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銘，你生來高高在上，別人敬你畏你，除了你本身的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你身後的顧氏家族。享受榮耀就要付出代價。無論顧家，張家，還是其他家，沒有人能反抗家族。」

　　「多謝張叔提點。」顧淮銘聽完，一副謙卑受教的摸樣，笑的溫潤含蓄，隻是笑容絲毫不達眼底。

　　張毅峰知道多說無益，邁著大步離開。

　　顧淮銘看著張毅峰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失。而收回目光看向林舒的時候，又是一片溫柔。

　　「過來。腿不軟了？」他向著林舒伸出手臂。

　　林舒紅著臉，踏過台階，乖乖的拉住他的手，被他圈在懷中。

　　「你要送張家母女去坐牢麼？」林舒仰著下巴看他，漂亮的眸子水淋淋的。

　　顧淮銘勾了勾唇角，小姑娘偷聽到的還不少。

　　「還在考慮。」顧淮銘沒夾煙的手輕捏了一下她下巴。

　　「得不償失，有什麼可考慮的。」林舒一張白皙的小臉，笑盈盈的，半認真半玩笑，「北城區的項目是塊肥肉，吞下去更實在。等顧總賺了錢，別忘了分我點兒，我就不用為了拉點兒投資，低聲下氣求人了。」

　　顧淮銘斂眸看著她，目光平靜，深邃，一眼便能把人看穿似的。

　　林舒慢慢收起笑意，認真，又有幾分無奈的說：「好吧。我承認，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和張家為敵。」

　　林舒把頭埋進他兇膛，甕聲甕氣的嗓音，響在他心口處，「顧淮銘，你是商人，應該權衡利弊。不要為我做無謂的犧牲，我怕。」

　　她說完，手臂纏住他腰身，緊緊的。

　　顧淮銘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頭頂響起他若有似無的嘆息。

　　女人太聰明通透也未必是好事，容易委屈自己，活得辛苦。

　　「缺錢怎麼不和我說，值得去求人？」顧淮銘轉開話題，指腹漫不經心的磨蹭著林舒臉頰。

　　林舒臉頰發癢，玩鬧的咬住他長指，濕漉的舌尖不經意舔過他指腹。

　　「偏要惹我？」顧淮銘的眸色卻遽然變深，下一刻，把林舒橫抱起，大步向樓上走去。

　　……

　　張曉雅在醫院治療了幾天，康復後想要回家的時候，才知道張老爺子已經發話，不認她這個孫女了。

　　「媽，你說什麼？我為什麼不能回去？我在張家生活了二十幾年，張家就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家？為什麼？」

　　張曉雅雖然康復了，但臉頰凹陷，精氣神都沒了，眼神蒼白麻木。

　　張夫人看了一陣心疼，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曉雅，你這次胡鬧，惹你爺爺生了大氣。你先在外面住一陣子，我在二環有套小公寓，你先住進去，等你爺爺消氣了，我再接你回來。」

　　張夫人哄著張曉雅住進了小公寓裡。

　　還不到一百平的公寓，因為地段好，價值一千多萬，是多少人望塵莫及的。但在養尊處優了二十多年的張大小姐眼中，這房子比狗窩也大不了多少。

　　而她的東西都已經搬到了公寓裡，衣服鞋子，首飾包包，堆了滿滿一屋子，還留給她一張銀行卡，又請了一個保姆阿姨照顧她。

　　張夫人雖然口口聲聲說過段時間就接她回家，但畢竟當了多年的母女，張曉雅看得出張夫人眼中的心虛，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她被張家掃地出門。用一個小公寓就打發了她，像打發叫花子一樣。

　　張曉雅滿心的憤怒與不甘，又無處發洩，衝出家門，跑到了她親生父母那裡。

　　張曉雅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想要查到他們的住址並不難。

　　他們住在五環外的城鄉結合部，一家四口擠在一戶兩居室裡。

　　張曉雅衝進門後，像個瘋子一樣，不管不顧，見到什麼就砸什麼。

　　張曉雅的父親和弟弟都在家，看到家裡進了一個瘋子，立即出手制止。因為張曉雅損壞了東西，他們還對張曉雅拳打腳踢了幾下，嚷著要報警。

　　張曉雅的奶奶從房間裡出來，認出了她，立即制止，「報什麼警，這是曉雅，我們家的曉雅回來了。」

　　「她就是我那個被換去有錢人家享福的姐姐？怎麼像個瘋子似的，一點兒千金小姐的樣子都沒有。早知道，你們就應該把我換去。」

　　張曉雅的弟弟已經二十齣頭了，不屑的啐了一口，便甩門進屋了。

　　「於奶奶？」張曉雅看著於老太太，也認出了她。

　　於老太太被張家辭退的時候，張曉雅已經十幾歲了，有記憶。記憶裡，這個於奶奶對她很好，但總是神神叨叨，不讓她喊於奶奶，讓她直接喊奶奶。

　　「你還記得奶奶啊。」於老太太點了點頭，又擔憂的看著她問道：「你不在張家當千金小姐，怎麼回來了？」

　　「這個小白眼狼不會是良心發現，給我們送錢來了吧。」於父一雙眼珠子滴溜溜轉，盯著張曉雅脖子上的項鏈和手腕上的鐲子。

　　「我被張家趕出來了，都怪你們，都是你們，為什麼我會是你們生的，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低賤的父母！」

　　張曉雅至今無法接受現實，哭嚷，尖叫。

　　「你叫喚什麼。要怪就怪你不會投胎。你以為我想生你這個賠錢貨麼，老子想生的是兒子。把你送到高官家裡享福，我們就對得起你了。」

　　於父可不慣著張曉雅毛病，沒好氣的罵道。

　　「張家怎麼會把你趕出來？都養了二十多年了，養個小貓小狗也有感情了，這家人也真夠狠心的。」

　　於老太太聽完，忍不住皺眉。

　　張家的人已經找過他們了，但於老太太絲毫沒有擔心過孫女。畢竟在張家養了二十多年，從小養到大，肯定養出感情了，和親生的也沒什麼區別。

　　「他們不稀罕我這個假的，想要找到親生女兒。」張曉雅自嘲的譏笑道。

　　從前，無論她闖了多大的禍，爺爺和爸爸最多罵她兩句。現在，發現她不是親生的，就變了一張臉，毫不留情的趕走她。

　　「他們親生的早就死了，上墳地裡找啊。」於老太太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