回手，讓季柏城撲了個空。

　　「季董，這張照片是星綾女士留給……」

　　他故意頓了頓，「留給北音的遺物，不是你的。」

　　星綾留給慕北音的遺物……星綾為什麼要把自己的照片留給慕北音？為什麼啊！

　　「不止是照片，還有她的日記、遺產、設計圖，一切的一切，全都留給了北音。」

　　霍時卿諷刺，「季董是個聰明人，應該想明白了吧？」

　　季柏城一個踉蹌，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是啊……他又不蠢，還能是為什麼？隻能是因為……星綾是慕北音的媽媽。

　　她是慕北音的媽媽。

　　那慕北音就是自己的女兒……！

　　啊啊啊！

　　慕北音拿出了星綾的日記，那是她的字跡；慕北音手上還有星綾從季家帶走的古董字畫……

　　季柏城終於承認，是他弄錯了，怎麼辦……季家已經和慕北音不死不休，她的手，她受的委屈……甚至一刻鐘之前，自己還為了慕夕語而鄙夷她……

　　「北音……」季柏城六神無主地爬起來，「北音，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啊……」

　　慕北音捋了捋頭髮，神色淡淡，「季董弄錯了，你女兒是慕夕語，不是我。」

　　「不不不，是你，我女兒就是你！」季柏城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弄錯了，真的寵愛慕夕語一輩子，那他死後怎麼有臉去見星綾？

　　他不敢，所以他隻能承認自己錯了。

　　「都是慕夕語，都是慕夕語誤導了我！北音，實際上我們很早就可以父女相認，都是慕北音！」

　　慕北音挑眉，「季董，我媽媽沒有換過名字。」

　　當年蘇星綾嫁給慕耀輝的時候，又沒有隱姓埋名，大家都知道那麼女人叫做星綾，生了一個女兒，取名為慕北音。

　　這些事情雖然過去二十多年，但想打聽，終歸是可以打聽到。

　　可季柏城來了安城後，明明多次聽到星綾二字，卻不聞不問。

　　現在弄錯了，他竟然還把責任全部推在別人身上。

　　「慕北音，你非要搶走我的東西是不是！」慕夕語真的受不了了，尖叫一聲。

　　她完了，季柏城已經知道了真相，她完了！

　　失去了救命恩人的身份，失去了季大小姐的身份，她身敗名裂……都是慕北音的錯！

　　慕夕語尖叫起來，她就算要死了，也要拖上慕北音一起死！

　　「慕夕語有刀！」

　　「慕小姐，小心啊！」

　　「啊——」

　　有人閉上眼睛，不敢看了。

　　慕夕語用儘力氣衝上前，想把刀狠狠刺入慕北音的心臟，然而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霍時卿咔嚓一扭，慕夕語頓時響起殺豬般的叫聲，雙目猩紅，「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不去死啊！為什麼要搶我的東西，為什麼！」

　　「搶你的東西？」慕北音好像聽見了什麼笑話。

　　「慕夕語，偷來的東西霸佔了太久，你還真以為那就是你的了？」

　　慕北音看著曾經不可一世的人趴在她面前，聲嘶力竭，要多醜陋有多醜陋，她忽然想笑。

　　就是這個人造就了她的痛苦……長達十幾年的霸淩，四年前的追殺，但一切都過去了。

　　「慕夕語，以後就要說再見了，祝福你在牢裡能和林茹團聚。」

　　慕北音揮了揮手，彷彿揮走一個垃圾似的，根本沒把慕夕語放在眼裡。

　　「季董。」就在這時，霍時卿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