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見他臉色蒼白，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進了臘月，天氣就冷下來了，何父一晚上都在外面，這會兒都有些打哆嗦。

　　他坐下喝了一杯水，又站了起來，「我再出去找找。」

　　何母對他說：「要不在家等等老三那邊的情況，說不定他找到了。」

　　何父隻是停頓了幾秒，「我在家也不安心，還是出去找吧。」

　　沒辦法，何母給他加了一件衣服，何父又走了。

　　早上五點多，何朗和薛行舟到了派出所報案。

　　這會兒派出所隻有兩個執勤人員，其他人還沒上班。

　　聽他們說孩子丟了。

　　「有沒有可能是自己去了親戚朋友家，或者同學家。」

　　何朗搖頭，「沒有這種可能，我們是外地來的，在京市沒有什麼朋友，同學就更不可能了，我娘當時已經接到他了。」

　　派出所的同志倒也重視，聽他們一說，也就做起了筆錄。

　　他們說了當時的情況，還有孩子的年齡面貌穿著，薛行舟給他們分析了一下大約出現的幾種可能。

　　又在現場給他們畫了一張十一的素描畫像。

　　派出所的同志看見這一幕，問他：「我看你流程很熟悉，不會也是幹這行的吧？」

　　薛行舟點頭，「我之前在警察局，現在到了保密單位。」

　　派出所的同志一聽，瞬間對他們的事多了幾分認真。

　　「你是懷疑人販子已經出了京市，去了豫省。」

　　薛行舟說道：「我是說有這種可能，那趟火車在京市停了二十分鐘，時間夠了，我問了火車站的同志，從京市到豫省中間沒有停靠點了，今天早上八點多，火車直達豫省火車站。」

　　「我想你們能不能給豫省的火車站的同志打個電話，讓他們多多注意一下抱著七八歲孩子的人，孩子肯定是迷暈了。」

　　「可以的，我們先和火車站的同志聯繫一下。」

　　這隻是一種可能，派出所的同志也表示，等其他人上班，就出警，再到處走訪宣傳。

　　從派出所出來，何朗站在門口，一下沒了精氣神。

　　薛行舟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別洩氣，肯定會找到的。」

　　何朗朝著薛行舟苦笑一下。

　　他從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他身上，十一還那麼小，不知道帶走他的是些什麼人，薛悅臨走之前，還叮囑他看好孩子，可是薛悅才走了半個月，十一就丟了。

　　「回去換件衣服，等派出所的同志上班之後再說。」

　　何朗昨晚出來的著急，沒穿太厚的衣服，中間跑的出了汗，裡面的衣服都濕透了，這麼冷的夜裡，風一吹，特別冷。

　　薛行舟見他嘴唇都泛著紫。

　　「現在太晚了，先回去等天亮了再說。」

　　聽到院子裡有動靜，何母又起身出來，看見是何朗回來了。

　　就他一個人，渾身都冒著冷氣，耷拉著肩膀。

　　何母知道這是還沒找到，心裡緊了緊，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說道：「老三，你穿的薄，回去添件衣服，我給你煮碗面去，你吃一點，身體暖和，咱們再找。」

　　「我爹還沒回來嗎？」

　　「回來一趟，知道你沒回來，添了件衣服又走了。」

　　何朗回了屋，看著漆黑的房間，他攥緊了拳頭。

　　坐在凳子上看著一處出神，滿腦子都是十一的畫面，他站了起來，覺得自己不能歇著，他換了一身衣服，又出門了，正好何母端著一碗面從廚房出來了，看見何朗打開大門又走了。

　　何母想要叫住何朗，讓他吃點東西再去，可惜何朗已經走遠了，她隻好又把面端進了廚房，看著那碗面久久沒動，眼淚又下來了，想著要是十一找不回來，她也不活了。

　　通往豫省的火車上，顧愷之正閉著眼睛睡覺，突然聽見一陣響動，好像是一個孩子的聲音，不過很快在幾聲嗚嗚聲之後，就安靜下來了。

　　他睜開了眼睛，淩晨五點多的火車上，大家都在打瞌睡，有打呼嚕的，咬牙的，還有說夢話的，本來挺吵的，但顧愷之剛才確實聽見了幾聲孩子的叫喊聲，好像就在他耳邊。

　　他朝四周看了看，終於在他後排的另一側，發現了一對中年夫妻，他怎麼知道人家是夫妻，是因為這對夫妻上車的時候，他就在，聽那個女人喊男人當家的。

　　顧愷之看了眼男人懷裡的孩子，是個小姑娘，面朝男人懷裡看不真切，不過那孩子穿的很好，夾克羽絨服，腳上還是一雙黑色小皮靴，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孩子的打扮，再看看這對夫妻，陳舊的棉襖，灰撲撲的，女人還時不時的用自己的袖子擦流出來的鼻涕，然後眼睛不經意間瞅一眼男人懷裡的孩子。

　　顧愷之起先隻是好奇，看著看著，想起這孩子好像上車的時候就睡著，被男人扛在肩膀上過來，這孩子居然睡了一路。

　　顧愷之敏銳的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顧愷之是軍人，他十六歲當兵，現在才21歲就已經是排長了，他老家是豫省的，十六歲離開家，到現在五年的時間，他一直沒有回來過，前不久他剛立了功，團長獎勵他回家探親。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顧愷之就一直把注意力放到了這對夫妻身上。

　　直到火車到站了，顧愷之站了起來，轉頭看向身後的那對夫妻，女人拎著一個小小的包裹，男人把小姑娘抱起來，準備下車。

　　在路過顧愷之的時候，顧愷之猛地撞了男人一下。

　　男人頓時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看向顧愷之。

　　「找死啊？」

　　顧愷之朝男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腿麻了沒站穩。」

　　男人本來想發火，但身後的女人在他背後杵了一下，男人猶豫了一下，瞪了顧愷之一眼，就準備走。

　　顧愷之一下子拉住了男人的胳膊。

　　「你幹什麼？」

　　顧愷之笑著說：「大哥，剛才的事很抱歉，我看你也抱了這孩子一路了，要不我幫你抱吧，下了火車再給你。」

　　男人一聽，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什麼，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顧愷之幾眼，「用不著，我有力氣的很，起開，別擋路。」

　　顧愷之把手伸向孩子，「大哥，你別客氣，我年輕有力氣，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