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妹眼看著那人的手要伸向秦國華了，她立刻瘋一般的衝過去，用身子直接撞在王麻子身上：「別碰我兒子我和你們拼了！我兒子已經死了，你還不讓他瞑目。」

　　那幾個人朝孫二妹冷笑：「死老太婆，你這麼著急心虛做什麼？難道真的是假死？」

　　孫二妹面色煞白，尖叫道：「你們這些畜生，人都這樣了，你們還不讓我兒子安寧。今日誰敢碰我兒子，就先殺了我。」

　　大概是這話讓秦家的人共情了。

　　秦文韜上前也擋在孫二妹面前：「對！人已經被你們逼死了，你們別想再碰我爸。」

　　秦家的男人也上前。

　　隨即，有人喊了一聲：「去叫村上人！他們欺人太甚，竟然還想要對屍體動手。」

　　大家這話一出，一群人都到處找武器。

　　王麻子等人一共就來了四個人。

　　他們雖然手裡都帶著斧頭，可如今他們終究不敢與所有人作對。

　　剛剛秦文韜簇擁上去之後，一下又上來了七八個男人。

　　幾人是被老張頭叫過來了。

　　老張頭的話是要把事情鬧大，越大越好。

　　他們四個人給秦國華做局的事老張頭是知道的。

　　他說隻要他們今天去鬧，不要鬧出人命，他有辦法讓他們拿到錢的。

　　幾人這才過來鬧的。

　　眼下看到一下來了這麼多人，他們不願吃苦，給孫二妹他們丟下一句話：「你們給我們等著，就算秦國華真的死了，你們的債務也還是要還的。」

　　四個人說完就跑了。

　　孫二妹渾身一軟，直接摔在地上。

　　她扭頭朝兒子的棺材看了一眼，然後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你這個孽障，我這個年紀了，還要為了你受這樣的苦！好端端的日子你不過，你幹啥要去賭錢！你這是要逼死我們。」

　　孫二妹這會兒是真的被嚇著了，哭的真心實意。

　　她這個年紀了早就該享福了，結果親手養大的孫子卷錢跑了，兒子欠一屁股債，她到底造什麼孽。

　　秦家人看孫二妹哭的真心實意，也有些可憐她了。

　　不管如何，她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也是可憐的。

　　尤其是剛剛看到她為了護住兒子的屍體，她是完全豁出去了。

　　「老大媳婦，你也別太傷心了。」大家都出聲安撫，這會兒也少了兩分看熱鬧的心情。

　　孫二妹是真傷心了，想想自己那個大孫子，想想家裡頭最近發生的事，想想家裡的錢都被造沒了。

　　她是真的傷透了心。

　　秦文韜看著自己奶奶，也有些不忍心了，終於也有了自己親爸死掉的沉痛之感了。

　　一群人都圍著孫二妹安撫，隻有張招娣遠遠站著，瞪大了眼睛看著棺材裡的秦國華。

　　她抱著孩子的手在顫抖。

　　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要債的人身上，隻有張招娣抱著孩子躲在角落裡，她分明是看到秦國華又動了。

　　她自是完全沒想到秦國華會假死，她隻以為是詐屍。

　　她真的看到秦國華在棺材裡動了！

　　……

　　秦國寶從家裡出來之後，就住在了縣城火車站附近的住了兩天。

　　他不願回去，也不知道去哪裡。

　　秦國寶活了二十幾年，他從未出過遠門，他不知道想要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秦國寶身上這幾天和張招娣鬼混，他已經花掉了不少錢。

　　張招娣還是個會要錢的，秦家二老給秦國寶的錢，現在他也就隻剩幾百塊了。

　　他在火車站來回晃蕩了幾天，終於被人給盯上了。

　　一個年紀不大的嬸子過來：「小夥子，你一個人嗎，你要不要南下賺錢！現在南下賺錢就和抓金子一樣，做什麼都能賺錢。」

　　秦國寶朝說話的嬸子打量了一眼，沒理會她，繞過她走了。

　　她也不著急！

　　她在火車站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她是能看得出什麼人是不好騙的，什麼人是好逸惡勞的。

　　秦國寶這種，一看就是一張好吃懶做的臉，早晚能上鉤。

　　第二天，秦國寶就看著那嬸子帶著幾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男人上火車。

　　他遲疑了一下，拉住其中一個問道：「你們真的相信跟著她去能賺錢了，別是遇上了騙子。」

　　「我大哥就是南下之後，回來蓋了小樓房，還買了小汽車，那小車可得好多錢呢。他就是康嬸子帶著南下的。」那人說的頭頭是道。

　　他也不與秦國寶多說，轉身直接上了火車。

　　接下來梁兩天，秦國寶都看著這個嬸子抱著孩子帶著人上火車。

　　看了幾天之後，秦國寶上前主動問康嬸子：「嬸子，南下真的能賺錢嗎？帶帶我！」

　　康嬸子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你不是覺得我是騙子嗎？我可不想白白被人說騙子！我帶不了你！」

