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琪看著安安和康康被齊惠蘭帶出去，有些不確定地跟齊萌萌說：「嬸子，我家裡還有些布料，要不……」

　　「真的不用，康康平時很少帶帽子，你就別給她費心了。」齊萌萌攔住錢琪的話，沒讓她接著往下說。

　　錢琪有些緊張，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齊萌萌拿了一些蛋糕出來，讓錢琪和錢盼拿著吃。

　　錢盼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點心，有些怯懦地看了錢琪一眼，沒敢伸手。

　　齊萌萌拿了兩個小蛋糕分別放到兩人的手裡。

　　「這些都是我們自家做的，不值錢，你們吃著玩，等會兒走的時候，再給弟弟妹妹拿著一些。」

　　齊萌萌問起錢家幾個孩子的情況，錢琪隻說一切都好，兩個妹妹都去上學了。

　　兩個妹妹？

　　齊萌萌看了看低頭吃東西的錢盼，沒有多問。

　　倒是顧歸之聽到這話，皺了下眉頭：「可是手裡錢不夠？」

　　「夠，夠的。」錢琪趕緊起身，很是緊張地說。

　　辦完老錢的喪事，顧歸之幾人湊了一百塊給了老錢媳婦，按理說把三個女孩都送去讀書錢也夠，可是為什麼隻送了兩個年齡小的妹妹去上學。

　　齊萌萌擔心錢琪誤會，幫著問了一句：「我聽說你和你媽都安排了工作，家裡誰在照顧弟弟？」

　　錢琪看一眼顧歸之才說：「是盼盼在家裡照顧家寶。」

　　顧歸之的臉已經沉了下去，齊萌萌悄悄拉了下他的手，又問向錢盼。

　　「你叫錢盼是吧？多大了？是不是該上初中了？」

　　錢盼的臉瞬間就紅了，她無措地看向錢琪，錢琪抿緊了嘴唇，一時間沒有說話。

　　「要是手裡錢不夠，我再給你拿點，你爸以前說過，讓你們姐弟幾個都去讀書。」

　　顧歸之說話間就要拿錢。

　　錢琪使勁擺手：「不用了，顧叔叔，我們手裡有錢，是，是盼盼現在的年齡，有些跟不上。」

　　在老家，隻有錢琪上了初中，錢盼小學畢業就留在家裡幹活。

　　錢盼現在的年齡，再去上初一有些大，老錢媳婦問過錢盼，說她不想去上學，她留在家裡照顧家寶。

　　錢琪有些猶豫，老錢媳婦卻說她們倆要上班，家寶還小，兩個女兒也要上學。

　　如果錢盼留在家裡，不僅可以照顧家寶，還可以做點家務，大家都輕鬆些。

　　錢琪猶豫間把這話說了，別說顧歸之，就連齊萌萌的臉色都不好看。

　　這種安排，對其他人來說當然是最好的。

　　老錢媳婦和錢琪工作一天，回家能有飯吃。

　　家寶年齡小，錢盼留在家裡可以照顧他。

　　可錢盼呢？

　　她的未來怎麼辦？

　　錢盼才十五歲，再過兩三年，她可以出去工作了，可她連初中學歷都沒有，哪裡能找到好工作。

　　沒有好工作，隻怕未來的婚事都不會太順利。

　　這些事情，齊萌萌和顧歸之略想一下就想明白了，隻是不知道老錢媳婦和錢琪為什麼想不明白。

　　錢盼看了齊萌萌和顧歸之一眼，看了錢琪一眼，就低下了頭，算是默認了錢琪的話。

　　「錢盼，你想去上學嗎？」齊萌萌突然出聲問她。

　　「我年齡大，不適合上初中了。」錢盼喃喃低語。

　　隻是年齡大，而不是不想上。

　　齊萌萌猜測，錢盼是想上學的。

　　「現在已經恢復高考，隻要好好學習，以後就有可能考上大學，大學生畢業肯定能分配一個好的工作，比你現在留在家裡照顧弟弟強。」

　　齊萌萌耐心地跟錢盼說著未來。

　　錢盼眼睛一亮，她也想上學有個好工作，可是，她去上學了，家裡怎麼辦？

　　誰照顧家寶？

　　錢盼看了一眼錢琪，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

　　錢琪原來隻喜歡錢盼不想去上學，可她的表情卻不是那麼回事。

　　當著顧歸之和齊萌萌的面，錢琪沒法問，她勉強笑了一下。

　　「我回去再跟盼盼商量商量，如果盼盼想去上學，我肯定給她報名。」

　　顧歸之從兜裡拿出十塊錢遞給錢琪：「這錢你先拿著。」

　　錢琪起身，一臉慌張地擺手：「顧叔叔，不用了，不用了，我們手裡有錢，下個月我和我媽就發工資了。」

　　錢盼也跟著起身。

　　齊萌萌都想扶額了，顧歸之這動作太突兀了。

　　如果錢琪是那種愛佔便宜的人，立刻就把錢收了起來，可現在看來，錢琪的自尊心應該很強，這樣直接給錢，錢琪肯定不願意接受。

　　「顧叔叔、嬸嬸，我們先走了。」錢琪說著話就要往外走。

　　齊萌萌本來還想留兩個孩子吃飯，可錢琪堅持要走，她隻能快速裝了一紙包的小蛋糕塞給錢盼。

　　錢盼先看了錢琪一眼。

　　「這是嬸嬸給你們家裡幾個孩子的，什麼時候想吃了就過來，嬸嬸給你們做。」

　　齊萌萌直接鬆手，讓錢盼抱好。

　　錢琪勉強笑了一下，說道：「謝謝嬸子。」

　　「有什麼事，你們好好商量，有困難就過來找我們。」齊萌萌又叮囑了兩句，這才看著錢琪和錢盼離開。

　　錢琪一轉身，眼淚差點掉下來。

　　錢盼聞著懷裡的蛋糕香味，滿臉笑容地看向錢琪，見她要哭，臉色立刻就變了。

　　「姐，你怎麼了？」

　　錢琪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問錢盼：「盼盼，你想上初中嗎？」

　　「媽說……」

　　「別管媽，就說你自己，想上初中嗎？」

　　錢盼沉默，低著頭踢著地上的石子。

　　「姐，我要是去上初中，誰給你們做飯，家寶怎麼辦？」

　　半晌，錢盼才小聲說了一句。

　　「我和媽可以輪著帶家寶上學，家裡這麼多人，誰回家早誰做飯，不用你天天在家裡做飯。」

　　錢琪快速地說道，「我回去跟媽說，明天就給你去報名。」

　　錢盼飛快地擡頭看了錢琪一眼，眼裡都是亮光：「姐，我真的能去上學？」

　　「能。」錢琪肯定地點頭，「隻要你好好學，誰也不能攔著你上學。」

　　錢盼這才高興地笑了，她把懷裡的小蛋糕讓錢琪看，還笑眯眯地說：「姐姐，嬸嬸做的蛋糕特別好吃。」

　　「嗯，回去以後你們分著吃。」

　　「姐姐也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