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歸之對著他點點頭，讓齊萌萌先進去，才推著自行車進了門。

　　齊萌萌剛打量了一圈，顧歸之就對著關上門的人說：「混子，讓你媳婦準備點吃的東西。」

　　混子猛點頭：「有，有，營長跟嫂子往屋裡坐，嫂子想吃什麼？」

　　齊萌萌注意到混子走路一瘸一拐，卻也飛快地往屋裡跑去：「媳婦，營長來了。」

　　頭上包了個頭巾的女人從屋裡出來，看到兩人也露出一絲笑意：「營長好，嫂子好，我現在就去做飯。」

　　齊萌萌不清楚這兩人跟顧歸之的關係，看了顧歸之一眼。

　　顧歸之低聲說：「混子是我以前的兵，腿傷了退伍，去公安局做了門衛，她媳婦祖上是禦廚，會點手藝，部隊裡誰饞了就會這裡吃飯。」

　　齊萌萌明白了，也就是說這裡是個私人菜館，在現在的形勢下，他們敢開私人菜館，先別說手藝怎麼樣，膽子是真的大。

　　混子媳婦不清楚齊萌萌的性格，低聲說：「嫂子，今天家裡沒有肉，但是有在河裡抓的小魚，我白天做好的燜魚，我給你們端一盤子行嗎？」

　　齊萌萌點點頭，天氣這麼熱，她也不願意吃熱菜。

　　「嫂子，要不我給你做一個涼麵，放點黃瓜絲、我自己泡的豆芽，再舀上一勺炸醬，味道特別好。」

　　混子媳婦見齊萌萌好說話，跟她商量主食。

　　「天都這麼晚了，麻煩你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做什麼你看著辦就行。」

　　齊萌萌現在腿酸，人也沒什麼力氣，就想簡單吃點回去睡覺。

　　混子媳婦又看向顧歸之，顧歸之擺擺手：「我們對飯菜沒什麼要求，你看著辦就行。」

　　等混子和混子媳婦去做飯了，齊萌萌才有空打量一番整個院子，院子不大，打掃的很乾凈，看得出來夫妻倆都是講究人。

　　「混子本名就是姓混，他爹娘乾脆省事給他起名叫混子，別看他名字不怎麼樣，可他特別講義氣，手底下功夫也好。」

　　「他那腿是為了救戰友受傷的，本來部隊想給他安排一個文職，可他不願意，選擇了退伍。」

　　齊萌萌忍不住問道：「他救的戰友怎麼樣？」

　　顧歸之沉默了一下：「那人沒事，調去別的軍區了。」

　　齊萌萌從顧歸之的表情裡猜著還有別的事情，但肯定不是好事，所以她轉移了話題。

　　「這房子是混子買的還是租的？」

　　「租的，這位置有些偏，房子太破，沒什麼人願意住，現在看著還行是混子修的。」

　　「混子以前會點木工，進了部隊又學了電工，他還會修很多東西，但是現在都用不上，他現在隻能去看大門。」

　　顧歸之聲音裡都是不甘。

　　混子是顧歸之手底下最有前途的兵，他的身手比姜山和李壯都有，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現在應該能升到營長了。

　　這時候混子端了一盤魚走過來，他又放了兩個瓶子在桌上：「營長、嫂子，這是我媳婦自己釀的酒，你們嘗嘗。」

　　齊萌萌沒想到混子媳婦還會釀酒，拿過小瓶聞了聞，居然是葡萄酒。

　　顧歸之把另一個瓶子打開，自己去拿杯子，混子趕緊跟上：「營長，哪裡能讓你去拿杯子。」

　　「行了，你小子當然讓我乾的事還少嗎？」

　　「嘿嘿。」混子笑了兩聲。

　　很快顧歸之拿著幾個酒杯走了回來，混子又端了兩個盤子在後面出來，但他沒有坐下，又回去廚房幫著媳婦忙活。

　　齊萌萌問顧歸之：「混子和他媳婦的關係很好。」

　　「他來當兵前還沒有結婚，是他媳婦照顧的他爹娘，還給他爹娘養老送終，他娘死之前跟混子說他們家隻認這一個媳婦，讓混子一定好好對媳婦。」

　　「混子退伍以後就把媳婦接了過來，隻是她媳婦沒有文化，找不到工作，戰友們就想了這麼個辦法來貼補他們。」

　　可大家平時都忙，誰也不會經常來城裡吃小竈，所以混子夫妻倆的日子過的很一般，也一直沒有要孩子。

　　混子媳婦叫於小滿，在齊萌萌和顧歸之說話的時候，用盤子端了兩碗面出來，放到桌上。

　　齊萌萌招呼她坐下，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混子一眼。

　　混子咧嘴一笑：「這可是我營長，不是外人，坐。」

　　於小滿嗔了混子一眼，但是聽話地坐在了混子旁邊。

　　顧歸之和混子說著在部隊的一些事情，齊萌萌先吃了一口魚，魚肉軟嫩，吃到嘴裡有一股香氣。

　　齊萌萌端過麵條攪拌後吃了一口，麵條勁道，很像飯店的手藝。

　　「小滿姐的手藝真好，這麵條真好吃。」齊萌萌不吝誇獎。

　　於小滿的臉立刻就紅了，「喜歡吃你就多吃點，不夠等會兒我再給你做。」

　　齊萌萌看著滿滿的一大碗麵條，太多了，她吃不下去。

　　於小滿給齊萌萌倒了一杯葡萄酒：「這是我用野葡萄做的葡萄酒，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齊萌萌淺淺喝了一口，酒味不大，帶著一絲葡萄的甜香氣，味道很好。

　　她沖於小滿伸了個大拇指：「小滿，這酒的味道很好。」

　　酒味小，很適合女性喝。

　　於小滿有些遺憾地說：「這酒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方子，我爺爺說以前是宮裡的貴人們喝的，但現在有些材料找不到了，味道沒有原來好了。」

　　也就是現在的環境不允許，要不然齊萌萌肯定建議於小滿原地開店。

　　無論是燜魚還是葡萄酒，味道都特別好，比齊萌萌在國營飯店吃的紅燒魚味道都好。

　　一般在河裡撈起來的魚都有一股土腥味，可齊萌萌吃著於小滿做的魚，隻有香嫩，沒有土腥味。

　　「小滿，你這魚做的好，味道比國營飯店做的都好。」

　　於小滿被誇的臉如同喝了酒一樣，她真誠地說：「嫂子要是喜歡吃，以後沒事就過來，我給你做。」

　　齊萌萌又夾了一塊魚放到嘴裡，才說：「我平時要上班，過來不方便，如果你能去我們廠裡食堂就好了。」

　　於小滿的眼神一暗：「我哪裡能去廠裡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