　　她說著直接走了。

　　秦國寶立刻追上康嬸子，著急得問道：「我沒見過世面，所以才會懷疑您的，您別生氣。我長這麼大沒有走出過縣城，更不知道南下能賺錢。」

　　康嬸子知道魚兒上鉤了，與他說：「那你跟著嬸子回家住兩天！我男人在南邊安排。你們過去我們都要提前安排好的，不然你們過去找不到活兒，也沒地方住，嬸子不是害你們嗎？」

　　秦國寶住了幾天招待所已經心疼錢了，聽到她說讓他去家裡住，他自然是立刻答應。

　　他的認知是覺得：他是男人，總不能把他給賣掉，他也吃不了什麼虧的。

　　「那你去招待所收拾一下東西。」康嬸子對秦國寶說。

　　秦國寶搖頭：「不用，我沒有什麼東西。」

　　康嬸子聽到這話，朝秦國寶打量了一眼。

　　是個鄉巴佬，出門都不帶東西的？

　　她心裡這麼想著，嘴上肯定是不能這麼說的，點頭帶著她回家了。

　　到家之後，秦國寶立刻被康嬸子家裡的小樓房饞的眼睛都直了。

　　「嬸子，你們的樓房好漂亮。」秦國寶看著樓房讚歎。

　　隨即，他又看到了康嬸子門前的桑塔納，他眼睛更直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汽車，街上偶爾見過大貨車和摩托車，桑塔納如今的人一般買不起，他也沒來縣城幾次，哪裡見過這麼高檔的桑塔納。

　　「這些都是我男人南下賺的！康嬸子不會騙你的！我男人在南邊做生意，實在是需要人手，我這才在這邊找人過去！我是看你長了一張老實的面孔。我男人自己的生意，不老實的我們不要。你看我帶過去都是老實人。隻有老實人才能腳踏實地的賺錢。」她說的一本正經。

　　「你這兩天就在我家裡住著。我給你安排工作。」

　　康嬸子把他騙過來就是想要物色賣家。

　　她就是個人販子，男女孩子都拐賣。

　　女人送去大山裡做媳婦，或者去發展好的南邊做洗頭面或者紅燈區。

　　孩子她隻拐賣男孩和漂亮的女孩子。

　　男孩賣到生不出孩子的人家，漂亮的女孩子送到人家家裡做童養媳。

　　至於男人，機靈的送到賭場去，笨的賣黑窯做工，還有賣到工地做苦力。

　　秦國寶坐著發財的美夢呢！

　　他卷錢跑的一個原因是不想把錢拿出來，另一個原因是他已經成了一個笑話，不管是他媽秦寶香還是他與張招娣的事，他都沒法在秦家村生活了。

　　他想啊：等我南下賺錢了，他要把錢砸在他們臉上，他要開著小車回去，要在家裡造樓房，要娶個比張招娣更加漂亮的媳婦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他秦國寶發財了。

　　晚上，康嬸子在給自己男人打電話：「你問問李哥黑窯要不要人，我這邊有個鄉下的土包子。」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話了什麼，康嬸子嫌棄道：「去不了！長得可醜了，要麼就是去工地，要麼去黑窯，你去問問哪邊缺人去哪裡。」

　　她掛了電話，朝秦國寶的房間呸了一聲。

　　康嬸子最開始沒注意秦國寶的臉，隻看清楚他的側臉，所以才想去騙他的。

　　後來看到她臉上的疤之後，她就已經打消一半念頭了。

　　誰知他還主動送上門。

　　這送上門的錢，她自然是不能拒絕的。

　　秦國寶哪裡知道，他這形象，康嬸子嫌棄的很，送黑窯去做苦力都嫌他醜。

　　秦國寶在康嬸子這邊住了三天之後，康嬸子終於與他說：「國寶啊，明兒我帶你南下，我男人已經給你安排好工作了，住處也給你安排好了。一個月八十塊，包吃包住，你隻要人過去！不過你先得給我火車費和押金。」

　　她說著，又對秦國寶說：「我們帶過去是給你們賺錢，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還有工作都是要錢的。安排的人多，我們實在貼不起，這個錢你們得自己來。」

　　她說著，對秦國寶打著包票保證：「你在嬸子這邊白吃白喝三天，頓頓有肉，嬸子沒虧待你吧！嬸子是個爽快人，以後你賺大錢了記著嬸子就可以。這錢你要給嬸子的。」

　　秦國寶這幾天的確吃的很好，已經完全相信了她，立刻爽快的問道：「那我要先交多少錢？」

　　嬸子想了想：「先給一百塊！到時候那邊所有的吃住我們都包。」

　　秦國寶已經在盤算髮大財了，怎麼可能不願意呢。

　　他爽快的從口袋裡掏了錢給她。

　　康嬸子一看：好傢夥，這個鄉巴佬還挺有錢！

　　她眼珠子賺得老快，盤算著要把他所有的錢都騙出來再賣掉！

　　「國寶，嬸子是把你當弟弟的！好好乾，八十塊隻是工資，你去了那邊還能賺別的錢。一年回來家裡頭就能造上小樓房了。」

　　秦國寶笑的眼睛都剩一條縫了。

　　第二天，他一早就跟著康嬸子上了火車。