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和破婆婆打.....打起來了。」

　　王富貴......

　　志軍......

　　志軍看向自己一身粗布衣服，還打了幾個補丁的媳婦兒。

　　還是我媳婦兒好啊，雖然大字不識一個，做飯也隻能說能吃，也沒有工作。

　　但孝順他娘啊，絕對幹不出跟自家婆婆打架的事來。

　　可是，李桂花不是癱床上三天了嗎？

　　志軍疑惑地看向王富貴。

　　王富貴的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唰」的一下站起來。

　　又看到在場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們，兄弟們的媳婦兒都看著他。

　　他連忙收了收臉上的表情，微笑著開口「我還以為咋的了呢，這孩子，還是年紀小，沒啥見識，遇到點小事就咋咋呼呼的。」

　　王富貴拉起王拓的手，往門口走。

　　「你們先吃，我把他送回去就來。」

　　在座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

　　萬一打出個好歹，也要有人搭把手，又覺得這種媳婦兒和自己媽打起來，實在是丟人，何況李桂花還癱在床上。

　　於是，志軍開口「狗蛋兒。」

　　志軍的兒子狗蛋，噌噌噌的跑過來。

　　「狗蛋兒，你悄悄跟著去看看啥情況了，回來跟我們說。

　　別被你王叔叔他們發現了。」

　　冬天天黑的早，狗蛋等了兩分鐘出門，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吸了吸鼻涕。

　　叫上了他的好兄弟鐵牛、栓子一起朝王家走去。

　　反正他爸說不要讓王叔叔他們發現了，又沒說不能搖兩個人一起。

　　王富貴拉著王拓走出來「多大點事兒啊，你把我拉出來說不就行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些，你爸還要不要臉的。」

　　王拓還喘著粗氣「可.....可嚇人了」

　　王富貴不以為意，能有多嚇人，李桂花躺在床上，能有多少戰鬥力。

　　靜嫻這幾天雖然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一向知書達理，乖巧懂事，又溫柔識大體。

　　他完全想象不出來靜嫻打架的樣子。

　　王富貴用手指敲了敲王拓的頭「你這麼一鬧，明天村裡人在背後還不知道要怎麼說呢。

　　翻過年你就九歲了，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比你穩重多了。」

　　王拓想了想家裡的場景，不敢說話。

　　志軍媳婦兒可找到理由了，她本來就煩王富貴來她家裡吃飯，林菀那麼好的人，他不珍惜，現在到處吹城裡媳婦兒。

　　剛才王富貴吹他城裡媳婦兒的時候，志軍那個眼神，隻要不瞎都知道志軍也想娶一個。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啥樣子。

　　還想娶城裡媳婦兒。

　　「城裡媳婦兒又怎麼樣，就李桂花那個性子，以後一天打三回。」

　　另外一個嫂子跟著附和「我看也是，以後他們王家，有的是熱鬧看了。」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唄，李桂花慣會欺負她兒媳婦了，這次又是啥新花樣。」

　　志軍拍了拍桌子，他知道王富貴最要面子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肯定不會去。

　　「吃飯也堵不上你們的嘴。」

　　王富貴帶著王拓到家，頓時就被震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客廳裡面亂的跟打過仗一樣，地上到處都是東西，還有一灘一灘地水。

　　牆上的年畫，原本放在角落的竹簍，衣服鞋子，闆凳什麼的滿地都是。

　　何靜嫻蹲在堂屋的角落裡哭，額頭還破了皮在流血。

　　看到王富貴回來，她一臉委屈和害怕，像隻受了傷的小貓。

　　李桂花左腳穿著一隻襪子，右腳光著腳踩在地上，手裡拿著扁擔，站在房門口。

　　全身濕透了，棉褲、棉衣和頭髮都在往下滴水。

　　她扯著嗓子大聲嗷「你個送上門來的破爛貨，幹啥啥不行，還想毒死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看到這個場景，王富貴腦門突突直跳，恨不得原地去世。

　　他媽李桂花上輩子是五年之後過世的，他猜到了李桂花身體沒什麼大事。

　　裝就好好裝嘛，這咋還站起身來幹架了。

　　何靜嫻跑向王富貴「老公，媽她好嚇人，你救救我。」

　　惡人先告狀？

　　李桂花氣得抄起扁擔，就衝過去。

　　這年代，農村的屋子都是土地闆，本來就坑坑窪窪的。

　　李桂花一腳踩在了水上，瞬間表演了個旱地拔蔥。

　　她僅剩的那隻襪子劃出一抹優雅地弧度，也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襪子不偏不倚，正好貼在了溫柔識大體的何靜嫻的臉上。

　　何靜嫻.....

　　噁心死她了。

　　她一把接住了從自己臉上落下來的襪子，直接就朝著李桂花的頭扔了過去。

　　王富貴腦門上的汗框框掉，是被氣的。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林菀。

　　上輩子，到死他都沒有為家裡操過半分心。

　　李桂花慣會拿捏兒媳婦了，每次到這種時候，林菀都笑著照做，連一句怨言都沒有。

　　更不會像這樣打起來。

　　想到這裡，王富貴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

　　想什麼呢。

　　何靜嫻是有文化有工作的城裡姑娘，跟他在一起是因為愛情，是他兩輩子多少個日日夜夜才求來的。

　　他肯定是瘋了，林菀怎麼配跟何靜嫻比。

　　不配跟何靜嫻比的林菀，正在公社的國營飯店裡吃熱乎乎地鹼水面。

　　江陵毛紡織廠的蓓蕾帽和假高領毛衣，明天要交貨了。

　　鋼鐵廠新加了一百套工作服，也要趕緊做出來。

　　甚至今天下午，還從縣城來了兩撥人，過來找林菀做喜服。

　　果然之前的想法是對的，通過給縣裡各個廠做工作服，擴大自己的名氣，隻要把名聲做起來了。

　　就會有人慕名而來，而林菀她們做的工作服，對手工和細節上把控得極為嚴格。

　　可以說，客人拿著放大鏡檢查做工，都檢查不出問題來。

　　林菀嗦了一口面，暖進了心窩裡。

　　明天得拉上孫師傅一起去跟公社再要一間鋪子，擴大一下規模了。

　　現在大家到了下班時間，也不著急回家了，都想多幹點。

　　劉蘭和芳芳甚至還開始了比賽，比她們倆當天誰做的衣服更多，還沒有一點問題。

　　谷金鳳為了更快地熟練，讓自己練出肌肉記憶，連做夢都在熟悉款式、踩縫紉機。

　　林菀看不下去了，讓她們必須每周輪休一天。

　　正想著，就看到老李趕著牛車，慢悠悠地從國營飯店門口過去。

　　林菀把最後一口面塞進嘴裡，趕緊追了出去。

　　生怕追不上。

　　結果，到門口一看，老李的牛車剛過了國營飯店。

　　林菀往前走了幾步，就追到了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