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軍沒讓人送他，而是直接跑回家去了。

　　到了家門口，沒直接進去，彎著腰站在門口偷看。

　　等了一會兒，見院子裡沒人，他這才輕輕的走了進去。

　　直到快進門的時候，被從廚房出來的劉紅杏大喊了一聲：「老天爺呀，你終於回來了，可想死娘了。」

　　劉紅杏這麼一嚎，屋裡的薛長林走了出來。

　　劉紅杏拉著薛行軍，上下打量，「你從哪回來的？就你一個人嗎？」

　　「姐姐姐夫他們也回來了，我大哥——」薛行軍說著還看向薛長林，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見他爹黑著臉，不說話，他也沉默了。

　　他看著他爹，又想起他大哥的身世，心裡有些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說。

　　薛長林開口問：「你哥你姐都回來了？」

　　薛行軍點頭，「嗯，我姐說，過幾天就來看你，爹，我——能進去了麼。」

　　薛行軍見他爹就這麼攔在門口。

　　薛長林看了他一眼，「跟我進來。」

　　進屋等薛行軍坐下，這才問道：「你哥他們怎麼沒回來？」

　　薛行軍輕聲嘀咕道：「人家跟著親爹回老丈人家去了，誰記得你。」

　　「問你話呢？」薛長林皺著眉。

　　「我哥和嫂子帶著噸噸去他老丈人家了。」

　　薛長林隻是微微停頓，就看著他，「這一年在京市幹了什麼？給你姐他們添亂了吧？我想好了，既然你不喜歡上學，那就不上，以後留在家跟著我上工種地，總是餓不著你的。」

　　薛行軍苦著臉，「我不要，我都跟我姐說好了，我姐都同意了，以後我就跟著姐夫在京市，姐夫在京市建了一座樓，說要開超市，你知道超市是什麼嗎？就是有幾十個供銷社那麼大，裡面什麼也賣，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我還能幫忙。」

　　劉紅杏眼睛瞪的老大，「天吶，那得要多少錢啊？你姐他們現在這麼有錢嗎？」

　　薛行軍點頭，隨後又搖頭。

　　「現在沒錢了，錢都用來建大樓了。」

　　劉紅杏眼珠子一轉，「傻瓜，那也是錢啊。」

　　薛長林看了他們娘倆一眼，「什麼錢不錢的，你才多大，你去了能幫什麼，我說了，讓你留在家裡上工。」

　　「我不。」

　　薛長林怒視著他：「到底誰是老子，這可由不得你。」

　　薛行軍輕呼一聲，摔門回自己房間去了。

　　隻是沒一會兒，劉紅杏就進來了。

　　薛行軍有氣無力的說：「娘，你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

　　劉紅杏拍了他一下，「你個死孩子，當初就那麼偷跑了，都把娘嚇死了，不過，娘和你爹不一樣，我支持你去京市，呆在咱們這裡有什麼出息。」

　　隨後又低聲問道：「不過，你去了一年，你姐他們就沒給你點錢花花。」

　　薛行軍點頭，不經意的說：「給了啊，我姐每個月都給我零花錢的。」

　　劉紅杏心頭一喜，然後朝她伸手，「那錢呢？」

　　薛行軍面不改色的說：「花了呀！」

　　劉紅杏一愣，「都花了？沒剩下點？」

　　薛行軍點頭，「啊，都花了，娘，你不知道，京市買什麼東西都貴，雖然我姐是給我不少，但隨便買點什麼也就花完了，那錢一點都不耐花。」

　　劉紅杏氣呼呼的瞪了他好久，罵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你倒是自己吃飽穿暖了，你把你老娘忘了個乾淨。」

　　薛行軍聞言笑了，「娘，這可不能怪我啊，我還小呢，養活自己都夠嗆，哪有能力養活你，你就別把希望放我身上了，你還是寄希望於我爹吧，保佑他哪天發了財，然後讓你過上好日子。」

　　劉紅杏揪了揪薛行軍的耳朵，「哼，靠你爹，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就靠你，你給我好好長點心，多存點錢，讓你娘我也得意幾天。」

　　說完就出去了。

　　留在薛行軍直躺在炕上，看著屋頂發獃。

　　這邊二房搬家，何朗他們一大早就去幫忙了。

　　薛悅上午去了新房，高翠雲的娘家人也都來了。

　　高翠雲她娘見了薛悅一個勁的誇獎，一會兒說薛悅長的好，有福氣，一會兒說薛悅他們仁義，出去了還幫著拉扯侄子，反正不要錢的好話說了一筐又一筐。

　　薛悅隻是笑著，時不時的回應幾聲。

　　小辰他們終於住進了新房，有人說高翠雲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氣，靠男人靠不住，沒想到人家兒子有出息。

　　臘月底了，都開始採購年貨，薛悅一家帶著孩子們去了鎮上。

　　鎮上的供銷社雖然沒有京市百貨大樓的東西多，但也很有意思，這個買點那個也要點，最後薛悅和何朗兩隻胳膊上都掛的滿滿的。

　　薛行舟和張倩是臘月二十八回來的。

　　鄭國峰也跟著來了。

　　還特意去了一趟牛棚，好像還是老樣子，但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牛棚不遠處，顧老夫婦的墓還在那裡，其實也就是一個小土堆。

　　很多乾枯的雜草，蓋著一層厚厚的雪。

　　鄭國峰用手把乾草拔了，在墓前站了許久。

　　直到薛行舟叫他回去，

　　「走吧，太冷了，何叔要請你喝酒呢。」

　　鄭國峰這才動了動，又看了一眼，轉身往回走。

　　在何家老宅，何朗大伯也來了，何父，還有鄭國峰坐在炕上邊喝邊聊，反倒是何朗他們這些小輩坐在一邊聽著。

　　何振東昨天剛回來了，今天也在，兄弟幾個圍在一起說話。

　　鄭國峰他們都喝多了，隔天早上也沒醒。

　　臘月二十九，薛悅和薛行舟打算回家去看看。

　　張倩也去了。

　　這邊的門一開，隔壁薛行軍就跑來了。

　　「大哥，我就猜到是你們回來了。」

　　薛行舟瞟了他一眼，「既然來了，跟我打掃一下家裡。」

　　薛行軍趕緊去拿抹布，「得嘞。」

　　薛悅帶著給她爹買的東西去了隔壁。

　　薛長林眼角掃了一眼隔壁，「行舟他們回來了？」

　　薛悅點頭，「回來看看，家裡小也住不下，他們去我那裡過年，過了初五我們就走了。」

　　薛長林動作有些緩慢的點了點頭，「中午留下吃個飯吧，叫上你哥和他媳婦。」

　　薛悅愣了一下，「我去問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